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衙门
清早，赏罚司大衙，厚重的漆红大门徐徐打开，戾气冲涌之下，仿佛洪荒猛兽张开了血盆大口。
衙门外，早早有宗门弟子在焦急等待，见赏罚司终于开张，于是一个个围了上去。
“你们怎么回事？衙门口不得聚集闲杂人等，都散开！”一衙役弟子手握腰刀，神色狠厉。
“这位兄台，我们可不是闲杂人等，今天受审的人，是我大哥...”
一位瘦瘦的千机宫弟子挤到了前面。
“李乘风，我认得你，别带头给我搞事，不然的话，把你也抓进大牢！”
“不敢不敢...我们只想进去瞧一眼，可否行个方便？”
李乘风眼睛眨了眨，衙役弟子虽然会意，却仍旧冷若冰霜：
“今日审判极为特殊，不但司主亲自主持，还有五行堂堂主、火神司司主和剑阁阁主见证，尔等宗门普通弟子，绝无可能踏进半步！”
听此，李乘风有些泄气，向身侧那熊一般壮硕的剑阁弟子撇了撇嘴。
“大个子，看来咱们是进不去了，只能干等着喽...”
“唉，也不知赏罚司会怎么审判表哥，不管怎样，我喝出这条命也要陪着他！”
徐坤正现出一副坚定的神情，就有声音从衙门内传出：
“剑阁弟子徐坤何在？进来吧，今日审判，和你有脱不了的干系！”
“徐坤在此！”
见那大个子应了一声，兴冲冲地疾行过去，迈进了衙门之中，李乘风不禁暗暗咋舌。
“也罢，兄弟里外照应，也不错...”
他安慰自己，离开人群，找了个阴凉的地方歇息。
“臭猴子，你在这蹲着干嘛？”
李乘风冷不丁听到这声音，心头一颤，抬头强露几分笑来：
“是你啊丫头，我在乘凉啊。”
祝芊融脸蛋生出几分怒气，习惯性地叉起腰，“哼”一声，嘴角翘起。
“你大哥在衙门受苦，你却在这里乘凉？”
“还能怎么办？像那些剑阁弟子一样，傻乎乎地站在衙门口让太阳烤啊？该做的我都做了，大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给他报仇雪恨，将那几个败类千刀万剐！”李乘风说着，愤愤地做了个劈刀的手势。
“呸！就知道说大话，一点儿都不靠谱。”
祝芊融踢了他一脚，见他屁股终于疼得三尺高，才满意地露出笑意。
“哎呦，丫头，你轻点好不？上次你踢我的伤还没好利索呢！”
“反正我就是看不惯你懒散的样子。”
李乘风白了一眼，小声嘀咕，“又不是我老婆，整天管这管那的...”
“你在说什么呢？”祝芊融一瞪眼。
“没说什么...”李乘风谄笑，“我是说，丫头，这日头这么毒辣，你还是躲一躲，省得把脸晒黑了。”
祝芊融下意识地抚了一下脸庞，再抬头望望天，俏目一转，竟也躲了进来。
“你说的还有几分道理，本姑娘就在这里和你一起等沈师兄出来好了。”
见祝芊融坐到身侧，李乘风浑身感觉不自在，像是被人硬拉进了豢养狮虎的牢笼中，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坐啊，干嘛硬杵着？”祝芊融拍拍身边，用眼神示意他，却多了几分戏谑。
“呃...好，我坐，我坐...”
李乘风心里忐忑不安，咬着牙硬生生坐了下来，仿佛腚下无故多了些带刺的荆棘一般。
“我把事情给师父说了，她好像也很关心这案子，叫我来看看。”祝芊融随口一说，眼眸中灵光闪动。
“殿主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大人物，也能对大哥的事上心，看来丫头你没少吹枕边风啊？”
李乘风浅浅一笑，却没发觉“枕边风”这个词用得不太妥当。
祝芊融的脸微红，“臭猴子，谁吹那个...什么风了，我自从五岁起就不跟师父睡了，你可别乱说话！”
“对不起，对不起...小时候我老觉得殿主像你妈，现在你们更像是姐妹才是...”
“嗯？你是说我老得快么？小猴子？”
祝芊融笑盈盈地盯着他，手中的拳头悄悄攥紧。
李乘风浑身汗毛一竖，不由得使劲咽了一口唾沫...
......
徐坤由衙役弟子领着，穿过六扇门，径直来到大堂的台阶下。
他遥望过去。
赏罚司司主殷长卿正端坐在中间的宝案之后，冷厉的目光中平添了几分庄严。
两侧，五行堂堂主花无双和火神司司主赤炎并排静坐，对面，是自己的师父，剑阁阁主古尘。
一见到师父的尊颜，徐坤的腿脚不由得发软，心跳得飞快。
“请吧？”衙役弟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徐坤点点头，努力保持镇定，迈过七个台阶后，一步步走进大堂中。
几位大佬的目光立刻集中在他的身上，简直如芒在背，苦不堪言。
“见司主，为何不敬？”有人喝道。
徐坤浑身一抖，赶紧拱手敬拜：
“弟子徐坤，见过赏罚司司主，师父，堂主和火神司司主...”
殷长卿微微颔首，终于张口：
“徐坤已经带到，扬言为他替罪的沈凌何在？”
“司主，沈凌带来了...”
话音刚落，从一侧的暗门中，传来连续的铁链摩擦声。沈凌缓缓踱出，身后跟着个大胡子中年人。
“表哥！”徐坤忍不住惊呼一声。
沈凌看向他，露出笑容，神色看起来尤为轻松。
殷长卿敲了一记醒木，“大堂之上，休要喧哗！”
徐坤心头一震，纵使还有千言万语，只得咽了下去。
见着师父古尘后，沈凌带着枷锁，深深一拜：
“弟子沈凌，向师父请安。”
古尘的脸色紧绷，却还是藏不住几分异样，目不斜视，只微微点头。
沈凌拜过师父后，又向赏罚司司主等人施礼。
这翩翩风度，饶是五行堂堂主花千岁看在看中，也忍不住暗赞。
殷长卿语气稍缓：“给沈凌解下枷锁，既然人已经到齐，咱们马上开始堂审！”
大胡子应声，解开沈凌身上的枷锁后，躬身退下。
徐坤有表哥在身边，心境忽而安定了下来，先前那紧张的情绪一扫而空。
这时。
沈凌活动了一下手腕，丝毫没有紧张之色，双眸中透出一股超然的洒脱。
“啧啧...临危不乱，后生可畏啊！”火神司司主赤炎禁不住脱口而出。
花千岁瞪了他一眼，传过秘音，“赤炎，别忘了你是哪一边的，今天的任务是什么！”
赤炎一怔，有些汗颜：
“属下明白...”
忽地，一记醒木声极为清脆，让在场的所有人神色一凛。
“徐坤，你众目睽睽之下，重伤火神司弟子，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