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6章 双向的奔赴
朔望镜的光芒对景渊来说，一丝一毫都是伤害。
可是他却半分不怯，一步步稳健地走回了刚刚被拉开的位置，再度调动了浑身的魔力，试图暴力破开结界。
与此同时，另一个位面的神隙之中，石锦里也在努力的稳定住自己的神魂。
她要活下去，她不能死，否则景渊一旦失控，面临着的，不仅是万千生灵的危机，还有景渊的危机。
石锦里一直都知道，天地法则每一次只能够诞生一位天女，只要她不死，就不会有另一个天女来杀景渊。
她不仅要保护天下众生，也要保护景渊。
明明是有两全之法的，她不相信所谓的天命注定，她只相信，人定胜天，天女也一样！
“不要挣扎了，你没有身体，只是神魂状态，是经受不住神力洪流的冲刷的。”
凤祖见石锦里这么坚持，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是不舒服，忍不住开口劝她。
石锦里闻声微微睁开眼看了下去，随后道：“我能。”
她一定可以！
凤祖叹气：“你能什么，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你还在想什么呢？”
石锦里没有说话。
或者说，此时的石锦里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她屏气凝神，努力地维持着神魂的稳定，将已经弥散的魂魄碎片拉拢回来，保证自己不会被这洪流冲散一分一毫之后。
她屏蔽了五感六识，不再去听凤祖的声音。
既然已知她和凤祖是两个立场，那就没有必要再和凤祖多费口舌。
左右石锦里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会杀了景渊，也更不可能会对凤祖和天下做什么坏事，更能够保护好这天下苍生，她对得起自己天女的身份便够了。
旁人的话，听与不听，并无差别。
石锦里抱元守一，景渊却岌岌可危。
他已经整个人踏入了朔望镜的结界之中。
在极致的白光内，乌焱看着景渊浑身血肉飞快被烧灼而成一片飞灰，半边身子都成了骷髅架子。
他的魔刹之心在白光之中闪烁着红色的光芒，明明灭灭，看起来十分虚弱。
景渊红色的骨头原本因为魔气充沛的缘故，是散发着莹润的红色光芒的，看起来邪异妖冶。
可此时，也和魔刹之心一样，几乎没了光泽。
乌焱知道景渊不会死在这里，但是却会因为这次的创伤而元气大伤。
他要的，自然也就是这个结果。
只是乌焱不太明白，朔望镜为什么会自成结界，而结界之中的白光又是什么来路。
总不该，是上一任妖主把自己的神魂力量封印在朔望镜之中，随时等这找机会来给自己来一场复活吧？
想到这里，乌焱咳嗽了几声之后，缓缓站了起来。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乌焱的头发从花白反黑，脸上的苍老容颜也逐渐恢复了健康活力。
伛偻的腰直了起来，佝偻的背挺了起来。
就连因为衰弱苍老而显得干瘪的身躯，也肉眼可见地饱满了起来。
正在奋力和结界内的白光搏斗的景渊似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
乌焱等待的怒意没有出现，景渊神色十分平静，只是一眼而已，随后又继续和白光搏斗去了。
他的半张脸还是人，另外半张脸却已经完全是骷髅了。
这样的景渊，对于乌焱来说构不成任何威胁。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乌焱还是在他诡异平静的那一眼注视之中，看到了鄙夷和不屑。
“你肯定想不到，今天这一切，都是我一手算计的。”乌焱大声说道：“我看到了里里命宫里积攒的那些造物泉，我早就策划好了一切。
造物泉是世间至宝，她想用造物泉来帮你摆脱魔星的命运！
但是里里并不知道，有造物泉的人一不小心，就会被造物泉反制！
我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我就是要让里里亲手杀了你！
你看，你现在就是快死了，还有什么好得意的！
我输了你九次又怎么样，第十次你还是败了，成了我的手下败将，并且永远没有报仇的机会！”
说完，乌焱抬手要召回朔望镜，等待着景渊在白光之中完全溃散。
却没想到，朔望镜巍然不动。
“怎么回事，朔望镜，我才是妖主，回来！”乌焱的笑有一半是卡在脸上的，另一半是不解和慌乱。
朔望镜没有半分动静。
但是结界之中的白光却流动了起来。
缠绕着景渊的身体，白光从他的骨头缝隙之中钻来钻去，几乎逼出了景渊体内的所有魔气，只有魔刹之心还在死死守着他没有散开。
接近了，快了！
景渊此时压根儿不搭理乌焱，眼睛死死地盯着床上躺着的那个小姑娘，只想赶快到她的身边去。
看一看，她有没有事。
白光冲散了他体内的魔气，但是没关系，这东西他不要也罢。
但是石锦里不能有事，石锦里一定不能有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此时的景渊眼中心中脑海之中，只有石锦里一个人。
大概是粉身碎骨的感觉太痛，他已然麻木了许多，所以也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近了，又近了一步。
景渊伸出手，那只手没了皮肉，只剩下嶙峋白骨，甚至连魔光都已经暗淡得几乎看不见了。
他伸出手，抓住了石锦里的床沿，把自己往那边带了几分，终于是来到了石锦里的身边。
“里里……”景渊呢喃着呼唤她的名字，抬手想去摸她的脸，才发现另一只手的血肉也已经被冲刷干净。
他顾不了那么多，奋力想要挤出一点魔力，来护着石锦里的身体和神魂。
却发现浑身上下已经一丝魔力也没有了。
魔刹之心。
景渊低头，骷髅手毫不犹豫地伸入自己的肋骨之中，一把捏住了还在苟延残喘地挣扎着的猩红心脏。
他拿了出来，放在石锦里的额头上用力一按——
“你要是把魔刹之心送进里里的体内，她就成了世所不容之人！三界六道都会追杀她的！”
一个有些熟悉，但是却有些陌生的声音在耳边炸开，景渊的手诡异地顿了一顿。
随后，一支修长如玉的手从他的头顶伸了过来，将魔刹之心拿走。
此时，景渊才发现，周身的白光已经熄灭，乌焱被五花大绑捆在一旁。
来人手持朔望镜，一身青衣飘飘，叹了口气。
“还好我醒得及时，还未酿成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