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侦察赵家塘

1950年5月初的一个早晨，天空阴霾，川南筠连县的群山被罩在重重的雾气之中，雾气中间或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

水塘边的一处草丛中探出一个披着伪装草衣的人头，一双眼睛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的动静。他“布谷、布谷、布谷”地发出三声鸟鸣，很快，就有四个同样披着伪装草衣的人潜行过来。他向其中个头最高的一个报告道：“大队长，前方发现了一个村庄，多处房屋都冒着黑烟，像是刚刚被土匪洗劫过的。要不要过去看看？……”

个头最高的人抬起头，正是十五军川南剿匪游击大队大队长李铮。他略一思索，微皱眉头：“走吧，还是老赵打头，大家分散跟进，注意隐蔽！”

前面打头的正是川南大队侦察排长赵尊友，这个猎户出身的瘦小汉子，身法快得惊人，很快就消失在后面四人的视野中。紧跟着李铮的，是川南大队另外的三位分队长刘老大、陈七斤和麻秆。

几分钟后，五人都到了一个村口，只见这个约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庄，已经被大火烧成了一片残垣断壁，有十几处房屋还在燃烧着。

众人看看李铮。李铮双眼喷火，拔出腰间匕首，一挥手：“进去看看，如果发现土匪，就地杀了，只留下一两个问问情况。”

其他几人也拔出匕首，随即摸向村内。这个村庄本来就小，经过他们的一番搜索，没有发现有土匪在，倒是在村边的一个打谷场上，发现了二十几具村民的尸首躺在血泊中，近前一看，尽是一些老人和孩子，他们伸手摸摸，尸体还没有僵硬，全都是被枪弹打死的，几乎都倒在一起。打谷场旁边不远的道路边，还有三个青壮男人倒毙在地，个个怒目圆睁，衣衫都被扯烂了，一看就是经过打斗被杀的。很显然，土匪不但洗劫了这个村庄，而且把村子里的青壮男女都掳走了！

虽然这样的场景见得多了，但五人还是难掩悲愤，刘老大和陈七斤都忍不住大骂了土匪几句。李铮蹲下身，为三名青壮男人先后合上死不瞑目的双眼，沉声说道：“把这个仇恨给土匪记上吧！我们现在来挖个大坑，把他们埋了，免得尸首被野狗来糟蹋！”

掩埋掉死去的村民后，李铮取出一副地图展开，向赵尊友打了一个手势，要求他继续负责警戒，又叫其余三人围拢过来。众人静静地看着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动，最后停在一处名叫赵家塘的地方：“前面就是赵家塘，我们现在的位置叫小水洼，赵家塘是土匪的前哨阵地，听说田动云在这儿驻扎了至少一个营的兵力。从这儿开始，我们的侦察行动就越发要小心啦，我们不仅要摸清敌人前沿的兵力和火力，还要争取做到不惊动赵家塘的土匪，深入到敌人的腹心，全面掌握敌情！”

李铮望向身边的刘老大、陈七斤、麻秆三人：“你们平时不是喜欢叽叽咕咕的吗？都说说吧，有什么好的想法摸进去？”

其余三人相视一笑。船老大出身的刘老大不到30岁，身材高大魁梧，他爽快地说道：“队长叫我们出主意，那就说明队长已经考虑在先啦，还是你先说说你的高见吧！”另外两人也是笑着不吭声。

李铮将目光投向身材高瘦的麻秆，笑道：“麻秆，你来到我们大队任四分队队长已有三个多月了吧，习惯了吗？你有什么好主意啊？说说吧！”

麻秆真名叫麻正林，是川南游击大队改编时从144团抽调过来的一名年轻排长，人长得高挑精瘦，虽然只有21岁，但却经历了淮海战役和渡江战役，从中原一直打到川南，不仅战斗经验丰富，而且枪法出神。他呵呵笑道：“大队长是在考我吧？我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啊，再说，这侦察的事儿过去我还真没有干过，呵呵，……”

李铮再看看陈七斤。陈七斤28岁，是一个身材比刘老大稍矮、身材却同样粗壮的汉子，曾经是码头的搬运工头。他和刘老大一样，过去都是船运或码头工人的带头老大，李铮是通过师傅和雷寨主认识他们的，他们后来也是被土匪害得家破人亡，才先后加入李铮剿匪的队伍。两人都是当地江湖上的武林高手，初进当时的叙永县剿匪游击队时，都很有些小看李铮这个比他们年轻得多的队长，但是经过近一年来的大小近百次生死战斗，对李铮却是越来越敬佩。

陈七斤见李铮看着他，也是挠挠头上的短发，嘿嘿笑道：“大队长，你说打哪儿我就打哪儿，这出谋划策的事儿嘛，就不要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吧!”

李铮笑道：“几条臭鱼，我看你们也憋不出什么好屁来。那我就说说吧。”他抬手指着前方道：“趁着现在土匪还在睡懒觉的机会，刘老大，你去把前面警戒的赵尊友换下来，陈七斤你配合赵尊友一起摸进去抓个土匪中当官的来问问情况，麻秆你负责掩护他们，我和刘老大就在此地等候接应你们，待抓到舌头了解情况后我们再相机行事。”

刘老大、陈七斤和麻秆当即按令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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