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喜欢和他这样安静地走
戴琳的相亲对象来了，个子不高，发际线倒是很高，脸上透着不一般的自信。
“我先挂了，一会聊。”
李唯唯笑了笑，放下手机，走到窗边，享受窗外的花香。
周末的校园很安静，只有些许虫鸣，给这个安静的夜晚谱奏美妙的小夜曲。
远处忽然传来呜呜咽咽的陶埙，李唯唯凝眉静听，一曲《梁祝》，听得人幽愁暗恨顿生。
声音似乎不在校园里，而在校外不远的河边。这个时候，一个人在河边吹奏如此悲凉的音乐，想来心底该有多大的悲伤。
她出了寝室，在楼下的香樟树下停留片刻，先往医务室走。
医务室的门锁了，里边也没有灯光，她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看来许医生不在里面。
她怀疑河边吹奏陶埙的是他。
出了校园，她顺着一条新修的水泥道往河边走，小镇近年的基础建设越来越好了，小道平整，还装置了路灯。
顺着音乐声，她到了河边，在河滩上，她远远看到一个身影，站在水边吹埙。
尽管那边只有淡淡的月色，她还是一眼辨认出，他就是许言。
她轻轻走过去，在他身后几米远的地方站住，轻轻咳嗽了一声。
音乐頓止，他回过头来，紧锁眉心盯着她。
“你怎么来了？”
“我听着音乐来了。”
“这边没有住户，又僻静，你一个女孩子，脑子里面没有安全防护意识吗？”
李唯唯噘嘴说：“我知道你在这里，我才过来。”
“万一不是我呢？”
“就算不是你，能有如此雅意的人，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人。”
许言“呵”一声：“你还真的会想当然，衣冠禽兽这世上多的是呢。”
李唯唯笑笑：“是吗？但是我没有见过。”
许言看向不急不缓流淌的河水，深深呼了一口气。李唯唯柔声说：“我听说只要没有被忘却的人，就不算死去，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存活于世上。”
“死去就是死去，是再也唤不醒，再也见不着，再也感受不到温度，再也听不到声音的阴阳两隔……”
李唯唯感受到他的悲伤，沉默几秒后，轻声说：“许医生，逝者已逝，你节哀，也许姐姐在另一个世界，并不想见你如此悲伤难过。”
许言无言，看着河水发呆。
终究是秋天了，又下了一场秋雨，乡间的夜晚有了丝丝凉意，李唯唯只穿了一条短袖衬衫裙子，河风拂面，她不由抱紧胳膊。
许言回头看她一眼，转身走到她身边，“走吧，回去，小心着凉。”
“嗯。”李唯唯乖乖跟着他往回走。
短短的路程，李唯唯感觉走了很长很长，又觉得太短太短。他一句话不说，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题，担心他心情不好，说话只会让他烦闷，但不说话，又安静得尴尬。
他在前面，她在后面，她看着他的后背，他们的距离不足一米，但她感觉心的距离，却隔着千山万水，不知如何抵达。
但无论如何，她喜欢和他这样安静地走。
戴琳的来电打破了安静，李唯唯赶紧调低音量，插上耳机线，往后走了几步。
许言回头，看着她笑了笑，往前走几步，在前面等她。
“唯唯，我被今天的相亲对象气死了，十足的普信男，我的天啦！”
“慢慢说，不着急。”李唯唯早就意识到这个结果了。
“嗬，嗬嗬，嗬嗬嗬嗬，五千月薪，看不起我这乡村教师，说给我补偿合同款，但必须辞职回家，相夫教子，侍奉公婆，你都不知道，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气得我真想泼他一脸。”
“哈哈，那后来呢？你走人了？”
“餐费aa，走人了，闷一肚子火呢，还跟我妈吵了一架，她说男方工作稳定，条件不错，让我不要挑三拣四。”
李唯唯一边听戴琳吐槽，一边偷看许言，小声说：“琳琳，回头说，我和许医生在一起。”
“哟嚯！这么晚在一起！在哪呢？”
“你别瞎说，别误会，我出来散步，刚好遇着他。”
“哈哈，我也没说什么呀！唉，这么说我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出来相亲不成，许医生还被你泡走了。”
戴琳开着玩笑，李唯唯只觉老脸发热，说了声“拜拜”后，挂断通话。
“不好意思，听戴老师吐槽呢。”她快走几步，追上许言。
“嗯。”他淡淡的，什么都没问，继续往前走。
戴琳刚才说得话他明明没有听到，但李唯唯总觉得他听到了似的，莫名心虚。
他进了校园后，也没多说什么，径直往医务室走了。医务室有一个小房间，那是他的寝室。
李唯唯落寞地站在香樟树下，他的冷淡，她虽理解，但心里还是免不了不是滋味。
回到寝室，时候不早了，她给护工打了电话，确认奶奶睡了后，她才安心洗漱睡觉。
躺了半天，她脑子里还全部是许言，他多年前的眼神和现在的眼神在她脑海里交替，让她心疼。
不要起早，她美美地睡到自然醒，洗漱之后，还修饰了一下妆容。
赶去食堂的时候，她路过医务室，却见医务室的门锁了，他的车也没在外面。她想起来了，周末只要天气好，他都会去山上采药。
正想着，她听到熟悉的战斧的声音，许言的车从校外进来了，转瞬便到了她身边。
“才起来？”他下车，取下头盔，深邃的眼眸盯在她脸上。
“嗯啊，正准备去吃早餐，一起吗？”李唯唯嫣然一笑。
许言微笑，点了点头。
李唯唯等着他把药篓放进医务室，一起往食堂走。
“收获蛮大嘛，明天带我好不好？”
“不带。”
他简单干脆的拒绝了，李唯唯郁闷地看着他。
“女孩子体力不行，耽误我的时间。”
“谁说的！我体力好着呢！人家可是校篮球队的！”李唯唯不服气。
“你脚还没好利索。”他皱眉。
“那好利索了带我去好不好？秋天山上有山花，还有很多野果子，风景也美，我想去！”
他走得有点快，她小碎步在他身后追。他忽然停步转身，她差点撞在他胸膛。
李唯唯发现，她的个子，还没够着他下巴。
他拍拍她的头：“傻孩子，不要黏我，会受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