第四十一章:云朵受罚
蒲月初六
邺瑨瑜这边剑拔弩张,她下令封了城门,启用城外百里处废弃的关防,派人守着,将凝城所有村乡镇都包围在内。
城主府一直紧闭大门,一开始还好,过了几天,百姓们发现城主府的大门就没开过,后面只要有人经过就会朝门口唾骂一句,后来逐渐有人到城主府门口破口大骂,往门口扔石头。
到现在天一亮就来,天黑了就各回各家吃饭睡觉,第二天又来,周而复始。
他们不嫌麻烦,邺瑨瑜也不会觉得头疼,这种事情用杀鸡儆猴的法子最好解决,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着那只鸡出现。
她第一天下完命令就收拾东西去了城南,每日带人到处奔波巡查,时不时有暴乱等她去压制。
今日好不容易有了些闲暇时间,邺瑨瑜把藤椅搬到院子里,着一身素衣,青丝随意束在一起,懒散地躺在藤椅上看医书,阳光透过树荫照在她身,说不出的圣洁,秦新柏坐在石凳上,手搁在石桌上撑着脑袋看她。
邺瑨瑜看了大半个时辰,换了好几本书,她越来越不耐,最后气得将书扔在石桌上。
天天看天天看,看得头都疼了,却还什么都找不到,难不成这俐城真要被一个瘟疫给毁了不成?
秦新柏放下手眨眨眼睛不敢说话。
邺瑨瑜揉揉脑袋,转头看他,“如今认得几个字了?最近在读些什么书?”
“三字经。”
秦新柏老老实实回答,邺瑨瑜有些惊讶。
“三字经?那千字文呢?还有诗词,四书五经呢?”
秦新柏摇摇头,“我年纪大,同窗的学子们都比我小许多,我跟着他们的进度来,自然慢些。”
邺瑨瑜撑着扶手起身,双手环抱倚靠着树,“云巧她们是不识字吗?再不济福伯那儿那么多大老爷们就没有一个认字的?”
秦新柏低着头解释:“云巧姐姐租了间铺子开糕点店,云芙姐姐在我们学堂当女先生,云朵姐姐……”
“云朵自己都不识得几个字,隔壁的福伯呢?”
“福伯,福伯……”
秦新柏依然低着头,邺瑨瑜看着他这样气不打一处来,她抬抬下巴,“抬头说话,低声下气的像什么样?”
“福伯每天都有许多事情忙。”
秦新柏抬起眼睛看她,邺瑨瑜险些被气笑,她直接偏头扬声大喊:“云巧!云芙?云朵?”
三人听到自家小姐唤马上扔下手里的东西跑出来。
“小姐怎么了?”
邺瑨瑜直勾勾地看着她们,她站直身一个一个数落过去。
“还我怎么了,一天天的你们还真是闲不住。”
云芙站在邺瑨瑜旁边,第一个被开刀就是她:“云芙还好,教人识识字,也不算太辛苦。”
说完又把视线移到云巧身上,她看到云巧就来气:“倒是你云巧,日常做些糕点自己吃便罢,如今天天窝在厨房里,到时候年纪轻轻就熬成了黄脸婆,我看你还嫁不嫁的出去!”
云巧皱着小脸摇头,“奴婢才不嫁人,奴婢是要跟着小姐一辈子的。”
邺瑨瑜一脸抗拒连忙摆手拒绝,“跟着我作甚?还一辈子,你不嫁人我还要嫁人呢!”
“噗呲……哈哈哈哈……”
邺瑨瑜冷眼一盯,只见云朵窝在角落捂嘴偷笑,云芙连忙拽了拽她的袖子,疯狂给她使眼色,云朵放下手,紧抿着唇仍在笑。
邺瑨瑜瞬间火冒三丈,把所有火力转向云朵:“云朵!你还有脸笑?三个人中就你最不省心,文不成武不就,天天就知道玩儿,若是被人说出去我邺瑨瑜屋里的人大字都不识几个,我看你丢不丢人。”
云朵佯装不服气顶嘴:“奴婢有什么丢人的?不是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吗?”
邺瑨瑜险些被气笑,她没好气地说:“这句话是你那么理解的吗?那是女子有才华但不显露出来,让你做人要谦逊!”
云朵仍是嘻嘻哈哈的,“嘻嘻,是嘛?”
邺瑨瑜无奈笑着摇摇头,真拿她们没办法,她走到秦新柏身边,她靠着石桌边看秦新柏:“学堂进度慢,秦新柏又过了学三字经的年纪,你们也不帮衬着点,让他读些诗经,诗词。”
这话说得云朵可不依:“小姐不知道,二狗他笨得很,一首诗讲四五遍,连我都会了,他还不会,他这样注定了是一辈子的泥腿子,还学人家读书想当大官呢。”
邺瑨瑜闻言一愣,看向云朵。
“小姐怎么了?”云朵试探地喊了一声。
“混账!”
