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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共识

沈清舒到的时候邺瑨瑜还在昏迷,偶尔疼醒也只是迷迷糊糊地喊疼。

花辞疾坐在床头照顾邺瑨瑜,他不擅长与人交流,平常就是个闷瓶子,吐不出几个字,听说有客来,他摇了摇头,让她们去找别人,云巧一跺脚,派人去请跟着来了俐城的卢洁。

卢洁正窝在屋里做针线活儿,穿了半天针都穿不进,气得她把东西扔在针线笸箩里。

她才二十五岁就穿不进针线了,那往后可怎么办?

身边的男人无奈地笑了笑,从笸箩里拣出针线,认真穿线。

她正笑着就听见有人敲门,一开门就听说郡主害了病,有贵客来了无法招待。

她二话不说连忙梳妆打扮,换了身正式的衣裳,到的时候,沈清舒正坐在大厅里等待。

她先躲在暗处瞧了弹指功夫,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椅子就挨了小半个臀,如此不摇不晃,还坐的板正,不知道是哪来的大家闺秀,看了个大概她撩开帘子走过去。

“哟,这是哪家的姑娘,瞧了个影儿就觉得气质不凡。”

沈清舒闻声起身,瞧她锦衣华服,脂粉铺面,面容说不上好看,但看着舒坦,清爽,心中猜测应是俐城城主夫人,起身站到椅子旁边,朝她点头。

“夫人安?”

面前这姑娘生得出挑,芙蓉面柳叶眉,琼鼻樱唇,杨柳腰,体态风流,虽打扮素净,一身素衣,但也难掩其姿色,是个难得的美人坯子,她身上唯一的艳色估计也就只有腕间的红绳了。

卢洁看着出了神,沈清舒不自在地皱起眉,她才笑着致歉,“失礼了失礼了,贵客快快请坐,我叫卢洁,今年整好二十,姑娘若是不嫌弃,唤我卢姨就是。”

“卢姨?”

沈清舒这才看清她梳的并非妇人髻,颇有些错愕,她猜错了吗?

她眼睛睁圆了些,呆呆的,怪可爱的,卢洁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轻笑出声,“还不知道如何称呼姑娘。”

沈清舒收回情绪,回道:“我姓顾,家中行三。”

大厅里站了不少人,两人在里面坐着,活像个被看管的囚犯,卢洁眉头一皱,“都愣着做什么?茶都凉了,还不派人去煮新茶?”

沈清舒爱清静,人一少她微蹙的眉头也就松了下来。

卢洁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来时也只是说郡主有事,不能迎客,这顾三姑娘显然是权贵出身,她得小心些说话才是。

她权衡再三才开口,“顾三姑娘花容月貌,真是惊为天人。”

“不过一副皮囊罢了,卢姨谬赞。”

两人交谈之间突然有小丫头跑过来,嘴里边喊着,“不好啦,郡主一醒就和贵客打起来了!”

看到卢洁在招待客人,小丫头吓得愣在原地,云巧转身一巴掌扇去,小丫头的脸瞬间高高肿起。

小丫头才反应过来,连忙跪下求饶。

云巧转身对顾清舒道歉,“顾三姑娘莫怪,这丫头是新来的还不知道规矩,还请姑娘谅解。”

卢洁脸色也不怎么好看,顾清舒喝了口茶,假装没看到这场闹剧。

“云姑娘说笑了,无错何来谅解。”

卢洁连忙找话题把这件事圆过去,却被沈清舒拦住了话。

她板着张脸,将茶杯放下,“郡主请我来此,自己却不露面,莫不是瞧不上我顾三?”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卢洁还以为她会继续装傻呢。

“郡主走不开……”

“那就带我去见她。”

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邺瑨瑜院子门口就能听到里面的动静。

那动静可不小,估摸着屋子都快被拆了。

“你们忙自己的事儿去吧,我一个人进去。”

他们退下之后,沈清舒才推门进去,刚踏入就看到一个带着面具的白衣男子狼狈地被赶出来关在门外。

虽然是被关在门外,但门窗已经摇摇欲坠,院子里都是破碎断裂的桌椅。

沈清舒看到这幅样子,不仅感慨,等回去之后一定要明文规定,禁止珣安和这个男人出入丞相府,丞相府可没几个钱,不像将军府有个富可敌国的亲家,真心羡慕了。

眼前两人的战争还未结束。

“邺瑨瑜,你非要这么作践你自己吗?你若是不想活了,尽管去死,何苦这样折腾自己折腾我们?”

