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苦哈哈

“还有一件事，大人可以走，但是您的亲兵不能走。”

听到曲浩然说此话，董亮愣了愣，然后便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自己的行为在那些亲兵眼中太过反常，人家未必不会怀疑他。

但是，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董亮也不可能将他们软禁在南京。

“不用，该是什么结局就是结局，坦然面对就行了。”

董亮的话说不尽的萧瑟，让曲浩然一时也心怀戚戚。

“可是大人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曲浩然不解。

董亮指了指天:“只有天知道！”

两天后，董亮在曲浩然的护送下，伪装成了继社的兵马，然后一轮北上，渡过了黄河。

然后在清国上下认知中，早已死去的人，竟然惊恐的活了过来，一时间上下哗然。

清国此战，唯一的亮点便是岳乐与图海，其余领军诸人，皆是惨败而归。而岳乐接着这点威望，顺势掌握了朝政，虽然没有废除议政会议，但是所行国策皆要他与图海还有董鄂氏三人联名签署才能奏效，而且每日会议议题由他而定。

由于图海与岳乐的关系，董鄂氏孤掌难鸣，好在中宫禁军还在掌握之中，勉强维持了平衡。

所以当董亮位死，出现在沭阳的消息传来后，董鄂氏连翻下旨，招他回宫。

但是董亮没有理会，一路北上，风雨兼程的赶到了大同。

而大同城内，李如锦她们早已哭成了泪人在等待。

董亮一进入大同，顿时感觉无尽的疲惫，一头扎进府中，呼呼睡了三天，所有的旨意都不理会。

朝廷的几道诏书接连被拒绝后，大概都明白了董亮的心思，大同境内还有一万兵马，岳乐显然不想在此时再度内讧，也就由董亮去了。

期间达尔岱与戴佳氏也亲赴大同，看望了董亮。

董亮自然无比热情的招待一番，带着达尔岱领略了大同不同于其他的地方的风物，这让达尔岱高兴之余，也明白这个儿子彻底的无心朝政，一心扑在百工之上，感叹了几天便返回京师了。

董亮也的确将所有的心思都扑倒了科技上了。

农业方面，

玉米在经过秋后之后，产量大增，经过报纸的宣传，也让百姓都意思到了这个高产量作物，准备来年大量种植。

快要来到十一月份，大同的天气急速转冷。

集宁镇是察哈尔正红旗下面新兴的城镇，因为这里发现了大量煤矿，官府就带着矿曹的人进驻这里了，蒸汽机每天轰鸣声让察哈尔渡过非常不一样的冬天，以往这个草原民族都节衣缩食匍匐过冬的日子，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呆着家里。

都来集宁寻一份差事，一个月最低二两银子，让这些草原上的青壮不由的眼红。

二两银子能在大同卖两匹棉布，外加五斤棉花，足够五口之家，每人都做上一声厚厚的棉衣，半斤茶叶，五斤玉米酒，还有足够五口之家的三个月的口粮，此外还有一些剩余。

可以说一个成年人吃苦三个月便能让一家一年饿不着肚子，可见大同物价压的多低，工钱开的多高。

而寻常草原的青壮若想有一个奔头那就只能当兵，南下抢劫，而今冬天可以到煤场打工，而自己的女人则可以剪羊毛卖给大同纺织厂。

防治科有专门的人来收，有多少要多少，三百文一斤羊毛，让草原上的女人足够养活自己，对于男子人身依附关系再减弱，而且只要有钱，大同境内那个地方不可做。

多桑不是大同的人，乃是乌兰察布那边的苦哈哈，依附在一个千户长手下，由于身材比较矮小，所以此次南下并没有能当兵南下。

在乌兰布察那边多桑辛苦劳作，只能勉强维持生机，要不是远嫁察哈尔的姐姐布兰回家省亲，他还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天堂在这里。

