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桃花凉酿
“他果然不是尘世的人。”
弓葵舒了口气,看样子她和宫秋林主硬来是不行的,要拿回仙剑,只能顺着他来,既然要教她控剑术,也未尝不好。
她动了动筋骨,觉得身心舒展,而且方才和宫秋林主打斗时的伤也痊愈了,她看了一眼水泉,原来水泉是恢复元气用的。
“接下来,要从此处三拜九叩一直到桃林,给师父奉茶。”风定花说道,“我去前面等你。”
“等等,”弓葵叫住他,“同我一起的,还有一个小公子,名叫桑喜,你们有没有见过他?”
风定花刚回来固然不晓得,回头看了一眼师弟,师弟点头道:“确有此人,被师父关在了木牢里。”
“为什么?他不是坏人,能不能放他出来?”弓葵急问道。
风定花稳住她说道:“你也听到了,关他的人是师父,除了他谁敢私自放人,不过你放心,他只是被关起来,师父不喜欢被外人打扰,不会为难他的。”
她仍是担忧几分,风定花催促道:“你暂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要知道轻重缓急。”
“知道了。”
“师弟,你在这里看着她,我去桃林。”
风定花离开,留下的师弟面无表情,看不出对人冷暖,只是定定的站在她旁边,轻言道:“我叫白朝辞,师承第五,以后要多多相处,师妹。”
刚才他一直跟在风定花身后低着头,弓葵没多注意,白朝辞…他气质忧郁,脸上没有喜怒哀乐,即使和她说话,眼神始终没有正视她。
“五师兄。”和认宫秋林主那个蛮横无理的人为师来说,她更快的接受了这个师兄。
不知为何,她直觉上,白朝辞本身就是一个秘密,也或许不是。
她三拜九叩的礼节开始,这段路显得格外的长,日头渐渐落下,桃林临上繁星,她跪下叩下最后一个头,日落而息。
日落的光晕洒在她身上,影子拉的很远,宫秋林主端坐着,磨完的桃花装进了罐子里,风定花在罐子里倒了些水,晃了晃罐子。
风定花将罐子的水倒在琉璃盏里,拿给了弓葵,“桃花凉酿,仅有一次。”
弓葵闪过一丝诧异,接过琉璃盏,“是给我的?”
这个时候本应是她给宫秋林主奉茶的,却反了过来,宫秋林主磨了一天的桃花叶,就为了磨出一杯桃花凉酿,却给了她。
风定花微微一笑,“仅此一次,今日的茶是给你的,明日起,日日卯时来奉茶的就是你。”
弓葵顿时便明白了,奉茶没那么简单,也就是说她日日奉的茶,也是桃花凉酿,并且纯磨出来的,宫秋林主花了整整一天,她也要日日如此。
“我明白了。”她仰头一饮而尽,凉沁心肺,桃花的香气在唇齿间缠绕,入口先甜,化了几分后,舌根略苦,它非茶非酒,却能醉人心神。
她开口道,“师父。”
宫秋林主面色淡定,手中一斩,斩断了一根桃花枝,甩给弓葵,弓葵接住,桃花枝长十寸左右,不及一根手指粗。
宫秋林主说道,“三更前,在十人阵里出来,朝辞你带她去。”
白朝辞颔首,“是,师父。”
弓葵被突如其来的任务猝不及防,白朝辞直接带她走,穿过桃林走向了一个没有灯光的路,她忍不住问道:
“什么是十人阵?”
“打不过就会让你死的阵法。”白朝辞一句话的解释,听的弓葵发怵。
既然打不过就会死,宫秋林主还让她三更之前出来,她要是还有命出来,还管是是什么时辰。
白朝辞停下,手掌一挥,火光四起,一个巨大的圆形高台,周围亮着火把,高台上有一个千斤鼎,炉灰已满,却无香火。
“你站到高台中间。”
弓葵照做,站到中间,只见白朝辞随手捻来三炷香,在火把上取了火,插在鼎中炉灰中。
顿时,鼎上青烟缭绕,烟雾弥漫,呛的弓葵咳了好几声,渐渐的她看不到高台外的景象了。
烟雾散去,她看到的就是十个白袍,白袍空荡荡,飘在半空,只有空空的十个白袍,竟然没有人?