“我不用你管,是生是死,全由我自己做主。”

男子气得甩袖离去,路过沈清舒时全当没看见,沈清舒倒是不介意,只是有些奇怪珣安怎么了。

她回头看男子的背影,长身玉立,风姿翩翩,虽看不到样貌,但看这气派就知道又是朵高岭之花。

“珣安,你可还好?”

她站在院子中询问,邺瑨瑜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给她开了门。

沈清舒踏入房门,被邺瑨瑜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她扶着邺瑨瑜到床上躺下,还给她掖了掖被子。

“清舒,别来无恙?”

她点点头,“我一切都好,只是你怎么样?”

邺瑨瑜笑着摇了摇头,突然面露惊讶,“哎?”

面对她的打量,沈清舒紧张地询问:“这是怎么了?”

“瞧着怎觉得你矮了些是?”

见她还有心情打趣,沈清舒松了口气。

她瞪了邺瑨瑜一眼,没好气说道:“胡说八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长了一公分呢!”

邺瑨瑜嘴角含笑,“是吗?站起来我看看。”

沈清舒还真起身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站着,还转了两圈给她看。

“这么一看,确实高了些。”

沈清舒微微扬起下巴,“那是自然。”

倘若认识她的人看到这一幕怕是下巴都要惊掉。

这还是那个生性凉薄的沈三小姐吗?怕不是被人掉了包。

邺瑨瑜笑了笑,刚想说话一开口却是撕心裂肺的咳嗽。

沈清舒连忙给她倒茶,“怎么变得这般虚弱?”

距离上一次见面也没过多久怎么成这样了?

邺瑨瑜接过她手里的茶,瞥了一眼她腕间的红绳,一口气饮尽茶水才压下喉间的甜腥味,“说来话长,你帮我把梳妆台上的红匣子拿来。”

沈清舒点点头,帮她取来,邺瑨瑜打开匣子,里面装着只翡翠镯子。

镯子通体水润,柔胶感似水般纯净灵动,如月光般皎洁无暇,一看就知道价值不斐。

沈清舒抿了抿唇,有些意动,邺瑨瑜拉过她的手,取下她手上的红绳,将镯子戴上去。

她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勾起嘴角,好不欢喜。

“怎么突然想到送镯子给我?”

邺瑨瑜轻笑,用手里的红绳捆住一头青丝,“简陋的红绳配不上我们的沈大小姐,这镯子我一看就觉得该戴在你的腕上,可还喜欢?”

沈清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担心地问道,“你的身体怎么回事?”

关乎此事邺瑨瑜并不想多谈,慢慢敛了笑,“勉强还活着吧,不说这些,我前些日子新得了两篇曲,回头拿给你。”

“你喊我来就为这事?”

“自然不是,喊你来是想请你帮个忙。”

两人不知谈了多久,总之最后两人达成了共识,沈清舒住下来了,还送了封信到京城。

远在京城的丞相收到信后气得直顿脚。

在书房里怒骂邺瑨瑜两刻钟,一句重复的都没有。

回信时的话却小心翼翼,极尽讨好之词。

当然这些是后话,此时的邺瑨瑜正处于水火之中,她双眼充血,全身是汗,疯了一样将所有人赶出去。

“滚出去!统统滚出去,没我的命令不许进来!”

花辞疾冷眼看着她闹,等东西扔得差不多了,里面也消停了的时候,他再进去。

他刚踏入院子,就看见门砰的一声关上,然后被反锁。

花辞疾隐约望见了血色,快步走到门口,他敲了敲门,“开门!”

这么多天他都被拒之门外,刚才还瞧见了血色,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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