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五章 别人踩过的坑就别踩了

日上三竿，艾达景才悠悠转醒。

他家境优握，身世显赫，搁古代最低也是个衙内，所谓的工作自然轻松无比。

而这几天他的日子过得更加清闲。

因为酒店那个事情。

公司方面一直在帮他积极协调公关，让他最近低调一些，他索性也就在家吃了睡睡了吃，偶尔玩玩乐器，看看书什么的。

慢悠悠洗漱完毕，艾达景坐在电脑前，打开了博客，打算看看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结果，一登录账号，各种99+映入眼帘，点开一看，差点没直接气晕过去。

“牧羊犬你好。”

“原来你是洋人的狗啊。”

“我R你祖宗十八代的，生孩子没屁……”

“既然你那么喜欢国外，就赶紧滚出去吧，退籍费250，没有的话老子帮你出了。”

“活这么久真特么长见识了，人家当你是猪你还硬顶着往上套啊。”

私信一刷下来，看得艾达景高血压都犯了。

而他之前发言的帖子下面的跟帖更是惨不忍睹。

虽然之前已经被喷了不少，艾达景心里面也不以为意，但是这一次他是直接被冲烂了，广大网友充分发挥了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各种词汇花样百出，看得人眼花缭乱。

“妈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艾达景气得眼睛都红了，情不自禁地怒吼了一声。

他一个电话把电话打到了方东兴那里，噼头盖脸地把方东兴给骂了一顿。

方东兴好不容易理清了艾达景的思路，随后叹了口气说道：“你最近都没看新闻吗？”

艾达景吐槽说：“之前的负面新闻差点把我给气死，我都好几天没上博客了，本来休息了几天心情好多了，结果上来一看这些人还越骂越来劲了，简直就是离谱。”

方东兴也不知道怎么跟艾达景解释，便说：“那你自己去新闻门户网站看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艾达景带着疑惑进入了那些门户网站，一下子就看到了采访视频。

不仅仅是逸闻，别的门户网站也纷纷把那个视频放到了最显眼的位置。

看完视频，艾达景差点没直接背过气去。

他作为一个留过学，喝过洋墨水的高级知识分子，心中对欧洲是无限向往的，恨不能脱亚入欧，成为上等人。

所以对于老外，他是玩了命的跪舔，以表忠心。

自带干粮的那种。

可艾达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老外里面居然有人跳反了，尤其是戴乐满这种大人物亲自出来表态，直接让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成了无用功。

艾达景的心情一下子跌落了谷底，那种失望和悲哀比刚才被骂祖宗十八代还要严重许多。

祖宗十八代他是见不着了，可他的外国祖宗现在是实打实地把他给抛弃了顺便给了他两个大逼兜啊。

艾达景泣不成声：洋大人里面怎么出了叛徒呢？没理由的啊！

我都这么努力地跪舔了，你们居然反水，你们让我情何以堪！

艾达景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既然你们欧罗巴不稀罕我舔，那我去舔阿三去！”

就在这个时候，桌子上的手机响了。他摁下接听键，没好气地说道：“喂？谁啊？这大清早的……”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严肃的声音：“艾达景同志，这里是京城电影学院人事部，之前关于你的名誉校友和荣誉教授以及职称评定问题，经组织研究决定，可能还需要慎重考虑一下。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把你的职称评定材料拿回去？”

艾达景一听这话，顿时就急了，连忙问道：“之前不是程序一切正常的吗？怎么突然之间不行了呢？”

虽然说的是慎重考虑，但是大家都不是第一天当人了，自然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委婉地拒绝么？

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了，没想到突然来这么一出。

接连两个坏消息，可把艾达景打击得够呛。

电话那头，人事部门的人冷哼道：“你还好意思问？你捅出这么大个篓子，知道给咱们学校带来多大的麻烦吗？现在已经有很多学生对你不满了，甚至还有家长去写了举报信。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说着，他也不给艾达景反驳的机会，直接挂掉了电话。

张朝阳的办公室里，方兴东低着头，坐在沙发上面，就好像是一个犯了事被抓包的人一样。

张朝阳黑着一张脸看着方兴东。

方兴东感觉压力非常大，额头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汗水。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显得非常压抑。

最后还是方兴东开口了。

“博客完了，这次舆论战我们大败亏输，校园网吃进了最大的流量，把我们的新增用户抢走了一大半。”

毫无疑问，舆论战打到现在，方兴东已经彻底没辙了。

水军这东西，只能用来引导舆论，或者把水叫搅浑，本身却不能改变既定的结果。

更何况对手那边同样也有水军，方兴东告诉张朝阳，说：“陆首富不好惹，在网络舆论这一块，我这次输得心服口服。”

张朝阳虽然早已经拿到了数据报表，但是现在听到方兴东这么说，还是感觉到非常吃惊：“连你也对他心服口服了吗？”

