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真正的冷宫

夏離心头一跳，只是暗中观察这一幕，并不敢多言。

歧王这话的意思就是萧烬没有保护好太后，以有难之意。

“母后乃是错信旁人，才导致那柳琪有下手的机会，怎么，你们这是要怪朕没有照顾好母后？”萧烬俊眉一皱，面色虽然平静，却有不悦之意。

那三人互相看了彼此一眼，接着又是那个歧王开口道：“臣弟们哪敢怪罪皇上，只是为母后的逝世感到哀伤与悲怜而已。”

“逝者已逝，几位王爷还是看开点为好，此事皇上也很难过，你们这样说，等于在皇上伤口上撒盐有何区别？”安皇后突然站出去，声声落地的看着那几人。

能在后宫活这么久，安皇后靠的不仅仅是家世，还有那份审时度势的眼神，她此时是皇后，自然得与皇上站在一边，哪怕对面是几个亲王，她也不畏惧！

见她出来，歧王几人脸色倒也没有变化，只是语气恭敬了不少，“皇嫂说的对，是臣弟们莽撞了，还望皇上不要怪罪。”

“岂会。”萧烬微微启唇，面色没有变化。

见此，那几个亲王也不好多加逗留，毕竟这里那么多后宫女子，还得避嫌，反正哭也哭过了，样子也做过了，每人上了柱香后，就各自离去。

而萧烬与萧寒也没有多留，只是看着安皇后宽慰了一句，“这里的事你多看着点，别太累了。”

萧烬拉拢人心自有一手，那安皇后闻言立马含羞带怯的点点头，数日来的疲倦瞬间化为虚烟。

等皇上走后，其他人有跟着哭哭啼啼起来，哪怕有洋葱在手，夏離也累的慌，倒后面却是怎么哭也哭不出来了。

等回到关雎宫时，她整个人比刚生了个孩子还要累，膝盖都跪到没有知觉，一回去就直愣愣的躺在床上，连跟手指头都懒得动。

“都是那个皇贵妃，偏偏这个时间让皇上把您解禁，一看就是不安好心！”红露愤愤的替他揉着膝盖。

一旁的紫心也有些心疼的替她揉着另一边膝盖，“要不主子您就称病吧，这样就不用去守灵了。”

看着粉色床幔，夏離跟个死尸一样躺在那，只能动嘴皮子，“现在称病未免也太巧了，怕落入口舌，算了，还是先撑几日再说吧。”

红露两人相视一眼，都觉得有些讶异，不明白一向喜欢偷懒的主子如今怎么这么勤快了？

“饿死了，去传膳吧。”夏離有气无力的道。

紫心点点头，立马转身去外面传膳。

黑夜降临的很快，夜晚的皇宫阴森森一片，配合断断续续的哀钟声，吓得宫里没有几个人敢半夜出来行走。

夜风还在刮，用完晚膳后，夏離恢复了些气力，便带着萧瑄，教他念字。

她本以为今晚萧烬会过来，可最后并没有，直到烛火燃尽瑄儿睡着，她才觉得有些可笑，她从不知自己有一日也会与那深宫怨妇一般，夜夜等待皇上的驾临。

不来也便不来了，夏離当下就抱着孩子去睡觉，直到次日起来后，又不辞辛苦的去给太后守灵。

日日守灵，总有人吃不消，安皇后就是其中一个，跪在夏離身边时，一边哭一边凑过脑袋给夏離抱怨，“要不本宫打你一巴掌，让皇上也把我给幽禁得了？”

夏離瞥了她眼，知道她是开玩笑，还是忍不住气道：“您不管事了，这担子可就落在皇贵妃身上，您舍得？”

安皇后咧了下嘴，“本宫不过开个玩笑，别当真。”

