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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年代大厂子弟 第125节

“他真是班主任?”有人疑惑地问。

“是不是班主任对咱们没有影响。”戴誉轻敲两下桌子,“好了,咱们言归正传。”

教室里重新安静下来。

“男生们大多已经认识我了,但是这两天一直没机会跟女同学碰面。我先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戴誉。”戴誉从讲台上拿起一根粉笔,转身将自己的名字一笔一划地写在黑板上。

“之前在滨江市第二啤酒厂工作了一年。在宣传口做过宣传干事,同时兼任过省日报社的通讯员和厂妇女扫盲班的老师。后来又先后为啤酒厂的两任厂长当过秘书,并兼任罐头厂筹备领导小组的组员。去年被省里授予了青年社会主义建设积极分子称号,今年六月又有幸被厂党支部发展成为了预备党员……”

中医里有一招叫做亮山门,为了让患者信任自己,医者要把自己的硬实力秀出来。

在一众天之骄子面前,他若是不亮山门秀实力,恐怕不只有人不信任,还会有人不服气。

大家都如此优秀,凭啥就内定你当团支书呢?

果然,简单介绍过自己的背景之后,不少同学已经下意识点头了。

“我刚才看了咱们班的花名册,大多数同学都是应届生,年龄在十八九左右。在年龄上我是比大家年长两三岁的,我想系党总支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委任我来担任咱们(6)班的团支书。”戴誉笑道,“毕竟年纪大一些,又有些工作经验,可以更好地为同学们服务嘛。”

戴誉靠在讲台旁,面对三十几个风华正茂的年轻面庞,谈笑自如。

丁玲玲比较捧场,带头为他鼓了掌。

戴誉谢过大家的支持,尔后,将最近的活动安排对同学们公布了。

听说在开学典礼之后还有迎新游园晚会,大家都兴奋起来。年轻人对大学里丰富的课余生活,基本没什么抵抗力。

拍了拍手引起众人注意,戴誉呵呵笑道:“班里同学还是第一次聚在一起,咱们先依次做一下自我介绍,尤其别忘了介绍爱好和文艺特长。另外,如果有人想要竞选团委和班委,可以把名字写在相应的岗位下面。”

他指了指黑板上刚写好的岗位名称。

“然后,我再着重提一个建议啊,”戴誉用下巴点点坐在第一排门口的五个女生,缓声道,“咱们班一共33人,只有五名女同学。为了让宝贵的女同学们能够尽快与大家打成一片,除了体育委员,劳动委员这样的岗位,其他岗位可以优先照顾女同学。往后咱们班每年都会重新推举班委团委成员,争取让每个人都有为大家服务的机会。”

与他相熟的几个男生已经捧场地鼓起了掌,纷纷喊着:“可以可以,先照顾女同学吧。我们明年再选也一样!”

虽然有人不太情愿,但是如果以后每年都能选一次,也还算公平。

“好了,从熊伟开始自我介绍吧,然后李发启,房文浩,这样按照顺序来。”即便不看花名册,戴誉也能将第一排几个男生的名字正确叫出来。

第一人上台后,戴誉就走下来,在刚才班主任的位置坐了。

教室另一边,几个女生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一个麻花辫女生小声说:“咱们团支书长得真好看呐!”

“而且还很有风度,”另一个戴眼镜的女生嘀咕,“我想竞选学习委员,但是我之前没什么当学生干部的经验,他刚才那样一号召,估计咱们都能得个班委当当了。”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对象……”麻花辫女生小小声地说。

“别想了,人家是跟对象一起考进京大的。”丁玲玲给他们泼冷水。

大家本来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所以也不怎么失望,只好奇地问丁玲玲见没见过他对象。

“昨天见过,好像是经济系的。我不远不近地望了一眼,长得挺白的,个子不太高,但是脊背很挺拔。反正给人感觉挺特别的,我也形容不好。”丁玲玲小声道,“行了,认真听自我介绍吧。我看戴誉也没有要掖着藏着的意思,大家以后肯定有机会见到他对象。”