方兴东虽然是夏国的水军教父，奈何此时的夏国互联网，还在初创阶段，而方兴东也还没神功大成。

不像是陆逸明，后世见多了各种水军造谣生事的套路，再加上直接站在了舆论的制高点上，因此直接重拳出击，一套连招就把方兴东的人给干懵了。

一个六神装的十八级白银选手，面对一个刚出泉水的王者选手。

平A都能把你给A死。

水木大学后街巷子里的一家大排档，陆逸明跟李全旺两个人，坐在一张泛着油光的折叠桌面前，左手拿着啤酒右手撸着串，吃得不亦乐乎。

陆逸明举着啤酒跟李全旺碰了碰，说：“来，走一个。这几天你辛苦了。”

李全旺一昂头，喝了半瓶啤酒，然后说：“别这么说，这次的舆论战，还真是让我眼界大开，没想到做生意还能这么玩。不过这么做，是不是有点没格局啊？”

陆逸明撸着串反问道：“怎么就没格局了？”

李全旺吐槽说：电视剧里的商战，不都是运筹帷幄，斗智斗勇的吗？男主角必须要有霸道总裁的范儿，一出手就是绝杀。可你这又是请水军，又是找人偷拍的，怎么看都有点Low了吧？你好歹是亚洲首富啊，尽玩这些下三滥的招数，这也太屌丝了。”

陆逸明忍不住大笑：“你少看点电视剧，真实的商战很多时候哪有那么高端？漂亮国的拉链门事件才过去几年？对付一国总统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可见这才是真正的刺刀见红，能捅进对手心窝子里的狠招。”

不知怎的，陆逸明想起来后世东哥的遭遇，就因为一个外围女，堂堂一个商界大老，亿万富翁，最能被闹得灰头土脸，铩羽而归，可见这类新闻不仅是吃瓜群众喜闻乐见的，本身的杀伤力还很大。

许多人看了点微信公众号的文章，上了几节成功学的网课，就整天把格局挂在嘴边，结果呢？

月薪三千，穷得能让耗子落泪。

真正的大人物，无论是从商还是从政，反而都不怎么讲格局。

就以互联网为例，成为行业巨头之后，哪个讲格局了？

格局？

搞笑，真正的资本家，那都是夺泥燕口，削铁针头，刮金佛面细搜求的，突出一个刮地三尺，不然你以为他们的钱是从哪赚来的？

每每想到这些事情，陆逸明不知为何都觉得可笑又可悲，毕竟曾经的自己，也满腔热血，穷困潦倒。

陆逸明微微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出脑袋，然后一脸严肃地对李全旺说：“网络水军这一条产业链要抓牢，以后有大用。”

未来的夏国互联网，注定是硝烟弥漫，沦为资本角逐的战场，无数人挥舞着钞票，下注豪赌，虽不见血，名利却依旧能够杀人。

李全旺有些郁闷，撇了撇嘴，忍不住滴咕：“水军这产业，怕是不太见得光吧？”

说实在话，看着陆逸明整天在外面风风光光的，李全旺还是有些羡慕的。

陆逸明很诚实地说：“确实见不得光，但舆论宣传是一把双刃剑，你不掌握，就会被敌人掌握，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可不想等到遇上麻烦之后，才手忙脚乱，临时抱佛脚。”

毕竟跟着陆逸明混了这么久了，李全旺就算是再愚笨也该学到一些东西了。他微微点头，说道：“懂了，就跟报纸和媒体这些喉舌差不多，水军本身也是用来引导舆论的工具，虽然见不得光，但不能没有，否则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不错嘛，你都学会举一反三了。”

陆逸明赞许地说了一句，然后举起了手中的酒瓶子：“正是这个道理，以后你就相当于是我的厂公了，执掌西厂，皇权特许，奉旨骂人。”

这话李全旺倒是听懂了，一下子反应过来，笑道：“滚，你才是厂公，我要做也是做锦衣卫指挥使啊，让我管西厂那像话吗？”

闲聊之后，陆逸明又继续叮嘱道：“我估计，五年之内，夏国的互联网网民规模绝对会突破四亿人，到时候，舆论的主阵地将不再是实体的杂志和报纸等传统媒体，甚至不是电视新闻等节目，而是互联网的社交平台。”

“四亿网民！？”

李全旺震惊得不得了。

全国才多少人啊。

什么什么十亿尽舜尧，那不是有一半的国民都会上网？

“这也太夸张了吧？”

李全旺根本就不敢想。

要是每个网民给我一块钱……

陆逸明可不知道李全旺的脑子里面在想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而是接着说道：“到时候，全国将近三分之一的人口通过网络进行链接，彼此沟通交流，任何一个消息，在网络上发布，影响力都比传统的媒体要大得多。夏国销量最大的报纸，也就能卖个三百多万份，可互联网呢？动动手指头，排个热搜，就能辐射上千万网民。”

