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恶蜕变一念间
受制于罗贯中《三国演义》的影响,人们对董卓的印象,不外乎就是一个十恶不赦之徒。那么问题来了:十恶不赦之徒,理应人人喊打,但为何会有那么多人拥戴他呢?有人说,那些拥戴他的人,是因为惧怕董卓的淫威,才不得已这么做。
这一说法初听有理,但深思一下,就难自圆其说了。比如时下许多贪官,不可能是走上领导岗位前,就是”贪官”吧?出于探究董卓变坏之因,近期我翻阅了《三国志》、《三国演义》中的有关章节,发觉董卓嬗变之前,竟也有可圈可点之处。
董卓的一生,较为注重”江湖义气”。董卓出生于贫困家庭,从小爱好习武,久而久之,练就了过人的武艺。董卓文化程度不高,但懂得以武会友之理。早在年少时期,他就经常前往羌族地界,广交羌族中的武林好汉,既切磋武艺,又结交友谊。
有一次,羌族中的几个豪杰,前往董卓家中做客。因家境不富,没有什么可以招待,董卓就将正在犁地的那头耕牛牵回家中,二话不说宰了,以表盛情。
那几个羌族豪杰见董卓如此看重自己,异常兴奋。返回家乡后,他们或去买、或去偷、或去抢,硬是凑满一千头耕牛,浩浩荡荡地给董卓送了过来。一时间,有关”一牛换千牛”的故事,传遍方圆百里。自此之后,董卓便拥”为人仗义”之名。
公元184年,黄巾起义爆发。为了镇压起义,汉灵帝刘宏采纳何进主意,允许地方豪强招兵买马,协助政府围剿黄巾军。己经为官多年的董卓,趁机招募数千家丁。虽然在镇压黄巾军的过程中,董卓名气不大,但在之后协助名将皇甫嵩对付凉州叛军时,身为副中郎将的他,却收获了不薄的”政治资本”。史载,这个阶段,董卓打仗依然不行,但在笼络人心上,却很有一套。每当朝廷颁发奖励,董卓不取分文,一律分给将士。得了实惠的部下,无不感恩董卓。因此也就有了”皇甫嵩会打仗,董卓会带兵”一说。
公元189年5月,汉灵帝刘宏驾崩。素与何进有隙的”十常侍”,拥趸董太后,既为自保,又可制衡何氏家族。这让身为汉少帝刘辩的舅舅,也就是大将军何进,更加不爽。为了铲除”十常侍”,何进采纳袁绍主意,下令地方军阀进入洛阳”清君侧“。不想”十常侍”比他历害,提前下手,索了其命。
董卓领兵前往洛阳途中,收容了大批因为不堪袁绍属下御林军追杀的太监及其亲朋好友。这些摇身一变成为董卓之兵的人,一回洛阳,专找御林军报仇雪恨。
也就是这个阶段,董卓的权力欲开始膨胀。他认为:何进己死,御林军处于群龙无首状态,只要将何太后和汉少帝,与那些追随何进、知道军队运作规律的亲信,如袁绍、丁原、卢植等隔离,大事可成。
董卓采取了各个击破的办法,他先是以当初入城前路遇汉少帝,刘辩吓得噤若寒惮,而比他年龄小的陈留王刘协,反而处惊不乱为由,提出改立刘协为帝。丁原、袁绍、卢植等人当即予以否决。鉴于军力上一时难以压倒反对派,董卓没有冒险。
这以后,董卓收买了吕布,唆使吕布杀了丁原,同时假传圣令,让驻防洛阳附近的老搭档皇甫嵩,率两万铁骑进京”述职”。袁绍、卢植闻此消息,顿知不妙,为了避祸,辞职回家。
皇甫嵩一入城,受到董卓的”热情款待”。由于皇甫嵩坚持”效忠”汉少帝,因此在酒足饭饱之后,即被”大牢侍候”。要不是其子皇甫坚寿以前与董卓交好,皇甫嵩必死牢中。基于两万铁骑中的大多数将士,以前领受过董卓的关怀,加上董卓现在己是”中央领导“,他们便自然而然地拥护董卓。不费吹灰之力白捡两万大军,再次验证了”皇甫嵩会打仗,董卓会带兵”的说法。
彻底掌控了政局的董卓,开始擅权。他先废刘辩,后立刘协,接着弑杀了何太后和汉少帝。同时纵容所属军士掘墓挖坟,搜掠陪葬金银细软,弄得洛阳乌烟瘴气。不久,又令迁都长安。到了长安,董卓无视刘协,自封相国、太师、尚父等。
董卓暴行,引起了士族阶层的强烈反感。董卓的女婿李儒,看到了后果的严重性,进言董卓:”不能胡闹了,有必要重用文人墨客,通过他们的社会影响力,树立治国安邦的好形象。”董卓就予采纳,遍请蔡邕等名扬天下的名家,入朝为官。
蔡邕为人正直,不愿事奉董卓,连续三次婉拒。董卓就恼:”如若不赴任,就斩其全家。”出于保全家人,特别是闻知董卓同意让他继续编纂”后汉史”,蔡邕便去长安就职。
董卓见蔡邕到任,很是高兴,当即任命他为左中郎将。蔡邕是个埋头学术的专家,遇到困难,就向董卓报告。对于蔡邕之求,董卓总予解决。有人奇怪,问董卓:”为何如此看重蔡邕?”董卓答:”蔡邕是人才。人才难得,他为我办差,我就得给他方便,礼尚往来嘛。”
董卓死于吕布戟下后,大权独揽的王允,即命皇甫嵩诛灭董卓九族,曝晒其尸,明令任何人不得祭奠。蔡邕无视这条禁令,前去哭祭。王允大怒,先是将蔡邕下狱,不久又将其秘密毒死。
之所以将蔡邕这段情节,放进这篇文章,是想说明一个问题:董卓这厮,无法无天,真的不是一个生来就是暴戾的小人;王允这厮,无情无义,真的不是一个生来就是谦逊的君子。我把董卓、王允并列称”厮”,源因董卓、王允,皆属前半生是人,后来因为得权、得势而成了鬼!值得一提的是,王允因为屠杀董卓旧部西凉将士过甚,激起剧变,结果落败,最后也被诛了九族。
撰写此文,既不是为董卓贴金,也不是给王允蒙尘,而是说明一个问题:人是一种善变的动物,正是因为善变,促使我们需要运用辨证、兼容、发展的眼光,去看待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