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各得其所
前一世杨树看冯晓刚主演的《老炮儿》还是在读初中时，对面瘫表演倒是无所谓，但对剧情很不以为然：“不理解导演到底想说什么，一群潦倒的老男人热衷打架斗殴解决问题，尴尬得要死，有意思吗？”
他不相信首都老胡同里的居民们，会真心尊重这些从小打架斗殴的老流氓，就像学校里的学生，没人对在校门口堵人的混混有好感。
看多了京圈作品，只能理解为这伙人和港港的一些人一样，对****有很深的眷恋。
这部电影在这个世界里正在拍摄，就快杀青了，以主创人员在影视圈的地位，多半会安排在年底的黄金时段上映。
如今人在首都，有时候杨树会想，与儒和闹出的矛盾会不会演化成热血江湖恩怨，最终得面对一帮喝豆汁啃焦圈长大的老炮？
艺术家想象力丰富，杨树虽然知道对他和儒和而言和解处理问题是最优选择，但仍忍不住设想更加戏剧性的场景。
这些场景大多数与战斗有关，他毕生所学的南拳北腿除了跑龙套之外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一言不合打得小炮、大炮、老炮哭爹喊娘落花流水。
按照好莱坞模式，男主斗殴肯定得有娘们观战，不然打个什么意思，于是杨树认识的所有美女都到场摇旗呐喊以壮声威。
然而他发现每次到场必有刘漫和江诗语，而且站着C位，处于画面分割的黄金线位置。
“这是家人的位置。”
杨树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家人看打架享受VIP待遇，不知是哪门子理论。
时间过得很快，十六号时他在家附近找了个律师事务所，因为案情简单，标的金额不足千万，五个工作日出函即可，属于工作量很小的案子，于是谈妥了价格一千七百元。
三月二十号，杨树发了份律师函给儒和，一位年轻男律师送了过去。
今天是周五，律师函下午送到，时间点很不友好，一定给儒和添了不少乱。
杨树记得电影《尼罗河上的惨案》的原著作者阿加莎·克里斯蒂最有名的一句话是：大多数杀人狂都很文静。
这话可以理解为真正的狠人都是不声不响的，聂文显然不是狠人，收到律师函一个小时后给杨树打来电话，疯狂叫嚣了一通，大概意思是忘恩负义、没有契约精神违反合约、不知天高地厚。
“你已经签约把著作权转让了，现在发律师函是什么意思，这不是碰瓷吗？！”
有人说这个世界最大的无知，是不知道自己无知。
聂文显然不是这种情况，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且以为别人都很无知。
“聂制片，我们有过成功的合作，我的作品为你们公司赚了不少钱，游戏没有你们这样玩的。”
杨树懒得和他废话：“我选择发律师函而不是上网发帖，你应该明白还是有诚意处理问题的，还是让能拍板做决定的和我直接对话吧。”
聂文也能屈能伸，立刻换了态度，呼吁杨树理智，年轻人未来的路还很长，不要做杀鸡取蛋的事，这人为人处世以后业内就没人敢合作了。
杨树不耐烦了：“我正是照顾大家过去的合作，才没闹得业内人尽皆知，杀鸡取蛋，谁是鸡？”
聂文又提出事已至此，作品马上就要播出了，既然大家对当初合约的理解不一样，儒和愿意按照最高市场价买下这两部剧本，希望杨树理解业内规则，不要继续计较。
收到律师函已经个把小时才打来电话，聂文很干脆地花钱消灾，儒和显然意识到马失前蹄，这件事明显理亏，不打算缠斗。
后果是可以预料的，版权问题闹起来首先是各平台暂缓播出，最终结果肯定是侵权，非但两部作品得下架，公司声誉也大受影响。
杨树是个小虾米，这种事损失不了什么，大不了轰出影视圈。
可后续还有《琅琊榜》和《芈月传》计划分别在九月和十一月播出，这两部作品儒和是多家合作的，连累了同行损失可就大了，完全犯不上。
杨树表明了态度：“我并不是趁机开价额外索要稿费，咱们订了合同就得遵守，这两部剧本是《拼桌恋人》协议的补充，你们六十一万已经买断了，我不会违反合约再要钱，咱们依法办事行不行？”
聂文明白他的意思，更急了：“可这两个作品已经署了别人的名字，如果更改的话影响非常大，我请求您还是拿一笔钱吧，算是看我们之前合作很成功的份上。”
杨树撂下话后挂了手机：“我再说一遍，找你们是谈法律讲道理的，该要的钱一分不少，不该要的钱一分不要，有些事你做不了主，还是安排能拍板的找我吧，时间很紧了别再浪费。”
然而聂文不死心，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软硬兼施把能说的都说尽了，从下午四点折腾到七点多。
杨树就一句话，依法办事，让能拍板的来。
刘漫和江诗语始终陪在杨树身边，之前三人不止一次讨论过儒和侵权的可能性，预想到后果是让对方付出代价，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得到剧本的相应版权费。
而杨树声称不要钱，得依法办事，那就是两部作品署名，儒和改一下字幕的事。
“这两部作品是对方要挟获得的，加入《拼桌恋人》的补充协议本来就是不合理的，为什么不要求稿费呢？”
杨树却有更高的要求：“无论什么原因，我们当时的确签了协议，这时候再要钱是不合理的，咱们不能因为对方不要脸就自己也不要脸了。
我们不能放弃那两部作品的冠名权，有名就有利，不能盯着几十万的补偿，那是因小失大。”
“可如何已经卖了冠名权，要动起来恐怕更麻烦，不然他们早答应了，何必现在僵持不下。”
“那是儒和没有找到更好的处理办法，等他们高层找我的时候再具体谈，我们要名，他们求利，双方各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