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2章 朔望镜
“凡人又如何！”
景渊失控地伸出手，抓着阿琦的头顶发将他拽了起来：“你就是死，也要把她救回来！”
“别为难他了，他就是死一万次，也没有办法，咳咳咳……”
乌焱从门外走了进来。
短短数月未见，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情，竟然一头黑发霜白如雪，整个人看起来仿佛即将油尽灯枯。
“他只是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救得了这九天玄女。”
说着，乌焱顶着景渊杀人一般的注视走了进来，拍了拍阿琦的肩膀：“起来吧，到外面去守着。”
阿琦没有动。
景渊看着乌焱，半晌后，他缓缓开口：“阿琦，到门口守着。”
“是！”阿琦起身，乖乖退下。
看着阿琦走出去之后，乌焱又咳嗽了几声，随后道：“我要知道你会把事情搞成如今这样，我就不该离开。”
“你不离开，我早就成功了，她也不会变成这样。”景渊声音冷冷，目光更冷。
“是吗。”乌焱说着，一边咳嗽，一边走到了石锦里的床前，查看了一番。
随后，他松了口气：“好在，你及时将她的元神封印在此，否则天女星灭，元神一散，你可知道是什么后果？”
“你此时说这些，我难免不会觉得你是在危言耸听。”景渊此时虽然依旧分毫不让，可却没有像过去一样，非要和乌焱争个你死我活了。
“罢了，我这次，是回妖界了。”
说着，乌焱抬手，一面水镜在他掌心出现：“这是妖界至宝，前任妖主以妖魂封印了六万年。”
“有什么用？”景渊没有去拿。
“我为你所伤，便回妖界修养。
冲开法则桎梏之时，我偶然间掉入了神隙之中。”
乌焱一边咳嗽，一边说着，脸上也露出了回忆的神色。
听到“神隙”这两个字的时候，景渊的眉头动了动。
传闻创世神在开辟了三界六道之后，留下了神隙。
神隙是陨落神祇的坟墓，神祇身死道消，但是一身精纯的神力却并不是那么容易消散的，那是真正的生不带来，死不带走。
陨落的神祇把神力封存在残躯之内放入神隙里，不仅能获得六道轮回的机会，还能以自身神力温养六界。
数万年来，陨落的神祇并不多，但是每一个神祇陨落之后，自身的神力都能够温养一方小世界千年之久。
神隙之中，不仅有精纯的神力，同样也有许多失落的古籍……
“我在那里找到了一本书，上面记载的都是天女生平。”
乌焱咳嗽了好久之后，才缓缓又开口：“著书者为天道……”
“他死了？”景渊皱眉。
天道和天女相伴相生，他们之间互相感应相互成就，可以说天道就是天女的兄长。
如果天道死了……
“我在那里没有找到天道的气息，只找到那本书，我猜，天道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这是他的障眼法。”
说着，乌焱叹了口气，又是好几声咳嗽：“天道在书上记录了天女生生世世的所有事情，
其中，他提到了一个东西，便是我妖界至宝，朔望镜。”
“我眼下只关心如何救里里。”
“你别着急，听我慢慢同你说。”
乌焱缓了口气之后，将朔望镜放在石锦里的胸口，目光温柔地看着她：“朔望镜能通幽冥，聚神魂，凝命星，改天命。
你说，我该不该找来。”
这次，景渊没有说话。
“只可惜，我从神隙回到妖界之后，翻遍了妖界藏书，都没有找到朔望镜的线索。
后来我去找了妖界老头，他说上一任妖主曾经的法器就是一面镜子，或许就是朔望镜。
但是他在身死之际，已经将朔望镜连同自己一并封印了起来。”
“我找到了上一任妖主的埋骨处，为了破开他的结界，我耗尽了全身功力，变成了如今你见到的样子。
只是我没想到，我才离开妖界，便发现里里的命星灭了。”
一边说着，乌焱一边猛烈咳嗽。
景渊在一旁默默听着，看着他咳嗽，他伸出手，想了想之后，将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多谢。”
“我不是为你做的这件事，我是为里里。”乌焱说着，打开了景渊的手：“妖力没了，我还可以再修炼，但是她不能死。”
他说着看向了景渊：“里里若是死了，你会如何？”
景渊沉默，不打算回答。
“你会屠尽天下，以万千鲜血来祭奠，修尽邪功，想方设法复活里里。
你会把她挚爱的天下变成一方炼狱，最后即便你复活了她，她也会怕你惧你恨你，永远因为你的罪孽而困守其中，再也回不到天女的至尊之位。
景渊，你爱她，但是你爱得太极端了。
千年了，你何曾想过放她一马？”
乌焱说着，激动起来，眼眶通红。
他没了全部妖力，境界大跌，如今也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妖之力。
从妖界来到这里，是燃烧着真元在赶路，生怕赶不上，生怕朔望镜来晚了。
可是看到石锦里躺在这里的时候，乌焱散尽修为都没有感到片刻痛楚的那颗心，痛得仿佛死去。
数千年的纠缠，但凡景渊不这么极端一些，锦里早就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天女了。
他们本就不该产生情愫！
本就不该如此！
“是不是，我死，你才愿意救她？”景渊任由乌焱质问责骂，始终一动不动，许久之后，才问了这么一句话。
乌焱闻言，咬紧了后槽牙，随后道：“你死后，我会抹掉里里关于你的所有记忆，她不会记得你，不会有任何痛苦。
你的元神我会交给她斩灭，她依旧是尊贵无双的天女。”
听了这话，景渊深吸一口气，道：“朔望镜留下，我想再陪陪她。”
“景渊！别忘了你是魔星！”乌焱警告。
“本尊从未忘却这一点！”景渊看着他：“你也应当知道，你能去神隙，本尊也能。”
言下之意便是告诉乌焱，若不是担心石锦里撑不住，他根本不需要乌焱来做这件事。
“好，我给你时间。”乌焱被他的气势逼迫，怔了怔后，咳嗽着起身，踩着蹒跚的步子离开了房间。
身后的房门刚刚关上，景渊便躺在了石锦里的身侧，将她整个拥入怀中之后。
一行血色的泪珠，落在了石锦里的头发上，瞬间钻了进去，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