邺瑨瑜低声斥责,云朵吓得腿一软跪下认错,“奴婢知错,请小姐责罚。”
邺瑨瑜有些生气,自己身边的丫头何时变成这般人?她竟一无所知。
“秦新柏是客,我的客人,你就是这样待客的吗?你是不把我放在眼里,还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奴婢不敢……”
云朵哭得稀里哗啦,云巧云芙看小姐气成这样,也不敢触碰霉头,都低着头不说话。
小姐这个时候哪里惹得,等她气消了自然而然就好了,求情只会让小姐更气愤,就像云竹那次一样。
邺瑨瑜抄起手边的医书往她身上一扔。
“去我书房里把所有的医书都搬到你房里整理好给我,没整理好不许出来!”
邺瑨瑜下了命令,云朵抹掉眼泪应下转身回房。
邺瑨瑜给另外两人使眼色,两人立马领悟,跟了上去。
秦新柏一直低着头不说话,有些委屈。
小鱼姐姐说他是客,客人都是要回自己家的,是不是什么时候小鱼姐姐要赶他走?
云朵姐姐看着好似被骂了一通,又被罚了,算起来却没有半点实际上的惩罚。
他怎么能这么想呢?邺姐姐与他无亲无故,还待他这般好,娘亲说过不能贪得无厌,忘恩负义,他不能这样想,但是真的还是有一点点……委屈……
邺瑨瑜摸了摸他的头发,“是我宠坏了她们,日后绝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你是我带来的,这房子我让你住,你就是房子暂时的主人。”
秦新柏点点头,邺瑨瑜带着他去隔壁找福伯,让福伯教他认字,看账本,算账,还找府兵教他学武。
邺瑨瑜想了想又把二妞带过去跟秦新柏一起认字了。
安排妥当之后突然刮起了风,太阳也不见了,邺瑨瑜叹了口气收了藤椅放进屋内,之后到云朵屋里,云朵正趴在床边大哭,云巧云芙在旁安抚她。
两人见小姐来了连忙福身行礼。
“小姐安。”
“你们出去。”
两人出去后,云朵才抬起头怯生生看过来,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哭得通红,看着怪可怜的。
邺瑨瑜轻声道:“怎么?如今我连你一个礼都担不得了?”
云朵这才起身行礼,“小姐安?”
声音带着哭腔,邺瑨瑜轻笑一声,调侃道:“如今这般娇纵,连我都说不得你一句了。”
云朵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她哭到更咽也要将话说完。
“奴婢不敢,奴婢就是,就是不服气,他秦新柏是什么人物?为何就能得小姐赐名?平白无故就压了我们一头。”
她哭得楚楚可怜,邺瑨瑜蹲下用手给她拭泪。
“你只看到了他平白无故压了你一头,却没有想过一件事,你们是奴籍,是大齐的奴,是祖上犯了事儿,后代皆为奴的奴,不是我一人的奴,而秦新柏是清白人家。”
云朵想了想,眼泪流的更快了,“他是清白人家,我比不过,可为何小姐也对他另眼相待?难不成小姐也看重这个?”
邺瑨瑜又气又觉好笑:“如今俐城遭难,你不想着怎么立大功,求圣恩抹去奴籍,倒在这儿拈酸吃醋,我该说你什么好?”
云朵一愣,一瘪嘴哭得更委屈了:“可是俐城发生了什么事奴婢都不清楚,怎么立大功啊?”
邺瑨瑜把她拉起来,“你这几天待在屋里把我的医书整理好,哪本里面有什么病,都给我写在纸上,就算没有我要用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总会给你讨点好处。”
云朵点点头,两人一起坐在床上,两人沉默一会儿,邺瑨瑜站起身想离开。
“秦新柏是我带来的,把他当主子一样敬着,你不服,他也不安,你只需把他当成自家弟弟一样就好。”
言尽于此,多说无益,邺瑨瑜径直走出云朵屋里。
云朵在后面抹干眼泪,二狗从主子成了弟弟,这么一想心里好受了许多,左右他小几岁,那她就勉为其难让着点吧。
阿黑被邺瑨瑜派去城关巡逻了,非必要情况不会回来,而现在她看着阿黑从远处飞来,时不时在屋顶落脚。
落地无声,他跪在地上呼吸急促了些。
“何事这么急呀?”
邺瑨瑜躺在藤椅上偏头看他,眼神迷离,有些犯困。
“凝城城主带着几个人穿着守城士兵的盔甲,偷偷摸摸往城关去了,应该是买通了守城关的士兵。”
邺瑨瑜坐起身,闷笑两声,显然还没清醒,她凑近看着阿黑问道:“杀鸡焉用牛刀?我为什么派你去巡逻城关,你如今可知?”
她眼眸的颜色很浅,给人一种温柔多情的感觉,但面前的阿黑知道面前呈现的只是假象。
“杀鸡焉用牛刀,但儆猴的鸡不一样。”
她跳下藤椅,伸伸懒腰,抽了根发带将青丝高高束起,然后转了转手腕,活动活动筋骨,从屋里拿了幕篱戴上。
“走吧,杀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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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几天都没有更新,靓邱调整自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