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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夜返赵宅

李四斤听到卫长水号令,知道他要安排行动了,立即上前拱手道:“属下在。”

“命你在鱼台营中挑选五十名精干军士,化装成猎户、樵夫、行商等身份,分别潜入黔州城中隐蔽起来,根据事态发展相机行事,并随时听候指令。”

李四斤正要答应,忽然旁边杨二牛站出来道:“事关重大,属下请求一同前往。”

卫长水看了看杨二牛,摇头道:“你不行,身上的特征太明显了。今日与我们智取峡州那次不同,对方肯定有所防备,被人注意上就不好动手了。”

众人看着杨二牛的高大身材和脸上的伤疤,直如凶神降世,却一脸不情愿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来。

卫长水道:“你这身板阵前打仗是优势,做探子着实不方便。后面还有好多事情,必须由你来干才行,稍安勿躁。”

想了想,又对李四斤道:“二牛说的也有道理,此事必须稳妥。石守富、徐老幺、赵瓜棚几个人各有所长,到时应该能发挥些作用,让他们一同随队前往吧。现在就开始准备,半个时辰后出发。”

李四斤这才领命应诺而去。突然有人叫道:“那我现在怎么办?”

卫长水回头一看,却是冉蛟在旁边大叫,于是笑道:“你要陪我演一场好戏。”

冉蛟疑惑道:“在下只会看戏,从来没有演过戏。当下这节骨眼儿上,都指挥使却要演的什么戏?”

卫长水大笑:“我要你与我演一场双簧大戏。”仔细说了自己的计划,又分派了任务,众人各自领命而去。

黔州城中,戌时左右,天色微微擦黑。路上看不到多少行人,偶尔出现的人影匆匆而过。

街边房舍的窗纸上透出两三点昏黄灯光,幽深空旷的巷子深处隐约传来几声狗吠。

城北赵府的大门紧闭,两边的石狮子龇牙咧嘴、面露狰狞。

一队军士整装束甲、执枪带刃,在门前附近巡察戒备。

途经此处归家的百姓吓得远远地绕开,唯恐惹了这些军爷不高兴,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

据说武泰军留后赵老爷子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正在卧床休息,谢绝一切客人来访,军情政务也都暂缓办理。

平头百姓们自然是不管这些,辛苦劳累了一整天,还要为明天的柴米油盐发愁,官宦人家的事情,还轮不到自己来操这份心。

只是城中那些有头有脸的、时常关注黔州政局的人们就有些疑惑了。

赵老爷子病就病了,人食五谷杂粮,沐春雨秋风,有些病症实属正常,可今天这气氛好像有点儿过于紧张了。

宅院东侧的偏僻小巷中,一个身披斗篷的黑影悄然出现。见附近没有其他人,快步走到院墙下,学着蛐蛐的声音“啾啾”叫了几声。

院墙后面立刻传回“啾啾”数声回应。黑影听见回声,马上攀住墙面砖缝,手脚并用发力,几下就爬上墙头,翻身跃入院墙里面。

黑影手撑墙面,双脚轻轻落地,几乎听不到多少声音,显然这人身上的功夫不错。

有个人从昏暗的角落出来,走上前一把抓住来人,低声道:“你可回来了,等得我可是心急如焚啊。”

月光照在这两个人的脸上,披着斗篷的人正是冉蛟,另一个自然是赵府老仆赵忠了。

冉蛟道:“已经与江陵前锋军卫长水那边联系上了,我们这里还要随时注意许丰的动静,配合卫长水开展行动,保证赵节度安全。”

赵忠大喜,低声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且随我来。”

冉蛟跟着赵忠七转八转,又来到上次密谈的破旧库房里。二人把分别后的详细情况讲了一番。

许丰正在与武泰军各部将领联系,想把他们拉拢到自己身边。

但许丰平日为人颇为自负,与他交好的将领并不多,关系较近的也是看在赵武的面子上。

因此许丰对自己所做的事情,并不敢和盘托出,与他达成默契的将领几乎没有。

直到这时他才觉得,自己的行动有些过于草率了,但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只有硬着头皮干下去了。

赵武仍然被困在房间中,看来暂时没有什么危险。许丰也许是在等,等着冉蛟传回的消息。

如果冉蛟行刺卫长成功,不管赵武是否愿意,武泰军势必与江陵决裂,许丰的目的就成功了一半。

冉蛟和赵忠互相通报了情况,又讨论后面的一些细节,这才各自分头而去。

许丰虽然对赵府中的人员严加看管,但是维持基本生活状态,还需仆役进行劳作,因此赵忠还有一些活动自由,包括照顾软禁中赵武的日常饮食起居。

赵忠估计了一下时辰,向赵武的住处走过去,想看看家主是否已经睡下,有没有要自己做的事情,这是多少年来养成的习惯。

路上遇见许丰手下的几名军士。看见赵忠过来,其中人人喝道:“这么晚了,还出来作甚?”

赵忠连忙答道:“家主这几日饮食不振,老胃病又犯了,过去服侍他老人家喝些热水。”

那军士挥手道:“去吧,去吧,办完事赶紧离开。丰公子说了,没有要紧的事情,谁也不得打扰赵节度静养。”

赵忠躬身道:“多谢两位军爷关照,在下去去就回。”连声道谢而去。

经过西跨院的时候,看见许丰的房间还亮着灯,几道人影映在窗纸上,好像是在谈论什么事情。

赵忠心中一动,便想去听听他们在密谋什么事情,一旦有了紧急情况,也好早作准备。

见房前有两个人守着,就做出顺路经过的样子,垂手低头、快步紧趋,一路绕到许丰的房后。

这里生着几丛杂树茅竹,视野并不甚开阔,平时也少有人来。

赵忠见四下无人,几步串到后窗下面,悄悄伏下身来侧耳倾听。

房中一人语气恭敬道:“回丰公子的话,赵节度平时倒比较安静,独自在屋子里面踱步,还让守卫去传话找人。这些守卫已得丰公子严令,怎么敢乱生事端,都立刻回绝了。”

“一旦提及丰公子,他的脾气立刻大起来,把桌子都掀翻了。还说,……”

另一人语气阴沉道:“说什么?”虽然话语短促,但赵忠当即听出来,这正是许丰。

前面那人答道:“他说,……,说从前被迷雾蒙住了眼,现在都看清楚了。黄口小儿自以为得志,殊不知是在柴垛前玩火,这局面岂是负义蠢材能够掌控的,到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许丰怒极而笑道:“那老东西还是不晓事吗?哈哈,他难道不知道,如今这诺大宅院里,这黔州城里,谁才是说得算的人?”

赵忠躲在窗外,虽然没看到里面的情形,也能想到许丰洋洋得意的神态。

许丰阴恻恻道:“这老东西活着,终究是个隐患,必须早做了断。我许丰是个念旧的人,此前还想过事成之后放他一马。既然他不吃敬酒吃罚酒,就别怪我许某不讲情份了。就让他嘴上痛快吧,再过几日想骂也骂不出了。”

赵忠听罢,心中万分焦急,这许丰已经对家主动了杀心,只盼着卫长水和冉蛟那边的行动能够再快一些。担心被人发现,不敢在此地久留,起身悄悄离去。

尽管借着服侍喝水送饭的事情,赵忠每天也能短时间见到家主,却没有把营救计划告诉他。

一是见面时受到严密监视,没有这个机会。二是担心赵武的火爆脾气,担心他忍不住坏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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