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身20
瑾思宫书房。
案几上堆满了银票,案几后的姬玄御扶着自己脑袋头疼着,再三询问下首站着的江湖。
“当真就这么多了?”他还是不能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当真!殿下,您再问个一百遍也还是这么多。属下这两日已经将您的所有田产统统变卖,就连御赐之物能当的尽数也都当了。”江湖又无奈又焦急。
这也是他的错,自己身为主子最信任的人,即便主子不知晓柴米油盐也应该告诉他银钱几两。若不然怎会让主子以为黄金是与白银差不多的银钱单位?这下好了,从不为金银发愁的皇室娇子如今身中奇毒却需要天价黄金来赎命。
“还差多少?”自己的大事小事从来都是江湖安排,就连出门所有花销也都有江湖,可以说他姬玄御几乎都没碰过银子,自然对银两没有什么概念。他哪里知道黄金是白银的二十倍。一千万两黄金,两亿两白银,那是整个璇玑国整整两年才有的收入。
以前他只觉得银钱对他来说只是数字而已从不在意。想起那日云儿对自己所说的担心姬玄御才明白她的担心是那么真实。在搞明白了一千万两黄金是多少银子时,姬玄御只觉得那是一串数字,是自己倾尽家财也远远填补不上的数字。不过他不后悔,他说过不管怎样自己都要护云儿安然。
好在那夜使给了他十日,他还有时间。
“殿下,这些银子加起来刨零留整一共是一千五百九十七万两白银,还差一亿八千四百零三万两白银。”
“一亿八千四百零三万……”姬玄御嘴里反复嘟囔着这一串数字。这么一大笔银子自己要向谁去借呢?“江湖,前些日子阿尧好似曾说过风姐姐将要去南关那边巡查产业可启程了?”
自从二十年前风家落难风家嫡大小姐一脚入了商贾圈,虽说风家生意这些年大大小小也经历无数波折,可与此同时这生意同样也是越做越大,历经数年细数这璇玑琼都富饶之家风家也称得上前十的名次。
“风小姐此时还在风府并未启程。只是殿下,这笔数目实在太大即便是风大小姐愿意援助恐怕也只是杯水车薪啊。听属下一句还是将此事禀明陛下求陛下援手才有希望啊。”细数在短短剩余的八天时间里能有人拿出这么一大笔银子的也只有陛下了,这些年国库充裕只要求得陛下开启国库殿下便有救了。
“江湖,此事万万不能让父皇知晓。这本就是本皇子的私事,一旦惊动了父皇那就是国事,父皇若是因为本皇子一时心软动了国库便是会让那些有心臣子弹劾公私不分,这个先例一旦开了今后父皇怕是难镇朝纲。而朝廷与暗城的关系本就微妙,好不容易平息了这么多年。若是有些逆臣从中挑拨皇室与暗城的关系怕是会更加糟糕。我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江湖所说的求救于父皇他岂会没有想过?不单是父皇,就连母妃,舅舅甚至连琼都首富他都想过。然而自从安乐侯次子被杀一案了解之后他能感觉得到,近日无论是朝堂之上还是朝堂下关系都逐渐开始微妙起来。所以这件事不宜惊动任何一方势力,值得他自己悄悄解决,以免自己因此一时不备被他人算计。
“就算不让陛下知道,那还有贵妃娘娘呢?”江湖急切问道。他已经是关心则乱了。
“母妃那里更加不能让她知道!行了行了,你赶紧向风府递拜贴,我要见风姐姐。”
江湖还想说些什么,看着姬玄御得脸庞话到了嘴边欲言又止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向他妥协的叹了一口气。
“好!我这就去。”
江湖离去不到一刻姬玄御便浑身摊在椅子上,双手紧紧攥着胸前的衣襟。此刻只感觉他的心疼痛难忍,那痛楚像是心头有虫子在啃食一般,姬玄御知道是那颗食心丹又发作了。此时的额头已经是一层薄汗,可他除了忍耐别无他法。
这种痛楚姬玄御足足忍受了一盏茶的时间。姬玄御明显能够感受的到,自从吃了那颗食心丹这种感觉从刚开始的一丝丝逐渐加剧。这种疼痛每一次发作都要比上一次更加痛,痛的时间也比上一次更加长,发作的时间也比上一次更加频繁。
上一次发作还是六个时辰之前。下一次发作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顾府。祠堂。
自从姬玄御将云倾留在身边之后顾渊就格外注意姬玄御这边的一举一动。只是因为云倾太过危险他实在是不放心。
胆敢公然杀了他派给阿御的暗卫,还明目张胆的让自己帮她报信,事后还敢当着自己的面挑衅自己。直觉告诉他,云倾与他是一种人,是那种来自同类的直觉。
奈何不知云倾为阿御灌了什么迷魂汤,让阿御对她那般痴迷。这样的人在阿御身边总归太过冒险,她那样的人若是想要了阿御的性命那是轻而易举。自己还没有弄清楚云倾的目的,还不知道她到底是敌是友,为了阿御的安全着想他暂时还不能轻举妄动。
只是,这两日阿御他变卖所有田产又是想做什么?
暗一:“主人,云倾今日依旧在华清殿养伤,很安分并无任何举动。只是今日六皇子殿下突然向风府下了拜帖。”
暗一语罢,顾渊手中擦拭着紫霄戟的麻布顿了顿。
“去风府递拜帖?阿御何时这般客气了?这可不像是他的风格啊。”
“暗一,你也同风府送上拜帖,我也有两日未瞧瞧阿尧阿御了,去风府凑凑热闹。”
顾渊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擦拭好的紫霄戟放回祠堂左侧的专属兵器架上。而祠堂的右侧的兵器架则是放着一把剑,那把剑叫破云剑。
百年前曾祖父曾祖母便是用这两把兵器四处征战,他们便是用这两把兵器一寸寸打下这璇玑国的江山。
叱咤沙场令各路诸侯将领闻风丧胆。那时候战场上总是流传这那么两句话。
一剑破云玄光起,银河半落界紫霄。
不知是形容着破云剑和紫霄戟还是形容着曾祖母和曾祖父。
而后天下安,这两把兵器已经在这里放了百年,成了顾家祖传之物。
顾渊站在祠堂中央背手看着这满堂牌位上的每一个名字。
最终目光定落在了那满堂牌位之上,并排最高的那对碑牌。
那正是他的曾祖父和曾祖母。
“曾祖啊,倘若你们看到如今的顾家可会有不甘?
可看得到?你们手中那曾威震四方的神兵,如今已是钝了刃!蒙了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