戴誉一边听自我介绍,一边在笔记本上记录同学们的情况。

这年头生活条件普遍很艰苦,不少人与陈显一样,是从农村和山区考出来的。这样的条件,再要求他有什么文艺特长,着实有些难为人了。

最后看下来,除了唱歌跳舞和诗朗诵,只有他们同宿舍的刘小源和佟志刚的才艺特别一点,一个会吹唢呐,一个会拉二胡。女生那边,还有一个会吹笛子的。

(6)班的男生们果然都很有默契,凡是有女生竞选的岗位,都没人参选。

最后选出的班长,学委,文娱委员和宣传委员都是女生。

散会以后,班委和团委成员留下,戴誉将自己记录的内容给他们看。

他指着名单建议道:“我看不如让这三位同学搞个民乐演奏。”

“会不会太简单了点?”文娱委员就是那个会吹笛子的,她迟疑地说,“还是唱歌跳舞热闹吧?”

“可以问问其他班级有没有会演奏乐器的。”丁玲玲若有所思道,“全系一起出个乐器演奏的节目,也很有看点,只是排练时间会比较紧张。”

将文艺演出的事情交给正副班长和文娱委员以后,戴誉就甩手不管了。

次日一早打了球回来,他原本想抽空去一趟许厂长战友家送信。

不过,夏露却找了过来。

听说她要带自己一起回外婆家,戴誉高兴地猛点头,这是要正式见家长呐!

两人提上何婕给娘家捎带的东西,便去校门口搭乘公共汽车进了城。

正值盛夏,什刹海一带一如既往的热闹,临水设立的一长串露天茶馆里坐满了人。

“这才几点呐,就有这么多人出来喝茶了!”下车以后一路走来,戴誉发现茶馆里基本没有空座位。

“这还是人少的呢。”夏露见怪不怪,小声说,“我读初中那会儿,世道比现在好,茶馆里随处可见提笼子遛鸟的人。”

她往木桌和藤椅上扫了一眼,“那会儿每天都有人大清早喝茶遛鸟。我早上上学的时候会看到一排鸟笼子挂在屋檐下,中午回家吃饭时,那些鸟还在。有一只八哥特逗,会说‘格格吉祥’和‘老佛爷千岁’。不过,后来有人说那鸟维护封建统治,把它铲除了。”

正听得津津有味的戴誉:“……”

没想到这还是个悲伤的故事。

“鸟说的话都是跟人学的,铲除鸟有什么用?”

“所以现在提笼子的少了嘛,没准儿是怕自己也被铲除了。”

经过上次喝茶的地方时,戴誉还特意往人堆里看了看,不过人太多了,根本寻不到那个拉房纤儿的。

看来还得去他家找人。

两人这次运气不错,提着东西到外婆家门口时,大门是半掩着的。

夏露将东西往戴誉手里一塞,还没迈过门槛呢,就高声喊起了外婆!

三两步便绕过影壁跑没影了。

戴誉:“……”

头一次见她这么活泼!

等他拎着东西进院子时,发现除了外公外婆,还有两个比夏洵稍大点的孩子。

而小夏同志已经乳燕投林般扑进了外婆的怀里。

外婆抚着她的背,反复念叨:“我乖囡都长成大姑娘了!”

两人抱在一起又哭又笑的,激动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而外来客戴誉,早被外公招呼着在石凳上坐了。

“你妈前几天往你二姨单位打了电话,我们才知道你考上大学的事。”外公拿毛巾给两人擦脸,“自从得知了你到北京的时间,这老太婆就撺掇你大舅去火车站接你。还是你二姨说,你是跟着大部队一起行动的,她才消停下来。”

“你不是前天就到了嘛,怎么今天才回来?”外婆抱怨道,“蟹壳黄昨天就做好了,等了你一天也不见你来,我都想让你二姨到学校找你去了!”

夏露赶紧将这些天的行程解释清楚,又撒娇似的说:“我这几天可忙了,今天还是抽空回来的呢!”

