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经历——先天（1）

人性本恶还是人性本善这个问题，已经被争论了许许多多年，而且无论是哪一方观点，都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与认可。

哪怕是到了现在，我如果在文中就这么支持性善论的话，估计也还是会有人不认可，要跟我说性恶论才是正确的，人类生来就是邪恶的，带有原罪。

我不是二极管，不喜欢同人争论这种浪费生命的问题，无论你说什么，我都是认同的。

但我当然也有自己的看法，而且是一种很二元论却自认有理的看法。

…………

我比我大侄女，我大哥家的女儿，正好大了十二岁，同属相。

大侄女出生那年，正是大哥的婚房刚盖好不久的那个暑假，应该是七八月的某一天晚上的八九点钟，但我记不清楚。

那个时候我刚好趁暑假在大姨家里玩，当然也就恰好赶上了我大侄女出生的时刻。

虽然我那时候还小，被留在家里看门了，没有一起跟着大哥去医院，但当天晚上大哥他们回来时，我还是看到了那一团小小的软软的生命——我的大侄女。

大哥抱着小姑娘高兴的不行，走过来走过去，被我大姨给骂了好几句，说他不会抱孩子，这种刚出生不大会的小孩长得软，得捧着。然后自然而然的接过孩子，推大哥去照顾在里屋躺着的嫂子了。

我那时候虽然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但我做事向来稳当，一直都很听话，不做什么多余的事。

所以我虽然对小孩子很好奇，但并没有像一些毛躁小孩子那样直接伸手去碰她，就只是站在一边看着她，也想抱一抱，又怕自己抱不好摔着她。

…………

严格算起来，大哥是我大表哥，不是亲兄弟，似乎隔了那么一层。

但我从小到大，哪怕是到了现在了，我跟大哥打电话或者说话时，也从没像其他人那般客气却疏离的称呼他为老表过，我都是一直叫他大哥，也一直把他当做亲生兄弟一般。

大哥就是大哥，是如我亲生兄长一般可亲可敬的大哥，也是很疼爱我们这些弟弟妹妹的好大哥。

所以大哥从里屋出来后，看我那么眼巴巴的望着孩子，哈哈一笑，没有顾虑啥，直接把孩子捧到了我面前，跟我说：“老弟，别光看了，抱抱你大侄女不？”

我想伸手去接，又怕摔到了这小孩子，所以显得很犹豫，很迟疑。

大哥看出了我的犹豫，想了想，又跟我说：“没事，你抱着吧，有我在旁边看着呢，不会有事的。”

这话很普通很温和，但很有力量，也促使好奇的我伸手接下了那软乎乎的小小一团生命。

…………

人们都说孩子是父母掌上的宝，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口里怕化了。

十二岁之前，我是不理解这话的，觉得父母们就只会每天干活外加逼小孩子学习，偶尔心情不好还要揍一顿孩子出气。

但当我从大哥手里接过那小小生命的时候，我想我还是曾短暂的体会了一把那种心境，真的是感觉自己好像在捧着一件富可敌国的珍贵宝物，生怕一个不稳把她给摔坏了。

我低头看去，第一次看见被小被子层层包裹的孩子的脸庞与双眼。

…………

大人们都是一眼就能看出孩子哪部分长得像父母，还能分析的头头是道。

但我做不到，我必须得等孩子长大点以后，等他们五官长开了一些以后，才能看出来他哪部分像谁。

就好比我抱着我大侄女认真进行叔侄间的第一次会面时，大哥就在一旁乐呵的指点我，

你看小西这鼻子长得，跟你大哥我可真是一模一样。你再看她这大眼睛，完全就是你嫂子的大眼睛的缩小版嘛。

我迷迷糊糊的跟着点头，嗯个不停，但实际上我啥都没看出来，只觉得小孩子这小小的五官可真精致啊，就跟玩具娃娃似的。而且这一对大眼睛，这清澈如水，满是对我的好奇的眼神，真的是让人印象深刻。

…………

我抱大侄女这事，现在都过去十好几年了，我大侄女也开始慢慢叛逆起来。

以至于我有好几次去大哥家吃饭时，都碰到了嫂子在跟大侄女吵架的情况，搞的我也很是尴尬。

前年的年关附近，大约正月初六，我的一位表哥结婚，大姨一家都过去，开一个车坐不下，而且大侄女跟嫂子又吵架了，不愿意坐一辆车。

于是我就去开车接了大姨姨夫外加大侄女三个人，我们四个人坐同一个车去，大哥他们四个另外再开一辆车去。

去的路上，大姨在批评大侄女，怪她又不听话了，然后说她要是能像我小时候那样就好了。

大侄女当然不服气，又要跟奶奶吵架，但被我一句，“你刚出生时我还抱过你呢，你不记得了吧？”给成功带偏，就又开始回忆起过去。

然后一路上都是我跟大姨和姨夫一起聊以前的事，大侄女认真听着，时不时插嘴问一句，也不蹦跶着要跟奶奶吵架了，很老实。

…………

然而很不幸的是，

当天下午我送他们回去后，大哥本来要留我吃饭的，结果大姨刚开始做饭呢，大侄女又跟嫂子干起来了，哇哇大哭。

大哥气的额头直冒青筋，但又考虑到我在，不好发作，就板着脸简单说了几句侄女，让她等吃完饭再说。

结果大哥那么简单几句话却好像火上浇油，把我侄女给浇爆炸了，直接躺在地上撒泼，早上才换的新衣服弄的灰不溜秋的。

嫂子那么一看，又气的开始骂大哥，说他不管老大，养出来一个白眼狼……

…………

事情都这样了，我当然也没法再待下去了，随便找个理由就自己开车走了。

当天夜里，我躺在自己的床上，关掉了刚才看的那篇关于性善性恶论的讨论帖，想起我当年看到的那个纯净无比的眼神，又想及这十多年里侄女在成长中的表现，不由得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

当年那个纯净的眼神，到底是善还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