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童话杜松树(1)
很久以前,有一对夫妻。
丈夫是个工人,而妻子则是娴淑又美丽。他们结婚很久,但却一直没有生孩子。
妻子努力的到处求神问卜,希望能生一个孩子,然而她的愿望却迟迟没有实现。
她感到无比寂寞,却也无计可施,只好找些其他的事做来排解此种孤独感。
…………
在他们家的前院一角,种着一棵杜松树。
有一年冬天,妻子站在这棵杜松树下,打算摘掉树上的一些干枯树枝当作柴火,但是一个不小心,手指被树枝尖端给划破了,一滴鲜血滴落在地面的积雪上。
妻子注视着滴在白雪上的赤红鲜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要是我可以拥有一个嘴唇如鲜血般红艳且皮肤如雪花般洁白的孩子就好了!”
她在心中如此暗自许愿,然后怅然若失的回到了屋内。
…………
隔年三月,积雪融化,春天的风给杜松树带来了新的生机。
四月莺飞草长,五月鲜花遍地。
到了六月,杜松子树早已枝繁叶茂,散发着阵阵清香,不时有小鸟飞过,发出清越的歌唱。
有一天,妻子又来到那棵杜松树下。
杜松树散发着香气;妻子心情愉快的跪在树下,满脸笑容的祈祷着,好象有什么喜事般。
到了九月,杜松树上挂满累累果实,这是一个好兆头。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美好,而妻子却变得越发沉默了。
第十个月,妻子生下了一个唇红齿白,肌肤胜雪的小男婴,取名叫西奥多。
夫妇俩都很开心,但是妻子却因产后感染风寒,没多久就病死了。
在她死前,她嘱咐丈夫要将自己的遗体葬在杜松树下。
丈夫遵照着她的遗言,把她埋在杜松树下,并且整日难过哭泣。
然而,悲伤总有被时间冲淡的时候,不久他就又娶了第二任的妻子。
…………
第二任妻子同第一位妻子是完全不同的性格。
她并没有前任那般对丈夫的一味顺从,反而是一个很有主意的强势女性,做事利索,很能独当一面。
丈夫很高兴有个人能分担家事,加之要努力挣钱维持家计,也就逐渐把管教孩子的重任委托给了她。
起初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美好,后妻对待西奥多就好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
人们都说西奥多是被上帝眷顾的孩子,称赞他拥有完美的容颜和最美好的家庭。
但事实上,自从后妻生下了她自己的女儿玛莉娅后,情况就变得不一样起来。
人前,她跟西奥多亲亲热热的,一派得体宽容的继母模样;
人后她却将他推来搡去,时常不让他吃饭。
丈夫每日忙忙碌碌,早出晚归,也并未察觉出来什么异常。
…………
又一年的秋天到了,院外的杜松子树又挂满了沉甸甸的果实,
空气中散发着杜松子的香味,时间好像又回到了西奥多出生那年一般。
这天,西奥多放学回来,后妻一改平日里的冰冷面容,和蔼地对他说,
“西奥多,你要吃苹果吗?”
西奥多虽觉得奇怪,却也不敢拒绝,小心翼翼地回答着,
“若是可以的话,还请给我一个吧。”
后妻依旧顶着那略显僵硬的慈祥笑容,对他说,“当然了,我的孩子!跟我来,你自己取一只好了。”
厨房里不知何时有了一个铁皮包裹的大木箱子,上面有一个包裹着厚厚的铁皮的沉重盖子,盖子上挂着把大铁锁。
“就在那,你自己去取吧。”后妻指着大箱子说。
西奥多迟疑了一下,刚想开口,却发现后母的脸色似乎又要阴沉起来,
便不敢再多问,直接掀开了箱盖,弯下腰,探头进了箱子。
谁知他刚把小脑袋伸进去,后妻便奋力一把拉下了沉重的箱盖。
砰的一声重重响起!
西奥多那纤细洁白的脖颈,就这样被这猛然坠落的沉重盖子直接压断了,他的头颅滚进了红红的苹果中间,身子还扒在箱子边上,不时抽动一下。
…………
“终于解决了。”后妻发着呆,脑子里突然浮现了这样一句话。
之前,她早在头脑里数次描绘过这场景了,毕竟是个八九岁的小男孩了,保不齐他会一阵哭闹。说不定就会因此而被人发现,事情败露。
她甚至为此准备了许许多多的备用方案,计划着如何悄无声息的杀死西奥多。
但她没想到,一切会发展得如此顺利。
杀人居然……如此的简单?
