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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吴州准确地说是一个园林城市,它的风格介于北方皇家园林和南方私家园林之间,既有皇家园林金碧辉煌、高大壮丽的特色,又有大量江南园林中的建筑小品,自成一种风格,而在道路建设中则是更多地沿袭了后者的特点,青石小道,流水小桥,恢宏中体现精雕细琢,大气下掩盖精打细算。吴州的桥大多都是高翘而细长,而今晚邵树平准备在上面睡觉的这座解放桥却有着与市区内所有的大桥小桥不一样的特点,那就是既高大又宽敞。

既然命名为解放桥,显而易见这桥应当是与吴州的解放和新中国的成立有着一定的关系的。对于这点无需更多的求证,桥左侧的桥碑记已经给出了很明确的说明,一九四八年十月为庆祝吴州解放、迎接解放军进城,吴州市工商界和市民捐资建解放桥,历时四月,与次年一月完工。

解放桥的宽度应当是当年城区石拱桥中最宽的了。即使到现在它的宽度也还是让人感到不太好理解的。当然并不是说它的真正宽度是那样的出奇,而是桥的长度与宽度比起来有那么一点的不协调 ,进而显得那桥是特别的宽。

邵树平将芦席铺在了桥的左侧最高处的那块平坦地上,这会河面的风已经凉快了许多,透过那桥的石柱栏杆之间的空档,正好可以从地上的芦席上飘过,人睡在上面那个舒服劲就别提有多爽了。

接触到芦席的邵树平,这才感觉到刚才自己在那么热的狭小空间做那么激烈的事情,体力真的有那么一点透支了,他在“早该知道桥面上比桥下更凉快”的自责中很快就睡着了。

当他醒来的时候,河的东面已经泛起灰暗的白色,用不了多久天就要亮了。他本能起抬起了自己的左手,想看一看此刻的时间,当手腕都快到眼皮底下的时候,他才想起来手表放那小屋子里了。

“你把手表取上来,不要夜里睡着了被人偷走了”,媳妇的声音好象又在耳边响起,他准备再次进入梦乡之前,他进一步确认自己的手表是在媳妇的提醒下取了下来的。

就在他准备乘黎明前那点黑再次好好地睡个准回笼觉的时候,借着那东方的那么点灰白和河面隐约的反光,他看见一个身影踉踉跄跄从桥的下面往上面走着,就在他抬头准备看个仔细的时候,那个影子却在自己的不远处先慢后快地倒了下去。

这会的他,本可以不问那人的事,直接倒头去睡的,但乡下孩子特有的本性,骨子里面透着的那善良促使他麻利地爬了起来,并迅速地向那消失的影子走去。

邵树平的判断是没有错误的。那个倒下的影子正是冶金厂退休干部权家俊,邵树平口中的权叔。

是邵树平及时将他送到了桥南的吴州市第一人民医院,救回了他的一条命。

退休三年身体比同齡人都格外棒的权家俊,老伴在他退休的第一年就因病去世了。没有了老伴的陪伴,他自然地按照老年人养生的规律和要求,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每天早上基本是四点半就起床了。

那天,起床后他就感觉于是自己的右侧肢体有那么一点麻木,且右脚有点没有力气。平日里对自己身体一直自信的他并没有引起注意,只是觉得可能是天热夜间没有休息好,洗漱完后就准备跨过解放桥到冶金厂的篮球场进行晨练,那里有好多老伙计在等着他呢。

没有想到的是,他快走到桥顶面上的时候,突然感觉两只腿不怎么好使了,尤其是右腿没法往前挪动,想喊人的时候又发现自己有想法可就是说不出话来了。

检查的结果是脑梗塞,“如果不是小邵看见,我估计就在那桥上永远睡过去了”。出院后的权家俊见人就说着这句话,他也不管别人知道不知道这个小邵是谁。

十里隔乡音,邵树平从与苏醒后的权家俊的交流中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口音与自己十分的相似,权家俊虽然已经离家近四十年了,但乡音难改,那声调和语音的后缀非刻意一般是改不了的,邵树平准确地判断出了这一点,这一老一少的关系就这样很快地熟络起来。

虽然对权家俊有救命之恩,可无论权家俊和女儿女婿怎么给他钱或一些生活用品,邵树平一概是不要。如此一来,权家就更是看重邵树平的这位小老乡的人品,总是想着通过某种途径帮上一帮他的。

得知小老乡到吴州时间不长,但木匠手艺不错已经在解放桥周边的传开的时候,权家俊想到了一个帮助小老乡的办法。

大约一周不到的时间,权家俊就通过自己在工会时候的徒弟,现在的冶金厂厂长帮邵树平拿到那栋宿舍楼的所有门窗的加工活儿。

本就在师徒当中有着口碑的邵树平,回到镇的第二天就将师傅叶老三和众师兄弟悉数调到了冶金厂宿舍新楼。已经半年不干活在家带孙子的师傅叶老三推辞再三还是答应留了下来给邵树林当顾问,工作进展和质量远远超过了厂长和权家俊的想象,就在工程扫尾的时候,厂长已经安排厂财务给邵树平结完了所有的工程款。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当财运来的时候,挡都是挡不住的。虽说一栋楼房的工程量不算大,但邵树平细细一算,除去所有的成本和开资,在不到四个月的时间里,他居然挣了他小一万块钱,要知道如果仅仅靠做手艺他五年不吃不喝也挣不到这么多钱的。

挣了钱的邵树平没有忘记给自己帮忙和关照的厂长和权家俊。

那年年前的时候,厂长又将门窗油漆的活儿交给了邵树平。

“这小伙子,不仅活儿干得好,而且挺有眼头的”,权家俊能够感觉到厂长徒弟说这句话的含义的。很显然,厂长能够力排众议将油漆的活儿再次交给邵树平来干肯定有着他的原则和理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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