蒙古原本远嫁的女子，一般来说等同于别人家的私产，那有回娘家一说。

但是大同这才过了几个月，社会风气就大变，加上董亮有意引导，还有煤矿大量缺人，介绍一个苦工就能拿一两银子的好处费。

所以布兰的丈夫博尔奇才跟随她回家省亲，带上自己的弟弟，一行五人就咋咋呼呼去了乌兰布察。

蒙古人虽然居无定所，但是有规律可以，察哈尔与乌兰布察经常性通婚，按照以往的经验，一行人还真的找到了多桑的部落。

人家一看四个马车，都还以为是来行商的汉人。

下马车一看居然是博尔奇一家，可算把这个只有两百多人的部落开了眼。

那照的人清晰可见的镜子，竟然一送就是三个。可把老族长了震惊了，接下来还有各式珠宝，茶叶，精盐等等，都是免费送给自己老丈人一份，再送给老族长一份，还有一部分送给部落。

这些在大同的大路货，可把这个部落彻底震惊了，纷纷以为博尔奇南下是不是抄了那个王爷的家。博

尔奇自然是天花乱坠的狂吹，惹得部落的人都艳羡不已。

然后夜晚降临的时候，不少汉子都把自家媳妇都塞进了博尔奇的帐篷中，希望提携一下。

博尔奇在大同什么阵仗没见过，也经过一个月的学堂，对于董亮的教诲还能记住几分，这种银人妻子的事情虽然合理合法，但是现在自己是文明人了，可不能在这样干。

于是一番拿捏后，给这些部落的汉子指了一条明路，说是自己在大同有认识的朋友，在开厂，一个月能有两样银子，每吨吃喝管够。

这些话顿时在族中炸开了。

但是对于一个部落来说，族人等同于财产，老族长虽然心热，但是毕竟还是留了一个心眼，没有让族人一窝蜂的去，于是选了十五个青壮，去大同探探路。

博尔奇见状不好强行下手，只能花点钱卖点牛羊回去，随便将自己带来的商品倾销，这一往来少说也有五六十两银子入账，也算够本了。

而多桑自然也随着自己的姐夫来到了大同这个花花世界。

刚到大同边界，他们就被一座新起的城镇吸引住了，在这个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突然新起这个长宽两里的小城，还是让人异常吃惊的。

作为一本子没有南下的多桑，看着这个小城就惊呼:“京师，京师！我们到京师了！”

然后跟随而来的那十五个汉子就狂喊，京师！京师！

这一阵呼喊，可把博尔奇喊了异常的尴尬，心想这群土包子给自己丢脸了。

但是往来的人却是和煦的笑了笑，看来大家都有这个过程。

小城是董亮为了向草原彰显实力的地方，为了吸引大量劳动力，还有将草原经济进一步依附在大同上所做的形象工程。

而水泥的成功研制无疑也让这项工程大大缩短，两三个月的时间就拔地而起。

小城也大言不惭的叫察哈尔，里面可谓是全国最大规模的羊毛交易市场，已经牲畜交易市场，这里的价格都比其他地方开的高，而倾销的商品又足够的便宜。

让这个才建成的小城异常的热闹，往来的蒙古人络绎不绝，这些都是二道贩子，从远处购买牛羊，在将商品卖给远处的部落，轻轻松松赚取了差价，让这些人在这里可以生活的很少，所以什么南下牧马，什么打打杀杀，全都让位给了钱。

小城容纳不了那么多牛羊，所以许多人就在外面就地扎起了蒙古包。

博尔奇先把自己的牛羊、皮毛交割后，便带着这群土包子去了一家酒楼吃饭。

一路上这些人看着五层楼高的建筑，都惊呼不已，博尔奇也见怪不怪了，因为这种情况大街上到处都有。

带着这些土包子去了一趟五楼观赏了一番了，便带着他们去一楼吃饭，屁话，五楼他虽然勉强消费的起，但是这么多人，他可招架不住。

博尔奇要了一个大包间，进门后就对着这人说道:“这一餐，我请你们，之后的可是要自掏腰包，不够的找我借，然后从你们工钱里扣。”

“知道！知道！”

众人连忙称是。

然后小二满脸络腮胡贴着茶壶进来，一看就知道是那个部落的好汉，没想到润到这里做个一个小厮。

将茶壶放下后。

博尔奇眼鼻朝天，豪爽的说道:“尽管喝，这茶不要钱！”

众人一听眼睛都绿了，在草原上，茶叶可是奢侈品，不可常喝。

这些人二话不说就给自己蘸上慢慢一杯，也不怕烫，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接着小二端上三盘花生米。

博尔奇依旧闭眼朝天的说道:“这些也不要钱！尽管吃！”

