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祸国殃民
“启奏圣人,工部尚书百里毅公忠体国任劳任怨,日夜扑在万象神宫的建造上,致使劳累过度险些遇难,臣请圣人予以嘉奖,并责令百里尚书好生休养。”左监门卫大将军、万象神宫督监官薛怀义,在早朝上如此奏道。“薛卿所言甚合朕意,赏百里延……”圣人龙颜大悦,赏赐了百里延,并且责令百里延必须在家好生休养,伤势没有痊愈前不许上班。“薛卿也是公忠体国心胸宽广和睦同僚的典范,并且提拔英才,朕心甚慰!”这个健硕的小男宠是愈发的出色了,圣人对薛怀义更是满意,当众就是一番大大的赏赐,并且对小男宠的徒弟伍元章也是褒奖有加。“启奏圣人,百里尚书养伤期间,工部不能没有主官,臣以为伍侍郎才能非凡,可在百里尚书养伤期间暂代尚书一职。”站出来说这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刑部尚书狄仁杰。狄仁杰这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就连当事人薛怀义和伍元章都大感意外,难道狄胖子吃错药了?“狄卿所言甚是,伍元章,在百里延养伤期间,你暂代工部尚书一职,尽心尽力修建万象神宫,不得懈怠!”圣人看向狄仁杰的眼光之中也有些疑惑,只是她原本就要奖赏伍元章,此举也算是顺坡下驴。“臣谢圣人隆恩,当不负圣人所望,竭尽全力如期建造好万象神宫!”伍元章大喜,叩首谢恩。如今万象神宫的地基已经建造完全,接下来的主体建筑只要按照图纸来施工就可以了,有没有百里延都已经不重要了。没了古板的百里延天天在那盯着,行事将更加容易。薛怀义对此也是非常满意,看向狄仁杰的目光有些疑惑:难道这狄胖子想要投靠老子了?韦思谦作为投靠薛怀义的宰相,原本狄仁杰的话是他来说的,见被狄胖子抢了话,疑惑的同时心里也是一松。投靠男宠,对韦思谦而言绝对是一份耻辱,能少说话那肯定是巴不得的。他现在更巴不得的是,狄胖子也就此投入薛大男宠的麾下,哥俩就此就有个伴。“看来,得想办法将狄胖子给拉下水,有个人一起分担这份骂名和耻辱,总是好的。”韦思谦抓了抓下巴上的胡子,神色非常意动。退朝后,狄仁杰走出太初宫。一路上,顶着满是诧异的目光,狄胖子神色自若,甚至对着同僚还面露微笑,颇有一股唾面自干的赶脚。“薛大将军请留步!”狄仁杰甚至在大庭广众之下,叫住了如一只大螃蟹般大摇大摆行走的薛大男宠,走过去的同时,一张胖脸如同绽放的菊花。“薛大将军可否近一步说话?”狄胖子站在薛大男宠的面前,给人产生一种点头哈腰的感觉。“狄阁老请!”薛怀义更加纳闷,挥了挥手,身边的人散开三丈开外,与更远的人一起竖起了耳朵。只是狄胖子的声音很小,这使得
薛大男宠的嗓门很粗,对对话内容听得是云里雾里。只是纯看狄胖子的表情……难道,狄胖子真的要投靠薛怀义了?一个个的文武群臣,眼珠子都要瞪下来了!走出太初宫的张柬之,也一直在想狄胖子今天是什么个意思?当他看到狄胖子跟薛怀义的这般作态,突然醒悟过来,在这寒冬里,后背的汗刷地一下就流出来了。好你个狄胖子,你这是想要作甚?张柬之胆颤心惊,同时脑海里在飞速地转动,在权衡利弊地推演狄胖子的谋划,是否可行!张柬之太过于投入,下阶梯的时候,一脚踩空!“张阁老小心……”在一片惊呼声中,张柬之从台阶上滚落。众人七手八脚,将张柬之扶了起来。好在阶梯只有六七节,寒冬里穿得又多,没什么大碍,只是摔倒的时候左膝盖跪地磕得淤青,张柬之感到疼痛难忍。“传御医!”圣人还没有回转上阳宫,在殿堂中跟李旦在说一些让后者感到云里雾里的话,听到张柬之摔了,急忙下令传御医。