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你还别扭吗
赵承延哪里舍得她去受训,上前要跟袁蚌求情。
这袁蚌却看着眼前扎堆看热闹的学生,喷着唾沫星子驱赶道:“都不想用午膳了是吧?赶紧散了,不然就都随我回去受训。”
苏赋赋跟过来摆摆头,快语道:“一点小事,我搞得定。你们快去吃饭吧!岑怡也该饿了。”
赵岑怡倒是放心,跟赵承延道:“哥,赋赋姐姐吃不了亏的。倒是让她饿肚子不成,不如我们去馆外吃,顺便再给赋赋姐姐带些能垫肚子的。”
赵承延一想她受不了饿,便应下快步去馆外了。
四人随袁蚌到了“师表堂”。
拐进他的屋子里,四人很是规矩的在他堆的乱七八糟的书案前依次站好。
袁蚌好从书案上叠摞着的一堆书籍里翻出鸿儒馆的金字规册,放在了几人眼前,道:“这本三千字的册子你们回去都没看是吧?”
四人面面相觑。
什么册子?没见过?发了吗?何时发的?
袁蚌一看四人发懵,便叹了一气道:“就在你们书箱里放着。怎么,那领书箱的时候都挨个说过的,你们耳朵都不灵?”
四人都默不作声。
袁蚌无奈长舒了一口气,翻开册子念叨:“鸿儒馆馆规,第一条便是不得寻衅滋事,犯者罚抄馆规五十遍。第二条,动手者,视情节严重程度,罚抄馆规以及打扫学堂或请其家长。”
说着他合上册子,起身负手走到几人面前。
“说说吧,到底因何而起,谁先动的手?”
苏赋赋怕他们胡言乱语,抢话道:“回先生话,就他,欺负那位男学生,还说让他退学。我看见了听见了,自当出面相劝,谁想他竟敢极其嚣张的指我?那我岂能忍?便就…动了手。”
袁蚌顿足蹙眉看向苏赋赋,蹙眉道:“这位女学生,你可知你打的这位是何人?这位是翰林院学士苗大人家的长公子苗弦。你看他这般风姿绰绰,是会欺负人的样子吗?顶多是同学间有一两句误会。反倒是你…你一个小姑娘家…啊…文雅端庄才是,怎么能出手打人?明日便请你家长来馆里叙话,我要跟他们好好聊聊此事。对了,女学生怎么称呼?”
苏赋赋被他啰嗦的心生不快,瘪嘴道:“学生苏赋赋。”
苏……
袁蚌心头一颤,背在身后的手也松了下来,目中转着圈悠悠着问道:“啊…苏赋赋……是…苏国公府家的千金?”
苏赋赋垂目点了点头。
袁蚌登时倒吸一口凉气。
他虽不识苏赋赋面容,可是苏国公府的千金苏赋赋在这里读书的事情他这个学究当然知道,只不过他没想到竟然就如此撞见了。
紧接着他这话锋急转道:“鉴于…这苏国公镇守西塞日理万机,这事就不劳烦他了,我们馆内解决就好。方才,苏同学说苗公子跟谁有些矛盾来着?”
那个老实同学钱烨低眉顺眼着道:“回先生,是我。”
袁蚌打量打量他,看他腰背不直,说话间总是怯怯地,应是家底不丰的样子,便道:“这位学生,此事是因你而起,你来说说。”
钱烨缩缩身子,声音如蝇道:“回先生,是我跟苗公子有些小误会,与那位姑娘无关,小生甘愿替姑娘承担责罚。”
苏赋赋听他模棱两可的说辞甚是不解。
刚想追问,袁蚌就道:“同窗之间有些小误会不足为奇,这苗公子爹爹那可是极其文雅之人,虎父无犬子,自然不会刻意为难你。你们几人私下以茶代酒好生言和,这事便就既往不咎了。”
袁蚌三言两语便打发几人散了。
那两个挨揍的男子万小天和辛骏却不肯走,道:“馆监,这白挨了打?”