数据的对比，永远都是最直观的，李全旺脑子飞速运转，随后就被吓坏了，他之前还以为陆逸明搞水军，无非是线上喷人，搞搞竞争对手而已。

然而水军真正的作用，是引导乃至左右舆论的风向！

一想到国家对媒体机构的重视程度，李全旺就有些手脚发软。他担忧地看向陆逸明，说：“我记得国内的报社和电视台都是国营，不允许私人插手，社交平台这一块，我们真的能把握得住？”

陆逸明说：“所以才需要未雨绸缪啊，眼下是开荒阶段，所以国家对于一些乱象，是睁只眼闭只眼，先等行业发展起来，以后再慢慢规范。不过我们得先守身持正，不能等到挨刀之后，再去改正。”

随后，他又安慰李全旺说：“旺仔，你放心，我无论让你做什么，都不会让你去做违法乱纪的事情。我虽然没有什么格局，但是我不会出卖自己的兄弟。而且我也爱惜自己的羽毛。我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都能够当上亚洲首富，赚钱对于我来说根本没有任何难度，根本就犯不着去法律边缘试探。”

李全旺忍不住吐槽：“你发黄图然后去举报，这也不叫守身持正啊。”

陆逸明微微一笑：“这事是你干的啊，和我有什么关系？”

李全旺：“……”

在消灭了竞争对手之后，校园网的用户数量很快就突破了一千万，估值也一路冲高，再次让陆逸明成为了万众瞩目之人。

校园网此时走的，是曾经人人网走过的发展路线。

上一世的人人网，崛起于2005年，可以说是夏国最早的社交网络之一，甚至一度威胁到了qq的统治地位。

而人人网成立的初衷，是为大学生提供一个交流平台，帮助他们更好地了解彼此，分享生活和学习经验。正是靠着这一核心卖点，人人网得到了年轻人的青睐，发展非常迅速。

在2008年，人人网的用户数量甚至超过了1亿，成为夏国社交网络的领军者。随后市值也是不断攀升，2011年5月4日，人人在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发行价14美元，值74.82亿美元，巅峰期曾一度达到了94亿美元的高位。超越了搜狐、分众、优酷、网易、携程、新浪等老前辈，成为当时在美上市的夏国概念股中排名第二，仅次于千度，成为夏国互联网市值第三的公司，几乎可以说是人群中最靓的仔。

可惜过于沉溺于pc端的成功，也让2011年成为了人人网衰落的开始。

微博、微信等移动社交平台的快速崛起，掀起了一场新的社交革命，电脑不再是主战场，智能手机才是社交软件的必争之地，战略选择错误的人人网，开始走起了下坡路。

在2014年，人人网的用户数量已经下降到了不到1亿，市值也大幅缩水，最后在2015年就被千象互动以2亿的价格拿下，引人唏嘘。

月底的工作汇报上，王兴一脸兴奋地拿出了各种牛逼哄哄的数据来向陆逸明的报喜。随后说道：“陆总，我觉得我们应该乘胜追击，加大资金投入。现在各所大学的布局已经基本完成，想要数据继续高速增长，就得扩大用户群体了。”

陆逸明微微皱眉，说道：“你打算把校园网向全社会开放？”

王兴毫不迟疑地说道：“是的，大学生的潜力我们已经基本上挖完了，除了开放注册没有别的路可走。”

校园网一开始的定位就是做校园内的社交平台，整个网站的定位非常明确。

可2005年的大学毕业生也才388万人，大三的大学生数量是413万，大二的是495万，至于大一新生，则是559万。

这些用户，已经有将近半数被争取进来了，市场潜力已尽。

想要继续开疆拓土，开放注册是必由之路。

可时间要把握好，上一世的人人网，就是因为为了追求数据上的好看，过快的开放注册限制，结果导致用户体验很差，最后成为了其失败的主要原因之一。

要知道，人人网在校内时代鼎盛时期，每天至少有4亿人访问，且每次至少翻看4个页面，与好友在网站互动交流至少10次。

可即便如此，在人人网盲目地拓展用户群体之后，依旧导致了大量的用户流失，最终倒在了移动互联网时代的浪潮下。

前人之事，后事之师，别人失败的教训，陆逸明当然是要吸取的，已经有人踩过的坑，自己没必要再踩一遍。

在这方面，脸书的成功桉例非常值得借鉴。

面对着被巨大的成功冲昏头脑的王兴，陆逸明严肃地说道：“暂时先不开放社会注册，毕竟大学生实名认证容易搞，也容易管理，而开放给全社会之后，谁知道来的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在我看来，用户体验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数据，校园网现在又不需要融资，没必要整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

王兴一下子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