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这就是两颗雷
小编剧未婚搞大女友肚子被催婚，结果丈母娘索要天价彩礼，于是带着未婚妻住在最便宜的小旅社里来催账。
气氛有些悲情，但说不上狗血，毕竟这故事老套充满烟火气，不像一个充满想象力新锐编剧的作品，聂文渐渐相信这个小编剧的确陷入了麻烦。
但同情是不存在的，有些事就是争一口气，表明一种态度，大公司不可轻易被人偷菜。
就像王撕葱宁可被法院强制执行也不主动还钱，道理是一样的。
王撕葱作为首富独生子，显然不缺那几千万，但就是不愿意向那些试图占便宜的宵小妥协，宁死也表明老子看不上你们。
杨树别无选择，连濤姐都说了，为了结算顺利尽可能妥协。
那就把作品都拿出来让对方选吧，还好他是男的，而聂文对男人不感兴趣，否则指不定选什么其他的。
聂文因为职业要求，走到哪都是带着笔记本电脑，所以当杨树从背包里拿出厚重的笔记本时，他并没有奇怪来结账为什么背着这个大家伙。
笔记本又老又旧，开机时竟然有发动机的声音。
聂文有些纳闷：“拍《拼桌恋人》时，我记得在片场你用的是苹果笔记本，这是什么东西？”
“那是道具，”杨树说得很平淡：“那个笔记本是江小姐的，当时她不但提供了笔记本，还把父亲的手表也借给剧组用了。”
当时拍戏用的手表的确是江诗语父亲的，这个聂文知道。
笔记本启动很慢，杨树也没闲着，问聂文：“现在还在找剧本？你们要拍的短剧系列还没完成吗？这都过去五个月了。”
聂文淡淡道：“看来你并不太关心业内的情况，我们的短剧系列《天下奇谭》第一季十月初就播出了，你没注意到？”
杨树有些抱歉：“不好意思，这段时间我内外交困焦头烂额，没心思看东西，成绩怎么样？”
聂文没有明说，但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你自己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后来杨树上网看了，第一季十集，十个剧本的水准都一般，也算符合业界基本水平，都是看开头就知道结尾的那种故事。
收视情况有高有低，一个月下来平均每集点击差不多八十万，只有《拼桌恋人》的四分之一。
如果儒和真的投资千万，接下去仍是这样的成绩，那么最终可能只是略有盈余，百分之十几的利润，赚不了什么大钱。
网剧大家都在试水，儒和行动得不算晚，《天下奇谭》第一季成绩一般但也不亏，何况还有《拼桌恋人》等其他作品赚了钱，看来打算再接再厉。
聂文忍着笔记本反应奇慢，看着杨树点开了一个叫“剧本”的文件夹。
里面有七个剧本，杨树说：“这是我这两年的全部心血。”
从名称看不出内容方向，《雪山上的女孩》、《镜子里的小姐》、《奶奶的秘密》、《会诅咒的网站》等。
聂文把笔记本挪过去自己操作，将作品一一点开浏览。
《雪山上的女孩》说的是一架飞机在雪山上失事，只有五个人幸存下来，其中有两个女孩，其中有个女孩受了重伤被其他的人遗弃，而幸存的人在附近找到了一个小木屋……
《镜子里的小姐》说的是医院里的镜子据传有问题，只要对着镜子说出咒语，那么就可能发生不好的事情……
《奶奶的秘密》说的是孙女为了却临终奶奶心愿，与其互换身体，却不想揭开了一段惊悚故事……
……
聂文看得很快，不用半小时七个故事就浏览完毕，最后既吃惊又遗憾：“你这些故事都很精彩，可怎么都是恐怖悬疑的？”
杨树点头：“是，我擅长写这个，其实《拼桌恋人》也是从一个惊悚剧本概念改的，国内这个市场缺乏创意，大面积空白，应该有人去填补。”
“你没有其他剧本了？”
“没有，聂制片以为我是神仙吗，有七个剧本的存稿已经很难了。”
这倒也是，谁没事存七个作品不拿出来发表。
不过其中《镜子里的小姐》过于恐怖，《会诅咒的网站》有些反社会，即便现在网剧自查自审，各平台也未必敢冒险播出。
聂文很欣赏《雪山上的女孩》和《奶奶的秘密》，故事极其精彩，构思巧妙台词精妙，是那种很可能成为经典的作品。
不得不说他挺有眼光，这两部本来就是《世界奇妙物语》中恐怖和惊悚的扛鼎代表之作。
而且这两部与那些强调恐怖氛围的作品不同，虽然也涉及灵异、灵魂交换，但剧本通篇没有设计恐怖镜头，基本都是通过台词对人性最深处黑暗进行最深刻剖析，留给观众真正惊悚的回味空间。
聂文当即就判断，这两部是那种即便冒风险也值得制作播出的作品，即便后续被封也能带来巨大的名气效应。
