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论薅羊毛

唐忠和蔼可亲的朝他招招手道：“李主簿，不用拘谨，我们只是想和你商讨一点无关紧要的小事。”

一听不用去体察民情，李义心中不由松了口气，放下怀中的案卷道：“大人，请说！”

“这雪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来年的收成要看老天爷，但今年的寒冬就只能靠我们自己了。”唐忠的话说的他云里雾里，到底什么意思？

“你看百姓们……”唐忠还要扯些有的没的，唐婉儿当机立断的打断他道：“李主簿，我和父亲担心长此以往会引发雪灾。”

“雪灾？”李义大惊失色，连连摇头道：“不会的，钟山县所处的位置是不会引发雪灾的。大人、师傅，今年只是比往年寒冷而已，更何况下的都是小雪，恐怕你们多虑了。”

雪灾是降雪过多，长时间无法融化导致积雪过厚，从而造成庄稼、家畜死亡，山区还易发生雪崩，影响交通，十分危险。雪灾多发生在高原等地，钟山县地处山区，十几年来都不曾遭遇过雪灾，因此李义才会觉得他们是杯弓蛇影，自己吓自己。

唐婉儿忧心忡忡的说道：“万事无绝对，今年气象确实异乎寻常，我们当防范于未然，如若没有那就万事大吉，一旦发生灾难我们也不至于慌了手脚，早早有应对之策。”

唐忠点头附和道：“没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真要发生了，钟山县又有多少人能够幸免。”

李义将信将疑，却也觉得两人的话不无道理，人命大过天，不就是多准备点东西嘛！能费多大气力，欣然赞同道：“大人说的是，不知我们该如何做？”

“雪灾一事事关重大，切勿向外传，以免人心动摇。”唐婉儿深知舆论的力量，可以无形中摧毁一个城镇，“所以我们做事一定要保密。”

“没错，雪天百姓们最关心吃得饱穿得暖，粮铺的价格一定要稳定，谁要是敢大肆涨价，就给我封了他的铺子，让他一粒粮食也卖不出去。”这些都是唐忠听那两路人交谈有感而发，百姓劳作一年不易，绝不能让黑心商贩坑了血汗钱。

“另外，以官府牵头，召集县内的瓦匠师傅为百姓加固屋顶，所有由官府支出。”唐婉儿话音刚落，唐忠发出惊天动地的嚎叫声：“什么？衙门现在哪还有银子？”

李义偷偷捂了捂耳朵，他家大人还是那个大人。

唐婉儿也甚为无语，急忙安抚道：“爹，你先别急眼，你想想现在百姓们都留着钱买粮食了，谁会出钱修缮屋顶啊！如果真的来了雪灾，钟山县又会死多少人，到时你这个县令难辞其咎。”

“……话是这么说，但……”唐忠的脸都纠结成麻花了，他体恤百姓但也爱银子啊！真要两者选其一，他只能回一句：我做不到啊！

唐婉儿索性说的更直白，“其实也不是全部衙门出，但咱们可以召集县里的商户啊！别忘了我们还有明年地方上的税。”

钟山县是偏远的小县城，属于爹不亲娘不爱的犄角旮旯。说来也怪，也不知道是朝廷可怜这不是不事生产还是什么原因，竟然降低了一半税收，剩下的税全部由地方掌控，就连府尹都没有权利过问。

唐忠刚到这儿当县令时，钟山县穷的响叮当，唐忠就只收一半的税，没事就抓着主簿下地去研究土质和地形，当时衙门里的书籍大半都是农业草木的，这几年来钟山县已经大变样，虽说没有多富裕，但百姓只要肯干活，吃饱喝足没问题，这税收也渐渐加了一些，衙门才慢慢存住银子，不用倒贴。

唐婉儿这一说，岂不是一夜回到解放前，搁谁谁干，更何况是打不死的小强，扣死的县令唐忠呢！

“这也是衙门的。”唐忠忽然泪眼汪汪的抓住李义的肩膀说道：“李主簿，还是你有见地，就钟山县这么个小破地方，怎么会发生雪灾呢！散了，都散了吧！”

唐婉儿无语的看着某个掉链子的老爹，她敛容屏气道：“正经点，说正事呢！”

一看闺女唬起脸来，唐忠吓得不敢吱声，老实巴交的坐在椅子上正色道：“闺女，你说！”

“根据商户出资的多少，明年给他们减税。”唐婉儿心中早有一番盘算，“另外县里贫困百姓的冬衣也要准备一些。”

李义沉思道：“师傅说的是，可咱们县无法种植棉花，现在去外购买价格太高，咱们也负担不起。”

两人愁眉不展，唐忠提议道：“不如就用旧棉花吧！重新弹一弹，和新的没什么两样。”

“没错，穷苦人家也没那么多讲究，只要有棉衣御寒即可。”李义和唐忠都是贫苦人家出身，经历过苦日子的他们更懂如何在寒冬腊月过个好年。

唐忠拍板道：“好，就这么决定了，等着找那些商户要点旧棉花。”

唐婉儿不由挑眉道：“薅羊毛也不用逮着一只羊往死里薅吧！”

“那你说还能薅谁？”

唐婉儿骤然想起沈娇娇那张胖嘟嘟的包子脸，一本正经的点着头道：“薅谁不是薅，先薅完一只再说。”

李义看着面前这对父女旁若无人的将人坑了一遍，心里为那些商户流下一滴伤心泪。

说完就干，衙门里的大部分人被派出去疏通街道，李义要去通知商户，唐忠去写告示，唐婉儿计算成本。就在他们热烈的讨论、分工合作时，谁也没有注意外面的雪花不知何时变大了，泠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像一把利刃刺向钟山县。

灰蒙蒙的天边忽然一道惊雷闪过，“轰隆隆”的巨响从远处滚滚传来。

城内的人皆被震惊，纷纷停下手中的事宜跑出门外左顾右盼。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啊！”

忽然城外徐世达骑马急奔归来，快马加鞭回到衙门冲了进去，飞奔着大喊：“大人不好了，北山雪崩，路被封死了。”

“天灾，天灾来了！”衙门内，刚刚把公告写好的唐忠猛然知道这个噩耗，惊慌失措的打翻了墨砚。

沈娇娇（气呼呼）：你这是假公济私！

唐婉儿：现在你付出的多，以后回报的也多。

沈娇娇（狐疑）：真的吗？！

唐婉儿（挤眉弄眼）：书上都是这么写的。

沈娇娇：……小柒，你给我滚过来！

小柒：啥？等等着，我滚岔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