众人一听，有情绪激动的小伙不禁肃然泪下。

“大哥，这里就是长生天所说的天堂吗？”

博尔金暗笑，奶奶个腿，要不是包间有低消，人家怎么可能免费送这些。但是看在这样满怀涕泪的眼睛，他不准备说出去。

然后他按照最低标准点了一些大路货，味精此时已经传到了这里，这些苦哈哈哪里吃过这等美食，这顿饭吃的是又哭又闹。

酒足饭饱后，博尔奇带着这些去客栈开房。

六人间的大通铺火炕，就让这些在冬天饱受风寒的人，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温暖。

而当博尔奇告诉他们，这个不过是大同最穷的地方的时候，他们对于大同的向往比长生天还要热忱。

而他们自然也恨不得脚上长翅膀快点敢去集宁。

博尔奇答应他们们，待他们工作满一个月，有三天月假后，便带他们去大同好生玩玩。

而集宁作为煤矿资源丰富的地方，所建的城自然比察哈尔要大多得，长宽大五里之多，而依附在城墙外面的建筑那就更多了。

这里主要是蒙古人劳作的地方，但也有不少的汉人在这里。

博尔奇带着这群人去寻工头，签了合同，得到十五两银子便开心的离开了。

工头也是个蒙古人，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但是在不知不觉之间，生活方式已经彻底的异化了。

闻着这些身上的汗味，不由捂了捂，新来的人自然打散重编，防止这些人抱团偷懒。

十五个人很快就被分散开了。

然后多桑在懵懵懂懂中就被分到了一个八人间，依旧是一个大通铺火炕，但是没人都有自己被子。

然后工头给他分了洗漱用的铁硼，和漱口用的牙刷杯具，然后三套内衣，两套棉衣，当工头告诉他这些都是免费的送给他的。

多桑径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铁盆在大草原少说也得换两只羊，现在居然免费的送人，这个大同到底是有多富庶啊，而现在他还越过长城，去内陆看一眼。

这集宁依旧是草原上的城，没有博尔奇所说的那样繁华。

当他还在愣神之际，工头便让宿舍的人带他几天，让他先去洗澡。

洗澡，多么遥远的事情，大草原缺水，洗澡一年只有几次，可谓是一件比较奢侈的事情。

当多桑以为自己洗的是冷水的时候。班长带他去了大澡堂，然后那温热的热水让他泪流满面，尤其是班长说每五天就可以来一次的时候，他哭的更加伤心了，心想自己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很快就有人告诉他们以前是过的什

么日子。

下煤矿之前先要职业培训，职业培训之前先要思想教导。

而这教导，作为董亮亲手抓的项目，选出来的人，自然是战斗力强悍。

在思想培训的时候，首先就告诉了他们之所以过以前那种生活，是因为受到草原奴隶主的压迫，而现在大同则要致力于消除这种压迫。

有了前面的生活冲击，这些新来的自然不由的相信了几分，而头一天只是思想教育，没有让他们参与任何劳作。

食堂里面的饭菜敞开了吃，尽管吃到最后都是榨菜和馒头，但这也是破天荒，然后晚上还有迎新晚会，已经改编的戏剧。

这一切都让多桑感觉自己置身在天堂之中。

而三天的技能培训，也让铆足劲，下定决心，好好报效代国公。

这些狼崽子经过这些天的润物细无声，一下矿就拼命的干起来了，可把那些老员工卷的，也不得不拼了老命。

毕竟现在还真是，你不干有的是人干的时期。

而且除了累点也没什么，没有半段挨饿，没有半点受寒，每天晚上还有戏看，这日子哪里去找。

宿舍里都是天南海北的人，各个旗的人都，甚至还有一个汉人，乃是陕西那边的流民，被董亮编入集宁。

上面三番五次也强调了不准民族敌视，若是因为民族仇视进了衙门被记录在桉，那以后就不可能在大同入籍。

所以大家自然也是相敬如宾，反正都是卖力气干活，何苦来这么一下，但也玩不到一块去。

但是董亮之所以挑选一批人到集宁，自然是想着民族融合，这挑选来的汉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自来熟。

这不刚放了旬假就带着宿舍的人去外面风流一番后，大家都是可以同生共死的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