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那走不出来的噩梦
许言从村子里出来，将车停在路边，有点心浮气躁。
他现在的情绪也不好，做出决定回来，他心里也充满了挫败。那走不出来的噩梦，谁知道还要伴随他多久呢？
他知道她今天心情不好，知道母亲的话对她造成的伤害，还看得出来，她那坚定的退却之意。但他不想哄她，可能她需要走出去，去和一个阳光的、心理正常的人交往，有幸福简单的人生，而不是和他一起卷入一个暗黑悲情的漩涡。
他原本心软，想掉头回去，陪她渡过这段艰难，但还是硬着心肠走了。只有硬着心肠，才能让她死心，免得拖泥带水，让她一直在这场并不快乐的恋情里沉沦。
回到镇上，刚进屋，他便被爷爷喊住。
“你们都怎么了？”
“没怎么，爷爷，年轻人的事情，您任其自然就好。”
“唯唯老师说要退房，我听着事情好像有点严重。”爷爷盯着他，“你们也不是小孩，不要玩过家家的游戏呀。”
许言沉默几秒，说：“房子给他们留着，她们随时可以搬回来住。”
“我肯定给她们留着，李唯唯是我认定的孙媳妇人选。”
“我配不上她。”
“说什么呢？你们俩好好的，蜜里调油一样，怎么才分开一天，就闹成这个样子？”
许言没有再回答爷爷，一路飞奔上楼去了。
深夜了，李唯唯怎么也睡不着，她原本以为，许言会心软，会回来哄她，却没有想到，她心肠那么硬，态度比她还决绝十倍。
虽然理智上，她不断告诉自己，她和他不可能，绝情一点未必不是好事，但情感上，她一下子很难接受。
那些温柔的笑容，关怀的话语，仿佛都在昨天，一切戛然而止，好像一辆急速行驶的车，突然一脚踩了刹车，强烈的惯性，让她继续往前俯冲，安全带勒住她的脖子，让她难受得好像要窒息一般。
她睡不着，但不敢动，怕奶奶担心，这样更加难受。
奶奶也没睡着，她坐起来，一个人喃喃自语：“这个许医生，看上去对你不错，温和有礼，没想到这么没感情。”
李唯唯也坐起来，她叹了口气：“可能就是没感情吧，我和他认识的时间也不长，他心里又一直有他前女友，他对我不过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帮助我罢了，换了任何一个女生都一样，是我自作多情了。”
“但是奶奶觉得他对你和对别人不同，难不成奶奶也看走眼了。”
李唯唯转头望向窗外，乡村的夜晚万籁俱寂，一片漆黑。她等了半晚，终究没有等来他的车灯照亮山湾。
“睡吧，奶奶，看明白就好，等过些天，过了这股子劲就好了。”李唯唯重新睡下。
奶奶挨着她睡下，在她耳边说：“要不趁着休假，你去城里玩玩，找你的同学，闺蜜，逛逛街，看看电影。”
李唯唯想起玲子，她最近每天忙得陀螺一样，已经好些天没和玲子联系了。
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在乡村已经是深夜，但在城市，夜生活此刻还刚刚开始。
玲子这个夜猫子应该还没睡，她摸到手机，想和玲子说说话，但一下子不知从何说起。
意气风发地来到许家镇，准备在这里奉献自己的青春，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结果还不到一个月，爱情与事业却在同一天跌入低谷，挫败得不成样子。
和她说，她肯定会笑她傻，会劝说她赶紧回城。
想了想，她还是放下手机，放弃和她倾诉了。
奶奶传来轻微的鼾声，李唯唯闭上眼睛，放自己的思维静止下来，什么都不再去想。
许言在楼顶的小亭子里坐到半夜，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分分秒秒思念方雪。他想到方雪的时候，前所未有的理智，她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今生今世都不会再回来了。
今晚，他看着夜空的星辰，想得更多的反而是李唯唯。想着想着，他甚至开始变得坐立不安，也无法再用理智的思维说服自己，该怎么做，或者不该怎么做。
快十二点了，他再也坐不住了，那个傻丫头，今天受尽委屈，说不定在哭鼻子了呢。
人生那么多未知，遇着对的人，为什么不好好爱，好好珍惜，逃避干什么呢？
他一溜小跑下楼，启动他的战斧，风驰电掣般驶出许家镇。
李唯唯正在睡意朦胧之际，明亮的灯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熟悉的引擎声已经到了院子门口！
她和奶奶都惊醒了，奶奶高兴说：“他到底还是来了！”
李唯唯看一眼奶奶，感觉奶奶比她还雀跃。她扯扯奶奶的衣角，小声说：“奶奶，多少做出点生气的样子！”
奶奶躺下去，笑着说：“我不管了，我睡觉。”
李唯唯抿着笑，想严肃，就是严肃不起来。
人真矛盾，白天被他母亲说过之后，她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她都只能离开，只能放手，但此刻，他离开又回来，好似强烈的失而复得，让她所有的理智归零。
她跑出去，给他开门，站在门口，委屈地看着他。
他停放好他的车，不急不慢地走过来，在她面前站住。
她不说话，不责备，只是委屈地看着他。
他沉默，盯着她看了良久，然后张开怀抱，将她拥抱入怀。
一个拥抱，胜过千言万语的歉意和表白，她在他怀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我都回来了，还哭什么呢？”许言伸手，手指抬起她的脸，微笑看着她。
李唯唯嘟嘴，委屈地说：“你好没良心！这么晚才回来！”
“你一直在等我吗？”
“你说呢？”
许言又抱紧她，在她耳边说：“不是说要去见相亲对象吗？还说我在这会让人说三道四，污了你的名声，我这是知趣，省得你赶我走。”
“你还说！还不是因为……”李唯唯锤他，她打住了，没说他母亲。
“我想我的前程，我的未来，应该不需要去牺牲爱情与婚姻获得，你如果是为我的前途着想放弃我，我感觉受到了侮辱。”许言搂着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