有时候制作公司并不怕封作品，难道华谊兄弟拍《鬼子来了》之前不知道过不了审得去海外混日子？
他们显然预料得到，但从后来的结果看，显然是值得。
不过遗憾的是，其他五部都写好了，偏偏《雪山上的女孩》和《奶奶的秘密》这两部还没有全部完成，都剩下一些细节需要补充。
“你这两个剧本怎么没写完呢？”
“构思这两个剧本花了我很长时间，最近事情多，哪有心情写。”
聂文转身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递给杨树：“这两个剧本拷给我，我发给总监看看，如果满意的话，或许上面就同意公司先垫钱把之前的版费结清了。”
杨树也懒得再废话，将两个半成品剧本拷给了他。
聂文拿着U盘匆匆走了，十分钟后喜滋滋回来：“我们总监对这两个作品有兴趣，也同情你的个人遭遇，但你剧本还没完成。”
他帮杨树续了纯净水递过来：“你得尽快把剧本完成。”
杨树站起来接过水：“这没问题，顺利的话我半个月就能写完，那么关于版权费？”
聂文很豪爽：“我说过的话算数，虽然平台还没结算完毕，公司可以先垫付，这样吧，我让财务先打给你四十万，剧本完成后再打另外二十一万，怎么样？”
杨树急了：“这不行啊，聂制片帮我想想办法，她妈要彩礼五十万，我总不能和人家说先欠着十万。”
聂文哼哼地笑：“你也够实诚的，实打实告诉别人你赚了多少钱。”
“现在也追悔莫及了，聂制片帮帮忙，我尽快写剧本，保证质量，然后交给你就算完事了。”
聂文说得意味深长：“对，关键就是这句话，交给我就算完事了。”
他好像下了大决心：“冲你这句话，我申请给你打五十一万吧，剩下十万交剧本时结清。”
“太感谢了，”杨树热情地与聂文握手：“真的非常感谢通融。”
签合同时就留了卡号，聂文办了手续，杨树签字后拿给财务办理，不到中午钱就到账了。
五十一万到手，杨树一颗心落定，接下去所有的工作都能启动了。
大家也都很高兴，为此杨树约了刘漫和江诗语共进晚餐庆祝一番，深秋的首都已经冷了，三人吃的火锅。
蒸汽腾腾之间江诗语面若桃花，对儒和另外索要两个剧本极其鄙夷：“什么狗屁大公司，竟然做这种鸡鸣狗盗的事，太恶心人了。”
杨树始终没说自己找女演员配合的事，毕竟多少有点耍活宝，反而宽慰她：“我给他们选的都是恐怖悬疑，这种题材太小众，即便顶尖作品也是叫好不叫座，现在网剧虽然宽松，但我们这种小工作室也不能冒风险去拍，不如让给他们，还有面世的机会。”
这话说得好听，不过刘漫有些不解：“我记得这两个剧本你已经写完了，原来叫《雪山凶灵》和《奶奶》，为什么换了名字，还弄成了半成品？”
江诗语也问：“是啊，而且还要拖半个月给他们成稿，如果把写好的直接交了，也就不用押那十万了。”
杨树放下筷子，慢慢收起了笑容：“这六十一万本来就是《拼桌恋人》的稿费，我答应让他们挑两部剧本，写完交给他们就完事了，可没有答应免费，那是得另外再收钱的。”
刘漫有些惊讶：“怎么再收钱，他们还欠着钱呢，而且已经拷贝去了剧本半成品，没有你继续写也能找人完成。”
“我去见他们之前做了些准备，还记得我前些天跑嘉兴和杭州吧？”
“记得，你说帮亲戚办事。”
“你们两个应该也都知道版权注册？”
“当然知道，写了东西注册版权就受保护了，不过不一定非要注册，其实写出来就有了著作权自然受保护，但注册后更加保险。”
“我去了嘉兴，代理版权注册一万字要五百元，所以又去了杭州，省新闻出版局办理注册一万字只要三百元，几个剧本花了我两千多元。”
刘漫和江诗语都惊了：“所以这些剧本你都注册过了，儒和如果用了就要付钱？”
杨树自顾自说：“因为版权注册需要一个月才完成，现在过去半个月了，所以今天给他们半成品，等半个月后再交稿更保险。”
江诗语很兴奋：“你也太坏了，其实把作品拿去注册的人很少，儒和根本不会料到这一招。”
刘漫也幸灾乐祸补充道：“他们太傲慢，甚至以为你根本不了解版权注册这些花样，何况剧本半成品也没法注册。”
烟雾中杨树摇头，继续涮肉吃：“这种事很没意思，我也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是他们先玩弄了契约精神。”
江诗语眯起眼睛：“儒和不拍这两部作品便罢，拍了就是两颗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