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冲突

三瓶酒喝完，肖文涛告辞而去。

翌日上午，联络官康明给朝廷发了一份书面通告函，详细讲述了汪伯彦蓄养土匪，为祸磁州多年，该罪官蓄养之土匪杀人害命，奸\/淫掳掠之事实，实属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现欲交予朝廷处置，朝廷欲如何处置，请来人接洽。

另外，磁州知城顾鹤立，临匪弃城而逃在前，贪功为己有于后，如何处置，请来人一并处置。

下午，朝廷来人与康明在太学办公室见面，来人系大理寺卿马伸和刑部侍郎胡夤，双方见礼毕，道明来意，康明立即与对方办理交接手续，交接手续办理完毕。

康明拿出一张通告函递给马伸。

“马大人，这份通告函烦请您送交朝廷相关大臣，大理寺和刑部以及都察院会审汪伯彦和顾鹤立时，我军要求派代表参与陪审。”

“康长官，这个似乎不合朝廷规矩啊！”刑部侍郎胡夤立即插话道。

“请问胡大人，不合朝廷什么规矩？”康明不着烟火地反问道。

“大理寺、刑部和都察院三司会审乃大宋祖制陈法，向来独立审理，其它各部不得干扰。”胡夤以为复兴军不懂宋法，便耐心解释。

“哦，有劳胡大人解释了，这个我知道，但汪伯彦是我军俘虏，顾鹤立贪我军功，两案均与我军有涉，为了确保审判之公正性，所以我军要求派代表参与陪审。合情合理。”康明不容置疑地说道。

“康长官，大宋三司会审之公正性不容置疑，你放心吧！”马伸正义凛然地说道。

“马大人，我军正是因为质疑朝廷官员的操守，所以才要求派代表参与陪审，请你注意我军措辞——陪审。”

“康...”胡夤指着康明气的说不出话来。

这是当面赤\/裸\/裸的，无所顾忌的打脸啊！

“有什么不对吗？胡大人，汪伯彦是相州知府正四品下的朝廷命官，顾鹤立是磁州知城也是正五品的朝廷命官，他们的行为难免不让人怀疑，大宋官员具有操守低劣的普遍性特征。”康明一本正经的模样让马伸和胡夤二人气得几欲吐血。

“好了，就这样吧！好走不送！”康明伸手向门外一肃，送客的意思。

马伸和胡夤气鼓鼓地出了太学大门，去城外战俘营接收汪伯彦和顾鹤立，还有一个作恶多端的从犯王庞。

下午，马伸和胡夤联袂拜访了中书门下平章事（宰相）吕好问，把烫手的山芋推给吕好问。

吕好问委决不下，叫了次相梅执礼连带马胡二人一起到垂拱殿偏殿求见赵桓。

吕好问说明来意，赵桓呆坐良久，才说道：

“吕卿有何良策？”

“复兴军此举看似质疑对三司会审之公正性，实则有监控我大宋司法之意。”吕好问开始分析道。

“以汪伯彦罪行当判流放三千里加除籍永不叙用，顾鹤立弃守加贪功当判除籍流放，王庞判腰斩弃市都没有问题，非公正之事实在不可能发生，那么，复兴军究竟意欲何为呢？”

梅执礼站起来拱手道：

“陛下，复兴军痛恨为官不正，贪婪腐败，何况汪伯彦之罪真是人神公愤，又是复兴军在剿匪现场抓获，臣以为复兴军欲以最严厉之刑罚处置之。”

梅执礼是站在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立场上分析的，妥协之意明显。

马伸和胡夤不做痕迹地互试了一眼，司法这一块是三司的自留地，岂容他人，特别是复兴军置喙。

往大了说是司法独立权的丧失，是国将不国的标志；往小了说这是对三司司法权利和灰暗利益的侵犯。

赵桓有点烦躁，急切道：

“诸卿以为当如何处置？”

马伸站了起来，拱手道：“陛下，臣以为拖一拖无妨！以案情涉及其它贪腐罪行为由，需要继续勘查案情。”

“陛下，臣附议！”胡夤忙站了起来拱手附和。

梅执礼以微不可查的眼神，乜了二人一眼，这不是找死吗？复兴军岂是如此好糊弄的？

吕好问沉思了一会，果断地说：

“陛下，臣以为此举不妥，复兴军之厉害，不用臣赘述，若以案情需要继续勘查为由，拖延判决，那么复兴军有太多办法让三法司骑虎难下，最终损及朝廷威严。”

“吕相，我等岂可未战先怯？”马伸不服。

“如此，就按吕相所言，允其参与陪审，并就判决问题与复兴军沟通。”

赵桓心里很怕复兴军，如今与复兴军共处一城，虽无性命之忧但是总感觉缺乏安全感。

还有学习班还没有结业考试，结局如何尚未可知，此时触怒复兴军殊为不智。

再说了复兴军对自己的皇位和地方政权根本就不感兴趣，一心只想北伐女真，西征西夏，朝中大臣的蝇营狗苟朕并非不知，让复兴军敲打或清除他们也未尝不是好事。

赵桓觉得自己在政治上已经比以前成熟多了，不免有些沾沾自喜。

吕好问和梅执礼站起来拱手道：“陛下圣明，臣等告退！”

马伸和胡夤只得跟着站起来拱手，连“臣等告退”的话都没有资格说，便跟着吕梅出了偏殿。

宰相和次相说了“臣等告退”，你也跟着说，那便是僭越！

宰相和次相离开了皇帝，你还不走，那更是挑战官场潜规则的僭越。

北宋为了防止权臣擅权，设置了政事堂相公不得在皇帝面前独身留对，有事奏对需至少一个或以上同级臣僚陪同方可，可见北宋为了制衡朝堂势力，真是用心良苦啊！

翌日政事堂相关人员专程致函康明，正式邀请复兴军派员参与三司会审之陪审。

这一主动行为彻底打破了大宋的司法独立权，并将成为一个不成文的先例，有此先例，以后就必须循例。

这是皇帝和政事堂的妥协，也是复兴军渗透大宋朝廷权利的一次胜利。

当然，复兴军如此成竹在胸，一是有强大的军事实力做后盾，二是利用工商项目的招商工作，对政事堂和枢密院以及户部官员的经济利益输送，三是在政治上的拉拢。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宋人清晰地察觉到复兴军的宏图大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