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见外祖父
她的信刚递出去不久，皇上委命她外祖父为科举出题的圣旨果真发了下来。
天气转暖，宫里的雪也融化了，皇上的寿辰就在半月后，到时候会举办万寿节，所有王公贵族都会参加。
试题泄露恰好是在万寿节当天，有一名官员想要上贡一副江南得来的名画，当众揭开之时，里面却赫然是半月后科举考试的试题！
她对这个外祖父父完全不熟，也不知道他看见信件后，会不会信她这个不受宠的公主。
南芷忐忐忑忑等到了这一日，一早就到了宴会举行的鎏金殿。
女眷需要坐在屏风后面，她的位置被安排在角落。
听见太监尖细的嗓音喊着“工部侍郎到”时，南芷握着酒杯的手不由得一抖。
当时就是这个人送来的礼品有问题！
紧接着，果真便听见工部侍郎要送画的消息。
她心底已经打起了大小的鼓点，不由得攥紧了酒杯，垂眸不语，紧绷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此时，她听见中间的位置传来一声嗤笑。
南清歌捂着唇，斜眼睨她的眼神中满是轻蔑：“南芷妹妹好不容易来一趟这么盛大的宴会吧？也是，毕竟眼光短浅，紧张也是正常的。。”
此时，与南清歌交好的安阳郡主立刻附和：“小丑是没人理会的，也就姐姐对妹妹们都关怀备至了。”
“贱人就是矫情。”
南芷捏着酒杯的手松了松。
她原本还挺紧张的，被南清歌这么一搅合，反倒不紧张了。
南清歌还想再讥讽几句，却猛然传来屏风后酒杯砸碎的声音。
“大胆！”
“是谁！竟敢把科举试题泄露出来？！”
南芷的脊背重新僵直，一颗心已经凉了半截。
果然，她的外祖父父还是落入圈套了，一切都依旧按照原文在走吗？
那么接下来，她的苦日子就要到了吧。
她眼底闪过一抹绝望，正准备僵硬地起身去求情，还没站起来，却被另一道赤橘色的身影抢先了。
刚才还不可一世嘲讽她的南清歌此时脸上大惊失色，直接扑到殿上噗地一下跪了下来，大喊：“父皇息怒啊！”
南芷起身的动作一顿，脑门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紧接着，却见南清歌的母妃德妃也跪了下来。
“皇上，这一定不关哥哥的事！哥哥一定是遭人陷害了！”
南芷的脑子一瞬间有些凌乱，却已经逐渐看懂了现在的形式。
所以出题的不是她外祖父，而是德妃的哥哥？！
可原著里，皇帝不是让她外祖父出题的吗？
她脑子里刚有一点疑惑，就被现在的情形压了下来。
只见刚才还盛怒的皇帝看见最受宠的妃子和女儿梨花带雨的模样，怒火瞬间消减了大半。原本应该已经下令责罚涉事官员了，此时却犹豫了起来。
南芷冷笑一声，暗骂渣男！
“虽然李爱卿也有责任，但朕相信这件事也绝非李爱卿所愿，那就……”
皇帝的话还没说完，大臣的席位里，突然有一个穿着暗红色官服的男人站起了身。
男人气度温润如玉，出口确是掷地有声：“科举关系国本，试题却经流出，幸得今日发现，如有万一，被有心之人牟利，后果不堪想象，还望皇上重惩此事！”
这男人虽然年轻，但显然在朝堂的地位不一般。
他一站起来，紧跟着也有不少官员陆陆续续站起身来。
原本皇上还打算蒙混过关，现在却没有办法蒙混了。
德妃一双烟波眸中蕴着雾水，却怒瞪着红色官服的男人，凄切对皇帝道：
“皇上！哥哥精忠为国，从未有过任何不该有的想法，您不能冤枉了肱骨之臣呐！我看这安尚书就是不安好心！他是沈太傅的学生，一定是沈太傅故意要打压哥哥啊！”
安尚书？
许是沈家没落得太快了，连带着和沈家有利益关系的也都成了炮灰，在原著中并没有多少戏份，因此这位安尚书也是一笔带过，她没能留下印象。
安尚书听了德妃的话，撩了衣摆脊背端正地下跪，正义凛然道：“公道自在人心，还望皇上不要让天下学子寒了心！”
德妃还想在说些什么，却被皇帝带着怒意的声音打断：“够了！”
皇帝本就不喜外戚实力过盛，看在德妃是他最宠爱的妃子的份上才对李家百般容忍。
可刚才安昭的话却着实警醒了他。
如果关系到科举试题的事情不严惩，以后还会有多少学子愿意苦学数十载？
他不得不对自己的爱妃拉下脸色，冷然道：“朕相信你是无辜的，但你哥哥办事不利，着降为正六品承议郎，罚俸禄一年，闭门思过一月！”
德妃脸色痛苦，就连南清歌也跌坐在地上，脸色刷白。
平日里她在宫中蛮横，不仅倚仗着父皇的偏爱，更是有得力的外戚撑腰。
原本为天下学子命题是无上荣耀的事，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局面？
在屏风后面悄悄观察着的南芷见她的第一个危机解除了，松了一口气，看着南清歌那副狼狈的模样，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于是步伐轻快地离开了这里。
刚出宫殿，就有一名小厮出现，拦住了她。
“八公主请留步。”
南芷步伐一顿，警惕地望着来人。
来人面容和善，不像是坏人，他恭敬道：“沈老爷想和您说说话，还望您移驾偏殿。”
沈老爷？她的外祖父父？
她眼前一亮，环视了周围一圈，鎏金殿守卫森严，谅这小厮也不敢骗她，于是便放心跟去了。
她进了偏殿，看见一个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头坐在八仙椅上。
老头穿着一袭紫色官服，不说话的时候透露着一股威严，自带文人的傲气。
可一见她来，便连忙起身，主动朝她走来，眼中是藏不了的关切与思念。
“我的囡囡！在宫里过得怎样？”
一名一身正气的少年紧跟其后，表情是如出一辙的关切。
南芷没想到原身和外祖父家的关系这么好，一时间有些意外的愣住了。
少年见她这副模样，连忙握紧了拳头，生气道：“是不是那个五公主又在作妖？把我妹妹都磋磨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