经过御医的检查,没什么大碍,只是短时内不便行走,需要静养。前有工部尚书百里延,现在又有宰相张柬之摔伤,难道这有什么预兆不成?百里延是李贤的人,张柬之是亲近李贤的人,还有狄仁杰也是亲近李贤的人,现在有投向薛怀义的意思!这预示着什么?一些本就好猜测的大臣,将这份猜测广为扩散,一时间神都上下议论纷纷,越传越是玄乎,为这无所事事的寒冬腊月,增添了一份份的谈资。“报,焉支山大雪崩,武威和张掖之间道路断绝!”当这个消息传入神都,新的猜测又开始了。“不祥之兆啊,这可是不祥之兆啊!”“雍王征战西域,后路断绝,这可是不祥之兆啊!”“这些事接连发生,难道是上天预示,雍王要亡?”“妖孽横生,亡我英主!”在无数版本的议论中,一句“妖孽横生,亡我英主”的话,迅速地脱颖而出,占据了主流话题。这八个字,令人心生恐惧望而生畏,令人胆颤心惊汗流浃背,也让人兴高采烈群起而攻。“妖孽横生,亡我英主!”圣人念叨着几遍这八个字,冷笑道:“李贤是英主,朕是妖孽么!”韦团儿大喜,正要上点眼药的时候,边上的赵灵儿脆生生地说道:“圣人,雍王正在西域征战,形势一片大好,区区胡人闻风丧胆,又怎么会亡呢!显然这亡我英主不是预示雍王,妖孽横生反而是要圣人施展雷霆手段,清楚妖孽还天下朗朗乾坤。”赵灵儿的话,让韦团儿失去了上眼药的机会,同时也让她心中勃然大怒,这小贱人竟敢插话了,真是好大的狗胆。圣人听了赵灵儿的话,没有说话,只是坐在躺椅上陷入沉思。周边的人,皆静悄悄地向后退了一两步,怕打搅到圣人,引来雷霆震怒。工部尚书百里延摔折了胳膊,在家中静
养,不用整天奔波万象神宫的工地,绞尽脑汁的预防万象神宫的建造,清静下来脑子就变得清晰起来。用料不符,转移视线,增加预算,地基深厚不符等等……原本被忽略的很多情节就浮现在了脑海里。“哎呦,不好!”百里延越想越是不对。“来人,备马车,吾要进宫面圣!”就在百里延准备去上阳宫见圣人的时候,一个太监前来传圣人口谕。圣人奖赏百里延,并且让他好生休养,至于工部尚书一职,在养伤期间就由伍元章暂代。百里延谢恩,送走传旨太监,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久久无语。“妖孽横生,祸国殃民!”百里延囔囔自语!接着,百里延看向西域方向!“王爷,我该怎么做?您又是怎么想的?”这一刻,百里延很想知道李贤是怎么想的。他只觉得眼前的一片天,是肮脏的一片天,星星在文明的天空里,再也……呃……在太初宫外,狄仁杰叫住薛怀义,并且笑容可掬地走过,要跟薛怀义单独聊几句。光天化日之下,狄仁杰和薛怀义刚聊了没几句,就遇到了张柬之踩空掉落台阶,谈话也就此终止。狄仁杰要跟薛怀义说什么?狄胖子想要做什么?消息传出,令神都上下猜测纷纭!不说别人,当事人薛怀义在回白马寺的路上,一直在琢磨,始终猜不透狄胖子这是想要作甚?回到白马寺,薛怀义脑子都想炸了,也不知道狄胖子是想要作甚,就派人找来了伍元章。伍元章出了朝政殿并没有去不远处的万象神宫工地,也没有和恩师薛大男宠一起回白马寺,而是去了天香楼。曾经的伍元章作为吏部小吏,受人白眼还被上司诬陷开除,被人爱理不理。如今的伍元章跃居高位成为朝廷重臣,已经让人高攀不上了。曾经那个诬陷开除伍元章的上司刘烨,在伍元章投靠薛怀义步步青云以来,就变得惶恐不安起来。无数次亲自或者让人向伍元章请罪和说和,都被伍元章漠视,但伍元章也一直没有落井下石展开报复。这让刘烨的日子都是在担惊受怕中度过。好在,伍元章终于松口,接受刘烨的宴请。这让刘烨欣喜若狂,不但在天香楼摆宴,甚至还叫来了伍元章以往的同僚作陪。伍元章赴宴,没有提起任何以往的不快,满面春风和颜悦色地跟前同僚和上司们叙旧。这让原同僚和上司大为心折,这是一个成大器的人,投靠之心更浓。于是,酒意正浓,场面愈发融洽。郎有情妾有意,双方情同意合,就此勾搭成奸。伍元章的手段,就是要将原上司和同僚收入麾下,并且打造成胸怀宽广有容人海量的人设。酒宴还在继续,九太保来了,薛怀义有急事相召。“诸位,恩师相召,暂且告辞,你们吃好喝好,帐我已经挂账上了,不用跟我客气。”伍元章对这些原上司同僚,现狗腿子们非常豪爽,非常大
