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4章 什么才是正义

凤祖的话，石锦里从未想过。

她一直以为，杀与不杀景渊，对这天下其实没有很大的影响。

所以她才会一直理解不了，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她尽快杀了魔星。

甚至她还想过，大不了就不当这个天女了，做一个凡人。

她知道自己能控制住景渊，让景渊不要作恶，所以即便自己是凡人，景渊也会听她的话。

可是如今凤祖告诉她，不是的，不是这样。

景渊活着，对天下人都是一种伤害。

可是……这又是为什么？

“景渊活着，是错吗？”石锦里想了许久之后，缓缓开口问道。

凤祖看着她，片刻后，缓缓叹了口气：“他的存在是不是错，我没办法回答你。

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他的存在，对三界六道而言，就是不被允许的。”

石锦里看着凤祖：“为什么？我要知道原因。”

“魔海是三界六道所有生灵的怨气汇聚而成，魔星更是魔海孕育出来的魔物。

只有魔星死，魔海里的生灵怨气才能得到消耗。

若是魔星一直存在，魔海怨气得不到消弭，入不了轮回，便会与三界六道争夺气运。”

凤祖说着，叹了口气：“五百年前，人间界修士众多，天下一片欣欣向荣，到处都是福地洞天。

可如今不过才五百年而已，这人间荒芜，修士几乎绝迹。

妖界不得不封闭以保存自身灵运，却因为灵气稍微浓郁一点的修炼之地大打出手，死伤无数。

鬼界本是轮回之所，因为气运不足，轮回之门十年才开一次，不知多少鬼魂因此而滞留起怨。

还有神界，你身为天女，应该比我更清楚，神界凋敝成了什么样子！

三界皆因为你的一己私念而变成如此境地，你还想逃避到什么时候？”

凤祖说着说着就气不打一处来。

看着石锦里一脸茫然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更是想把她打一顿，打醒为止。

听了凤祖说完之后，石锦里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半点动作。

看她这样，凤祖更是气得不行：“我凤凰一族本是上古仙族，原本你诞生之后，是要从我凤凰一族之中选神侍的。

可是因为你的一己私欲，凤凰一族的领地，自六百年前开始，便再也孕育不出一棵梧桐树。

没有梧桐树的凤凰领地，自然也就不会有新凤凰诞生。

可你是天女，我等不能对你的所作所为有什么意见，便只能自行忍着。

为了保存凤凰血脉，我不得不献祭了自己的灵肉魂羽。

如今你若是再犹豫，任由那魔星渐渐长大，别说是我凤凰一族。

就是你们神界，最后也会被魔气侵染，这三界六道，终究变成魔的天下！”

“魔不好吗？”石锦里突然这般问道：“为什么你们都要说魔是反派，难道就没有好的魔吗？

我和景渊相处十生十世，我了解他，他不是会作恶的人。”

“……”凤祖是真的没想到石锦里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半刻有些发蒙。

“你们说，魔海是三界六道所有生灵的怨念积蓄而成，积蓄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会诞生魔星。

斩灭魔星之后就消灭了魔海一半的力量，这样魔海才能继续容纳怨念。

如果不斩灭魔星，魔海便会一直吸收怨念，抢夺三界六道的气运，让原本生存在三界六道的万千生灵活得艰辛。

可……魔海分明就是三界六道所有生灵共同创造的，为什么又要怪魔星的存在会抢夺气运？

况且，不是说能被抢走的本就不是你的吗？

那是不是可以认为，这三界六道的气运本就是魔星的，万千生灵才是抢夺方？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神界有了我的出现，代表所谓的正义去斩杀魔星，维护掠夺者？”

凤祖被她这番话气得不轻：“你疯了！你绝对是疯了！你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是疯了！

我要立刻上奏天道，在神界将你这番话给宣传出去！

真是可笑至极！

数百万年来，我们这些人为了守护三界众生前赴后继，你身为天女，竟然说三界是属于魔的！

你居然说我们都是掠夺者！

你不配为天女！”

石锦里看着凤祖，眼神认真：“我没有说三界一定是属于魔的，我只是在想，什么才是真正的正义。

如果仅仅是因为魔星强大众生孱弱，仅仅是因为魔星只是一个人，众生却是芸芸无数。

因为他只有一个人，却拥有匹敌众生的势力，便认定他是必须除掉的恶，那我并不觉得是正义。

强大不是恶，失衡才是真正的恶！

景渊如果只是因为是魔星所以必须要死，他什么都没有做，却因为强大而不被容纳，那我宁可不当这个天女，我也不要成为杀了他的人！

否则我才是助纣为虐！

三界六道的气运本就无主，凭什么因为他得到的多，就要杀了他！

这样，和强盗有什么区别？”

凤祖气得凤翎都在颤抖。

她抬起翅膀指着石锦里：“你……你简直强词夺理！

魔星的存在会抢夺三界六道的气运，难道不该死吗！”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与其想着如何杀了魔星，还不如想想如何从魔星的手里抢夺气运。

真正的正义，不是你死我活，而是守护所有公平。”

石锦里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我想，天女的使命也不是所谓的杀灭魔星。

而是守护三界生灵。

只不过你们偷换概念，把守护三界生灵，和杀灭魔星画了等号。

以前我不知道，至少在我存在的岁月里，魔星从未作恶。

他只是比别人能吃一点，凭什么就是错？

我要保护三界生灵，我可以和魔星抢夺气运，并非是与魔星你死我活。”

说完，石锦里看了凤祖一眼：“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不打算接受。”

话音落，凤祖气得原地跳了跳。

正打算说什么的时候，石锦里的灵魂忽而绽放出了万丈光辉。

这一刻，凤祖感觉到神隙在颤抖，吞天食地的神力浓郁得近乎实质，正在朝着他们这里涌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