袁蚌扫他们一眼,道:“怎么着?你们爹爹的官位比得过苏国公还是比的过西塞都护府大都护?”说着团团的脸上眉头一皱,苦相道:“我也是个致仕的老头了,还想攒点棺材本,你们就消停点吧!不然这姑娘跟皇后娘娘一哭二闹,这鸿儒馆皇上就得收回去了。”
出了师表堂,那田弦就甩着袖子绕过她气呼呼的走了。
苏赋赋看着身后低眉的钱烨,敛步等着他走了过来。
“明明是他们的错,你怎么不说清楚?”
钱烨这才唯诺着抬头看了一眼苏赋赋,不过紧接着又低下了头,小声道:“我与他自小便一同拜师许老师门下读书,准备明年春入国子监。因和博士开设了鸿儒馆,许老师来此授课,我们也一并跟随。苗弦以前不这样,只是去年冬下课后他团雪球,想丢我的时候不小心滑倒摔断了腿,他喜欢的姑娘以为他瘸了就与他散了,他才开始埋怨我。”
苏赋赋听得出,他念及同窗之情,不想将事情闹大。
她便耸了耸肩头,知趣道:“好吧!你觉得无事就好。”
钱烨道完感谢便向西去了,苏赋赋就见南边走来了一人,她“嗖”的就背过了身快步走。
心里琢磨他方才不是跟许云宓出去用膳了吗?
怎么这么快就回了?
“苏赋赋。”
赵与歌喊住了她。
苏赋赋暗叹了一气,这才里敛下步子,磨磨唧唧转过身,垂目施礼道:“先生好。”只是说完还是想溜,被赵与歌一抬胳膊拦住了,听他道:“下午的书画课不在学堂,一会儿我带你去。”
说完,他微抬宽袖指了指前面一个院子,淡淡道:“去我书房。”
去你书房作何?
苏赋赋不想去,身后跟了两步道:“先生,我还得回去用午膳呢!”
但是赵与歌全当没听到。
苏赋赋只好臊眉耷眼地跟了上去。
跟着他沿着这条直直的路往北走了没几步就拐进了一处大院子里。
她瞄了一眼方门上的匾额,“行知院”。
赵与歌前面推门进了东间,苏赋赋环视屋里,暗暗地色调,摆设也是刻板严谨、一丝不苟,很是他的风格。
“坐吧!”
他看着北边的茶桌说了句。
难不成他要因为打架的事情再教训我一通?
苏赋赋转目盯着正从茶架上取茶的赵与歌,真想撬开他脑开看看他到底在盘算什么。
她别别扭扭地选了一个离赵与歌最远的矮凳坐了下来。
赵与歌回身瞥她一眼,道:“坐那么远,我这茶怎么递?坐近些。”
苏赋赋没吭声,只能有些瑟缩地挪到了他身旁。
与其惴惴不安,不如主动出击,先发制人。苏赋赋给自己打足了气,转目看向手中弄茶的赵与歌主动又小心道:“先生,请问您找我来这里是想说什么吗?”
赵与歌听着她毫无底气的话,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只是脸上毫无动静,只慢手煮着茶,道:“看来,那晚你对我所做之事都记起来了?”
苏赋赋眸子一垂,指尖不安的“嗯”了一声。
“那说来听听,别有遗漏才是。”
苏赋赋最怕他这么慢悠悠的拿捏自己,有些着急道:“遗漏不遗漏的倒不重要。不过就是…我酒后有些胡闹了而已。将心比心……我毕竟是姑娘家,被人俯视闺院自然别扭。所以……那晚的荒唐事您就忘了吧!”
赵与歌听着她的自说自话将茶递给她,直言道:“若站在那窗前的是赵承延,你还别扭吗?”
说着他目中流露出一瞥让人生怯的压迫感看向苏赋赋,等她回答。
可苏赋赋扫他一眼,垂目没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