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计退赵军
城上众人看着骑在马背上的赵匡明。有一个将领恨恨道:“既然硬拼打不过,不如乘姓赵的入城之机,埋伏弓弩手乱箭齐发,一下子弄死算了。”
旁边另一人摇头道:“对方已经有了防备,让军卒先行入城戒备,哪还有机会容易下手。”
卫长水在旁边沉默不语,就算这次弄死了赵匡明,可这样却给了赵匡凝攻打江陵的借口。
在外人看来,人家好心来帮你,你却恩将仇报把人家杀死,在大义上也说不过去。
峡州军前队眼看就要走到城门口,忽听城上一声大喝,“赵匡明!不听号令,擅自调兵!是谁给你的胆子,真的想要造反吗?”
赵匡明仔细一看,城头上荆南军判官贺隐正用手指着自己。
将佐们众星捧月围住一人,年纪五旬开外,神情不怒自威,身穿一袭明光铠,后背系着大红披风,不是荆南节度使成汭还是谁。
赵匡明大惊,低声问左右道:“成汭不是死了吗,怎么又回了江陵?”
身旁一名副将回道:“之前有一队人马从城西水津门入城,护送在中间的好像就是城上这位,想必是刚刚返回江陵。”
赵匡明怒道:“混账东西!如此大事,怎地不早说?”
副将辩解道:“将军恕罪!我等长驻峡州,已经许久不与江陵来往,怎知他是何人。我军中那些借来的襄州兵,更是没见过这里的将领。”
赵匡明哼了一声,无暇再与他计较。成汭平日里积威甚重,他虽然在峡州过得自在,却向来有所戒惧,不敢正面招惹。
此时更是心中有鬼,因此乍一见到成汭出现,顿时惊慌失措,不知如何应答。
城头上的成汭面色冰冷,对着身旁的贺隐、李珽等人低声说了些什么,居高临下看了看城下的众人,转身拂袖而去,似是颇为不悦。李珽等身边幕僚也跟着一并离开了。
贺隐对城下的赵匡明高声道:“赵匡明,节帅问你,既来解江陵之围,却又不听号令,竟要强行引兵入城,究竟是何用意?节帅命你立刻只身前来,说明原由,不得拖延。”
赵匡明见成汭要召他入城问责,却根本没在意他这点人马,心中更加惊疑不定,哪里还敢去见成汭。
万一惹得成汭发怒,真要与兄长那里撕破面皮,把自己砍了祭旗,岂不是倒霉透顶。
于是对城上道:“这个,节帅一定是误会赵某了。贺判官是知道的,赵某是受诏才来江陵救援,没想到节帅竟然怀疑在下一片忠义之心,实在是让赵某心寒。”
“既然节帅平安归来,赵某也就放心了。城外军马不可无人管束,容赵某回峡州安顿,再来向节帅请罪。”
说罢双手向城上一拱,拨转马头而去,任凭城上贺隐如何呼唤,再在不肯多做停留。
城下的峡州兵马也都后队变前队,跟着渐渐远去了。
贺隐目送峡州军退到视线之外,这才看了卫长水一眼,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说道:“好险,幸亏兄弟想得好计策。”
又对城楼后面的“成汭”道:“干得不错,记大功一次,下去领赏吧。”
原来,这个“成汭”归来,是卫长水想出的主意。让贺隐从军中找出身材和容貌相似之人,穿上成汭的衣甲服装,并反复训练纠正了多次。
此前恰逢正午,阳光从城头洒下,赵匡明逆着光线,根本就看不清楚。
因峡州在荆南自成体系,平时成汭有大事商议时,也不召集赵匡明前来,因此赵匡明对成汭的长相,也只不过有个大概印象。
而峡州军副将所说的,随同“成汭”返回江陵的军马,乃是城西鱼台庄袁奔岭等人的队伍,按照卫长水的安排,大摇大摆地进城,故意让峡州军看见的。
这天夜里,江陵府城又恢复了许久未有的安静,一部分守军尾随追击潭州军去了,城外避难的老弱妇孺都陆续回城了。
安抚百姓,奖功罚过,统计伤亡,筹措粮饷,修复城墙,一大堆的事情等着处理,贺隐带领着大小官吏又是一阵忙碌。
随同成汭出征鄂州,被李神福打败流散的军士们也陆续回来了,此刻荆南正是用人之际,贺隐与李珽、卫长水商议后免去了他们的罪责,重新进行编队安排。
虽然城中的房舍多有破坏,许多人再也见不到了,但是没死的人们还要继续活下去。
一些民宅的窗纸上透出昏黄的灯光,一些店铺酒肆也准备开门迎客。刘文通也要把望江阁酒楼重新开张,卫长水的心思不在这里,让他自己安排伙计准备去了。
卫长水与袁奔岭、李六斤和刘文通大醉了一场,刘文通从地窖里拿出的几坛老酒,被众人喝得一滴不剩。
经过江陵一番巨变,兄弟们还都安然无恙,自然是非常感慨。只是袁奔岭、李六斤觉得没能亲身参战,感觉有些遗憾。
卫长水笑道:“你们急的什么劲,将来有的是大仗要打,只怕你们的功夫不到家。”
众人一边说着酒话,一边东倒西歪地睡过去了。
卫长水独自推开窗户,抬头看着夜空中闪烁的星星,头脑却依然清醒。
也许因为自己的出现,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变。原本历史上,成汭兵败身死,许德勋和欧阳思攻克江陵,掠夺了大量人口和财货。
现在许德勋败了,欧阳思死了,历史已经不是原来的历史了。
翌日一早,贺隐就派人来找卫长水,请他一同商议接下来的诸项事务。
眼前的危机过去了,接下来荆南局势将会如何,也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行军司马都贵重伤未愈,还不能主持政务。
卫长水暗自认为他守成有余、机变不足,不足以驾驭荆南如此复杂多变的局面。
李珽长于内政,却不谙军务,并且在荆南的地位和影响力也在贺隐之后。
李珽自己也认为威望不够,不足以担当大任,尤其是军中将领桀骜不驯,实在是难以约束统带,提出目前贺隐才是最适合的人。
贺隐在组织江陵军民进行防守,击退潭、朗联军袭击过程中,向众人展现了见识和能力。
贺隐与卫长水早已成为莫逆之交,对他的大多数建议都能接受,遇有大事也常常与卫长水商议。
因此于公于私,卫长水都全力支持贺隐上位,全面主持调度荆南政局。
卫长水找到褚飞熊了解一下情况,军中诸将大多认可贺隐。
能够在江陵保卫战中听从贺隐调遣,也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一众文官这边,有李珽事先表明了态度,其他人也就无话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