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代价
踏实？
阿卿听着有些想笑。
她大概不知，在将自己推下山崖时，便暴露了本质：“反正你茗蜃是绝不会因为一座贫瘠陡峭的荒山，就被轻易抚平了野心！”
诚如她当年一意孤行的去往霖州，何尝不是看到了那里的繁华与一线生存的空间。
她想以妖身，在那里闯出一片天地，却邂逅了此生至恨。
但比起爱恨，权利地位于她而言才是致命的。
小小的巫溪山岂能容下她庞大的野心？寄居在此，不过是因为外面到处都是她的通缉令！
“是吗？”
茗蜃擦拭手上的血，“可我已然半载不曾离开，难道还不足矣证明……我对这里的花草树木，已然有了一片真情与留恋？”
说这话时的神情，就如从前那般，难辨真与假。
阿卿却看向山下：“难道不是为了确认，你的替罪羊是否成功让却庭撤去通缉令？”
强行扯开了眼前的遮羞布，终于让后者笑不出了。
她此刻想的是失策。
但又疑惑既然计谋不成，为何却庭迟迟没有上山搜寻？
茗蜃喜好掌控自己的命运，自然不会放任谜团在脑海中越滚越大，所以将问题抛给了眼前这个……最有可能知道全部内情的妖。
折腾了这百余年，她们都已经十分了解彼此。
比如将替罪羊扔下山崖后，是选择侥幸的留下等待时机，还是不顾一切的逃跑……
阿卿相信了前者：“你怕被小妖们透露行踪，所以自那日后便再也不与外界联系，却不知巫溪山已然被划为扶栖隐的地界。”
如此一来，却庭自然不敢轻易上山冒犯了……
茗蜃扯了下嘴角，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是白费功夫的感觉……真的让她很不高兴！
“茗蜃。”
阿卿冷漠的盯着她，“你知道我的性子。”
夜玄族的猫，是会发疯的！
明知她的身份会招来杀身之祸，却还是选择了利用与出卖，便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哈，”
茗蜃笑出声来，“你当真以为会是我的对手？”
不久前，她便以五百年的大妖之躯，吸食了驭妖师两百年的修为，已隐隐触及妖王之境，就凭一个小妖……也妄想撼动！？
就算是夜玄族也——
她眯起冷眼，看着那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数倍增长体型的黑猫，摸摸亮出暗藏的利爪。
就在百年前，
自己还是巫溪山的一只刚晋升的大妖。
无意中听到打斗声，以为又是那些不入流的小妖，在欺负新来的妖族，便打算前去一观。
可没想到……
现实竟与想象的相反！
数丈高的黑猫，看起来像庞大的猛虎，站在它面前……仿佛就要被那双猩红的巨眸吃掉一般！
那一刻她才发现，即便是大妖的自己，在这个只能在夹缝中生存的世道中，仍无比渺小。
看着轻易碾压众妖的黑猫，她在心底暗暗发誓。
她要变强，变得更强！
强到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主宰这世间的规则！
但可笑的是，激发出她无限欲望与战意的存在，竟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迅速变成渺小的幼猫。
那些刚刚还被镇压的小妖们，立刻就冲上去拳打脚踢！
这样下去……会死的！
她那时在心里想着，心中对黑猫的好奇与变强的念头，驱使她上前拦下那些小妖的暴行。
哪知夹杂着私心的顺手一救，那小黑猫便赖上了自己。
才知自己救的可不是普通的猫妖，而是早已被灭族的，足以令无数势力疯狂的夜玄族！
他们的能力有多大，便有多么的难以驾驭。
否则不会逼得小黑猫狂化！
而她自认为在天赋或是根骨上，都不是上上乘，如何与那么多的佼佼者争夺夜玄族？
所以她瞒了下来，想着什么时候或许就派上用场了。
结果……
转眼便是百余年。
昔日跟在身后的小猫妖，此刻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再次狂化——
“吼！！”
巨爪狠狠拍向她。
茗蜃艰难的闪躲，却仍被拍碎的石子划破了脸！
这掌真够利落的，她这是跟谁学的，出招果断，丝毫不给人生路，若非自己躲得快……
‘砰砰砰！’
接连袭来的碎石掌，令红衣女子有些狼狈。
没完了这是——
茗蜃一个闪躲之余，用细长的利爪反击！
刺拉——
鲜血顿时喷溅而出！
黑猫不禁痛呼起来，转身用猫尾将她甩了出去！
这一来一去，将两只猫妖折腾的够呛。
茗蜃退至树干前，呸掉口中腥味十足的鲜血，冷笑道：“还有半炷香的时间，你就该到极限了，凭那样的你，能杀我雪恨么？”
杀她？
黑猫低低一笑：“我从没想过能杀得了你。”
但雪恨是真的。
“什么！？”
茗蜃眉头狠皱起来。
远处的巨猫抬头看着她，猩红的妖眸平静如水：“与你一战，不过是为了证明罢了。”
证明……什么？
思绪陷入了纠葛，还没理清楚，那巨猫便又缠了上来。
不知死活！
茗蜃当即运转八成妖力，迎上对方的全力一击！
两股妖力相撞的一瞬间，整座巫溪山都震动起来，强光和气浪远远便能感受得到！
在那儿！
微生听全力飞去。
抵达山顶的刹那间——看到巨型黑猫在半空中缩小，直至变成熟悉的大小与模样。
像陨石一般，在血与烟雾中无意识的下坠。
“猫儿！”
他当即上前接住。
眨眼双臂乃至衣襟都染上的鲜血，可见战况之惨烈！
而不远处——那个同样境遇也不太好的红衣女子，也一副血淋淋的样子，半跪在巨坑中。
颤抖的双腿，看起来已无力支撑她再站起来了。
只是没想到，竟还有驭妖师相继赶到！
看起来是一伙儿的。
那人脸上的神情，竟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
茗蜃恍惚间想起……当年风华正茂的玉郎，在茫茫人海里一眼相中了她，亦是这样的痴狂。
呵呵，
被爱的感觉真好啊……
笑声从烟雾中断断续续的传来，引得黑猫睁开眼。
“恩人……”
“我在。”
“你看啊，”
阿卿虚弱的偏头，“我和茗蜃打了个平手……她，她算起来，可是只七百年的大妖。”
可狂化的代价……却是燃烧十年的修为。
说来惭愧，以她如今的境界，也只能烧这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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