“哎呀,你这老太婆,孩子回来了就行,别挑剔了!”外公将戴誉只给她看,“客人都来半天了,你也不打招呼,这样多失礼。”

“没事没事,夏露久不见外婆,想念得很。”戴誉忙摆手道,“再说,我算啥客人呐,咱们之前都见过面了。这次是我第二次登门!”

虽然已经大半年没见了,但是外婆对于戴誉的印象十分深刻,半真半假地玩笑道:“雷同志,你又来出差啊?”

“嗐,您怎么还记着这茬呢?”戴誉无语片刻,才显摆道,“上次我不是跟您说过了嘛,我要考大学。这不是向您报喜来了嘛!我也考上京大啦!”

“你也考上京大了?”两老同时诧异出声。

显然是没从何婕那里得到有关他的消息,看样子好像还不知道他和夏露的事呢。

与戴誉寒暄了一番,让老伴招待客人,外婆便急忙领着夏露回房间说话去了。

“你跟外面那个小戴是怎么回事?”两人并排坐在床上,外婆一面帮她捋了捋鬓边碎发,一面问。

“他是我对象。”夏露搂着外婆的一只手臂小声说。

外婆不放心地问:“你爸妈知道嘛?”生怕她是上了大学以后背着父母偷偷谈对象。

“知道知道!”夏露赶紧点头。

外婆心里仍是半信半疑,二闺女回来只说了外甥女考上大学的事,根本没提别的。

夏露在外婆面前还是很坦诚的,小口啃着蟹壳黄,声音含糊地说:“我爸妈之前不太同意,不过他考上大学以后,阻力就没那么大了。”

又将戴誉怎么去家里干活,怎么送妈妈去医院生产,又是怎么误以为人贩子手里的婴儿是小妹而拼命去追的事,一一讲给了外婆。

夏露将脑袋靠在外婆的肩头,哼唧着告状道:“我觉的他之前就已经很好了,不过,我妈特别能挑刺,像个恶婆婆一样。他那会儿大冬天去我家帮忙筛了几百斤的煤,我妈都不肯留他吃饭,让人饿着肚子走的!”

“那确实是你妈做得不对,不喜欢人家就不要让他去干活嘛。”

夏露顿了顿,没好意思说戴誉每天都厚着脸皮登门的事。

只撒娇道:“我当时可难受了,都哭了!不过,我妈那时还怀着小妹,我不敢让她看见,只偷偷哭了一会儿。”

外婆叹口气,心疼地在她头顶揉了一下,开解道:“你妈也是为了你好。”

祖孙俩又说了说滨江那边家里的事。

外婆犹豫片刻,还是把憋在心里半天的话,说了出来:“你以后每周末不用上课的时候,就回家来住吧。”

夏露没听出外婆的担心,只摇头道:“学校里活动很多的,每周都回来恐怕不行,没事的时候可以偶尔回来住。”

“你外婆我又不是没念过书的,学校的老师也要休礼拜天的,谁给你上课啊!”她忧心道,“你要是舍不得小戴就把他一起带回家来呗,在咱家玩也是一样的!”

周末可千万别让他们单独呆在一起,正青春年少的孤男寡女,万一……

还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安全。

夏露顿了半晌,回过味儿来以后,张口结舌道:“您,您想什么呐?”

“哎呀,你妈可真是个糊涂蛋!该管的不管,不该管的瞎操心!”一看她的反应,外婆就知道闺女根本没给她普及过这方面的知识。

将人扯到跟前来,外婆凑到她耳边嘀嘀咕咕好半天,直到将夏露说得脸上都快滴出血来才罢休。

戴誉跟外公在院子里下了大半天的象棋,也不见那祖孙二人出来。

好不容易出来了嘛,小夏同志的眼神还总是躲躲闪闪的。

吃午饭前,他特意瞅准没人的空档凑到夏露身边问:“你怎么啦?咋奇奇怪怪的?”

不过,对方并没有答话,视线在他鼻子的位置定了几秒后,脸就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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