…………
初始的激情或者说惊喜,只在极短的几秒间便已消失殆尽了。
不过片刻间,恐惧的情绪就已开始在她那本是一片空白的大脑里以一种极其可怖的速度蔓延开来。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人给紧紧握住了一样,肺里的空气也在不停的被挤压出来,黑暗在她的眼前蔓延,吞没整个世界的光亮。
她觉得自己好像就要这样慢慢沉睡于无尽黑暗一样。
忽然,一道亮光在无边黑暗中亮起——那是女儿玛丽娅的微笑!
身为人母的本能让她迅速从那种可怖状态中挣脱了出来,基于理智的思考迅速压过了吞噬一切的恐惧,她不想自己的女儿在未来某天也变成西奥多的这副模样。
“我得跟这事脱掉关系!”冷静了几秒,她手脚麻利地擦干了血迹,跟着就跑到楼上自己的房间里,从衣橱顶上拿出一根白布条,
她把西奥多的头装在脖子上,用白布缠了起来,然后给西奥多套上了一件黑色的高领衬衫,让人丝毫看不出来异样。
而后她又费力地将他放坐在了门前的一把椅子上,最后在他手上塞了一只苹果。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样普通平静。
…………
很快,玛莉娅也从学校回来了,她跟西奥多友好地打了声招呼,却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妈妈”,她跑进厨房,看见后妻正专心搅拌着锅里的肉汤,看起来认真极了。
“哥哥好奇怪,脸色发青的坐在椅子上,手上还拿着一个苹果。我跟他要那个苹果,可是他都不回答我。”
“是吗,玛莉娅?”后妻微笑着转头看她,
“你再去求他一次,如果他还是不回答,就摇摇他的肩膀吧。说不定他是在思考什么问题走神了,你把他摇醒就好了,他就会给你苹果了。”她平静地对她的女儿指示道。
玛莉娅于是便又小跑着到了门口,对着端坐着的西奥多请求道,“哥哥,我也想吃苹果。”
可是西奥多仍然毫无反应,于是她便伸手摇了摇他的肩膀。
结果噗通一声,小男孩的头居然掉落了下来,他的双唇已经失去了血色。
玛莉娅吓了一大跳,尖叫着跑回了母亲身边。
“妈妈,哥哥的头……哥哥的头掉下来了!”她一边颤声说着,一边因恐惧而浑身抖个不停。
…………
“那可真是不得了啊。” 出乎意料的是,母亲的语气还是那样的沉着冷静,脸上也依旧挂着那浅浅的笑容,仿佛死去的只是家里养着的一只小鸡仔罢了。
“这件事可不能跟别人提喔。都已经这样了,想挽救也来不及了。对了,我们把哥哥拿来煮汤吧。”
母亲脸上那无比熟悉的和蔼笑容,在此刻的小玛丽娅眼中,竟显得那样阴森可怕,那样陌生无比。
被巨大恐惧而冲垮了所有思考的小女孩此刻已慢慢恢复过来,抬头看着可怕的母亲,不自觉地就要哇哇哭出声来。
却被自己母亲的一句严厉喝声给直接堵了回去,“安静!”
说着,后妻就把西奥多尸体上套着的黑色衬衫给脱了下来,露出了他那已被割的坑坑洼洼的上半身。
然后又微笑着扒下了西奥多的下装和鞋子,捡起掉落在一旁的,西奥多的头,拿菜刀切下他的肉,把骨头和内脏都放在一旁;
就这样从头、胸、腹,腿,一直处理到脚,不断有血肉被后妻从西奥多的那具小小骨架上给剃了下来。
鲜红的血液肆意的流布在厨房白色的地砖上,好像西奥多生母的血液滴在雪地上一般,慢慢晕染开来。
…………
后妻毕竟是长期操持一个家庭的能干女性,平日里养些家禽以补贴家用,也时常肢解些鸡和猪。
因此西奥多的躯体在她手中也翻动的飞快,她动作利落得很,很快就把肉都切了下来,只余下一架如雪般洁白的骨架。
然后,她就把剃下来的肉放在砧板上剁碎,加进汤里,再加了几枚杜松子进去,细细的烹煮着。
她哼着不着调的曲子,花了很长的时间熬煮这锅汤,浓郁的香气在厨房里飘散。
玛莉娅一面小声哭着一面看着,幼小的她其实还不懂事,只是觉得今天的母亲似乎非常的可怕与陌生。
看着母亲切下哥哥西奥多的肉,她也没敢说什么。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在心里默默期盼着父亲今天能早点下班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