“十人阵…是它们?”是十件衣裳?
但她不能松懈,她看了一眼宫秋林主给的桃花枝,这东西真的能当兵器用吗?
不容她多想,十个白袍犹如人形,把她围成一圈,袖中亮出了剑刃,飞速向她斩来。
她起身一跃,从中逃出,运了一股灵力举起桃花枝向一个白袍背后打去,白袍顷刻间化为一阵白烟避开了。
她回旋转身落地,迎来的还是追杀,她索**要逐个击破,但只要刚碰到白袍,白袍就会变成白烟,再次出现。
反复几次,她筋疲力尽,“到底要怎么才行…”
十个白袍上下齐齐冲上来,压倒性的力量让她无处可逃,她被牵制在中间,一把刀刃插进了她的小腿处,一股血流带来了巨大的疼痛感。
她咬了咬牙,灵力在手桃花枝一闪,打断了十把刀刃,白袍退居几步。
但她的桃花枝也断了几节,她扔了手里的断枝,拖着血流不止的小腿站起来,她眼看着十个白袍的袖中又长出了新的剑刃。
她有种在劫难逃的感觉油然而生,白袍是死不掉的,它们可化白烟又再生,兵器没了可再化,和她相比,她没有丝毫优势。
现在她明白白朝辞的那句话了,打不过就得死。
可在于要怎么打才能赢!
十个白袍人墙似的步步紧逼她,她无奈只好赤手空拳,避开剑刃,灵力运在掌心,一掌打在白袍上,抓起白袍就扔了出去。
仍是如此,白袍不是人,没有生命,即便如此,它们都毫发无损,被打多少次,也能卷土重来。
直到一个时辰后,她再多次的致命招数都用上了,但白袍永在,她倒是伤痕累累,她手臂上渗出鲜血,白衫血迹斑斑。
逐渐的她站不起来了,她手臂撑着身体不倒下去,口中血腥气很重,可她已然坚持不住了。
要打死十个不是人的“人”,她无论如何也办不到!
十个白袍越来越近,一起举起剑刃,凌空斩了下来,她抬手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十人阵,她应该是出不去了。
霎时,十个白袍一起变成了白雾,在她面前消失不见了,弓葵诧然看去,白朝辞指尖一丝灵力收回,向她走来。
白朝辞只用了一根手指,就让十个白袍消失了,他是怎么做到的?!
白朝辞蹲下身,伸出手道:“三更已到,走吧。”
“你是怎么做到的?”她抬起头来,真挚的想知道。
白朝辞仍然只有一句,“你盯着的是一个,盯着你的有十个。”
她半知半懂,在白朝辞的搀扶下走下高台,她腿受了伤,浑身的伤又不轻,白朝辞俯下身,“我背你去水泉疗伤。”
“嗯?…不用了,我自己走吧。”弓葵不太好意思这么麻烦他。
白朝辞没动,“我还有事,你走过去太浪费时间了,你放心,我不会轻浮你的。”
“这倒不是…”弓葵见状,看样子由不得她再拒绝,她只好由白朝辞背着她去了水泉。
一路上,白朝辞也只是一言不发,到了水泉,还是四个女娥,白朝辞放下她道:“别忘记明日卯时要奉茶。”
“多谢五师兄出手相助。”
白朝辞没有回应,扭头就走离开了。
现在已经三更,也就是说要做桃花凉酿要三个时辰,她一夜都得磨桃花做茶,日日夜夜不能休,她已经感觉到困难了。
四个女娥仍是一样的动作,一把把她拉进了水里,弓葵噗通一声落水,“这次我自己来!”
白朝辞回去的路上碰到了风定花,风定花询问道:“师弟,弓葵在十人阵中如何?”
“意料之中。”
风定花也能想到了,“刚开始肯肯定会步步艰难,不过师弟你也不要太严苛于她,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向你一样,能用一根手指就解决十人阵的。”
“师兄谬赞了,那我先回去了。”
“嗯。”风定花目送着白朝辞走远,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大概只有弓葵能和你一样,一心想替弓零报仇。”
白朝辞望着月,终于露出了无人看得见的一丝笑容,哪怕只有一瞬间,他心里久违的宽慰。
“弓零,无处不飞花,阑珊雨潺潺,你在天之灵看到残桃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