气,挥挥手,留下一片阿谀奉承和兴高采烈,不打包一份酒菜地走了。伍元章来到白马寺的门口,看了看,暗想是时候要让恩师搬离白马寺了。如今的白马寺,已经不适合薛大男宠的地位了。进了白马寺,来到薛怀义的禅房。薛怀义盘膝坐在蒲团上,一手抓着小腹,一手抓着光溜溜的脑袋,见心腹徒弟来了,急忙抛出忧愁。“徒儿,你说狄胖子这是咋想的,搅得洒家芳心荡漾的。”伍元章在路上就猜到薛怀义叫他来的目的,早有准备笑着道:“恩师,如今种种预兆,都在说明李贤将遭遇不测,狄胖子人老成精狡诈多端,肯定是知道了什么内幕,这是在找退路了。”薛怀义摇晃着大脑袋道:“百里延断手是你的手笔,张柬之摔落台阶只是脚滑,我也派人问过胡商,河西雪崩是常有的事,只不过这次特别大而已,这些怎么就能断言李贤将遭遇不测?”薛怀义市井无赖出身,性子跋扈倒也有些直率,心中是不相信这些无稽之谈的。薛怀义的这番话,让伍元章大感意外。这特么的,薛大男宠也在进步啊!伍元章在心中感慨一番,说道:“恩师,狄胖子以往对恩师和徒儿,都是嬉笑嘲讽,而今天的反常举动,就算传言是无稽之谈,也足以说明李贤是出问题了。师父难道忘了,薛绍逃向西域。”“薛绍逃向西域,这事的确是李贤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雪崩……等等……”摸着大光脑袋的薛怀义灵光一闪,脱口而出:“薛绍会不会死在雪崩里?”只要薛绍还没有到达李贤身边,在路上遭遇不测,那么这个天大难题就会迎刃而解。“不得不说,这个可能性非常大!”伍元章也是这么认为的,他说道:“跟着薛绍一起死于雪崩的,肯定还有李北斗和内卫卒。”不止是薛怀义师徒,知道薛绍事件的人,大部分都认为,下一个传到神都的消息,必然是薛绍死于雪崩。至于薛绍和李北斗还在福禄镇僵持,这件事不止是薛怀义,神都任何人都不知道。雍王府也是一样,甚至连武威城里的人都不知道。这是因为,派往武威传讯的人,不管是李贤的人,还是李北斗悄悄地派回的内卫,又或者是其余势力派出的人呢,恰巧全部死在了雪崩里。雪崩,造成道路堵塞,一时间也断绝了消息往来。叶多宝无功而返,杜城却是险而又险地在雪崩来临时,过了雪崩的危险区域,成功西行。当杜城来到福禄镇,见到了僵持的场面,不免感到无语。这个时候,他也不便出面,只能隐于暗处等待着王爷的决断。展博来了。展博是奉雍王的命令前来迎接驸马薛绍的。堂堂正正地迎接薛绍,根本没有任何掩饰,把薛绍当做是来西域做客的妹夫,也根本没有理会内卫,就当内卫不存在。雍王亲卫来接走薛绍,李北斗自然是不敢放半
个屁。在福禄镇跟内卫对峙的人全部都撤走了。即使如此,一群内卫缩在福禄镇变得更加的惶惶不可终日,别说道路断绝了,就算是道路没断绝,也不敢离开福禄镇半步。谁也不敢保证,一旦离开福禄镇,会不会就此变成雪崩里的一具冰雕。“李贤居然不避嫌,就此大张旗鼓地接走薛绍,他是怎么想的?”李北斗想不明白,李贤为什么不将他们一股脑地塞入雪堆里冻成冰雕?毕竟,这样才是最稳妥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