说完，又鼓足气力继续抽泣起来，夏離看着这乌怏怏一大片身着孝服的人影，忍不住轻叹一声，她也哭的有些烦了。

好不容易等七日一到，夏離就跟解放似的，在床上足足躺了一天半，反正送葬又不用她。

只是这七日萧烬也没有再来过，或许其他人都认为如今太后死了，皇上没心情宠幸妃嫔，可夏離却知道，这一定是不正常的。

难道因为那日自己冲撞了他，所以萧烬生了她的气？

“娘……父皇……”萧瑄趴在她身上，眼珠子却盯着外面。

夏離以为是萧烬来了，可回头一看，门口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进来，屋内也只有红露守在这。

夏離把萧瑄抱起来，终于走下了床榻，“伤筋动骨一百天啊！”

红露噗嗤一笑，见她脚步飞快的往外走去，立马就跟了上去，“主子您慢点，您膝盖还有些肿呢。”

夏離来到院外，见秋风萧瑟，槐树下大片的枯叶随风而落，院中的宫女太监都拿着扫帚在那里清扫落叶，看到夏離出来，都会停下动作行礼。

“红露，我是不是变老了？”夏離忽然惆怅出声。

“怎么会，就是那白婕妤看上去也没有您年轻啊。”红露连忙说道。

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夏離倒没有说什么，只是觉得时间过的好快，这一眨眼，她都不记得自己在宫里待了几年。

就算容颜未老，但那颗心，早已布满沧桑。

“主子，高公公来了。”紫心忽然领着高长禄走来。

夏離眼角一瞥，“高公公有何贵干？”

“别，娘娘切莫折煞奴才。”高长禄慌忙的摆摆手，额前冒出一些冷汗，“是皇上让奴才带娘娘去一个地方。”

哼，现在知道来找她了？

“既然是皇上吩咐，臣妾岂敢不从？”夏離冷冷的转个身，“还请高公公稍等片刻，本宫更衣后就与你走。”

“是是是。”高公公连忙点头。

这主子们闹别扭，受苦的还是他们这些奴才。

把孩子留在宫里后，夏離便带着红露跟在了高长禄身后。

可一路走过去，夏離现，这并不是前往乾清宫的路，而是去往冷宫的！

“高公公，你这是要带本宫去哪？”夏離警惕的扫了眼四周。

此时周围已经没有人迹，秋风一吹，莫名给人一种阴森感。

“娘娘尽管随奴才来就是。”高长禄没有回过头，而且继续往前走着。

夏離却放慢了脚步，觉得有些不对劲，可一想这高长禄跟了萧烬这么多年，应该不会出错，所以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最后走着走着，还是去了冷宫，不过是去了冷宫的另一头，冷宫很大，西殿这边荒废许久，可东殿那边却住了许多人，大多都是先帝时期被打入冷宫的妃子，此时都还苟延残喘的活着，但活下来的不是一身残疾，就是疯了。

这是夏離第一次前往东殿，而东殿门口赫然站着萧烬的身影，他一袭明黄负手而立，就那么一动也不动的看着里面的场景，似乎愣了神。

夏離有些好奇，走过去后，才被里面的场景给吓到了。

里面跑的躺的全是一批面容不清的女人，有的风浊残年，有的年纪与她相差不大，一个个衣裳早以破烂到看不出颜色，几个人在那里互相打闹着，嘴里还念叨着：“皇上择日就会迎本宫出去，你们这群贱婢还不快点下跪！”

“皇上是我啊，你这个贱人！”一个中年女子突然大叫一声，把先前说话的那个女子给扑倒在地，两人瞬间扭打起来。

冷宫里就是这样的场景，或许有清醒的人，但却也是行尸走肉而已，夏離不明白萧烬为何带自己来这里，只能扭头向她看去。

而萧烬没有并没有看她，而是把目光投放在角落里一个瑟瑟抖的女子身上，那个女子身形瘦弱，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麻衣布料，她低着脑袋让人看不清面容。

倒是萧烬忽然出声道：“那是先帝的舒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