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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昭和梅香

029

一下课,就有女同学兴奋起来:“你们听说了吗?XFOX组合的新成员来我们学校报到了!”

追星的都围上来:“XFOX啊!那辛渡呢?他也来吗?”

辛渡是这个组合里长得最漂亮的一个孩子,五官精致,俊美异常,是人气担当。

顾一柠:“没看见辛渡啊,但听说也在我们学校,以后我们就是明星的的学姐了!”

名义上是跟明星一个学校,但因为是偶像团体组合,很少来学校上课,只有临考的时候,经纪人才会给几个少年偶像安排在办公室上课,有老师单独辅导,

虽然XFOX只是个临时组成的限定团,影响力还没那么大,但毕竟是偶像,也够八中的学生兴奋了。

每到下课,同学们手机里传阅的都是各种偷拍到的视频,拍到最多的是辛渡,人气最低的是白烬野,几乎无人问津。

白烬野总爱一个人带着蓝牙耳机,在校园的西南角的一棵树下练舞。

那棵树,正好就在颜昭的窗下,她只要稍一侧目,就能看到他。

班里的几个女生下了课就凑过来,对着白烬野的练舞叽叽喳喳,只有颜昭不为所动,她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紧紧地抿着唇,笔尖沙沙,力透纸背。

天空湛蓝,阳光和暖,第八中学的小卖部门口被围的水泄不通,一个手持烤肠的少年在人海里开出一条路,惬意的走了出来,他无视人群,人群也无视他,他走后,人群迅速闭拢,朝内狂呼着偶像“辛渡”的名字。

人气低也有好处,自在。

少年举着烤肠远离了人群,寻一处僻静无人处,靠在树下,吃起肠来。

吃完了,他用手机播放一首Demo,一边听一边跟着哼唱练习。

他是组合里学东西最快的一个,也是话最少的一个。

他边唱边跳,身子一转,突然发现不远处的栅栏旁,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位置是学校的西南角,很偏僻的位置,通常学生们偷偷在校外订餐,外卖就从那个栅栏里递东西。

此时是午休的最后十分钟,送餐的早走了,西南角很冷清。

颜昭站在栅栏内,正用手语和栅栏外的一个女生交流,那女生个子小小,皮肤白净,穿得像个乡下妹,正一脸崇拜地望着颜昭,两人有说有笑,看起来亲密无间。

初夏的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透射下来,微风浮动颜昭垂下的长发,一缕斑驳耀眼的光打在她的脸上,她恰好在对那女孩笑,眼睛弯弯,笑容灿烂。

白烬野看得有点呆,以至于自己也被颜昭的笑容所感染,竟不自觉地跟着弯起了嘴角。

她竟然还会手语。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注视,颜昭一回头,就看见了他。

白烬野愣了愣,不知该打招呼还是躲起来,有点尴尬,最后决定大大方方地朝她挥了挥手。

谁知道……

“梅香,我们走。”颜昭拉了拉梅香的手,示意她远离这个地方。

白烬野的手瞬间僵在了半空。

颜昭和那个女孩往东边的栅栏处走,留给他的背影有一种说不出的嫌恶,好像被他盯着看,成了一种刑罚。

白烬野把外放的音乐关闭,连上蓝牙耳机,音乐再次响起时,动作全忘了。

030

校园东边的栅栏处,颜昭和梅香隔着栅栏坐了下来。

梅香从没见过颜昭生气,有些不安,急切地打起手语,口中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梅香:你怎么了?

颜昭用手语回应她:没什么,碰见了我不喜欢的人而已。

梅香:那个人他欺负你了吗?

颜昭摇摇头。

梅香伸出两个拇指,一个代表颜昭,一个代表梅香,两个拇指对在一起,就像两个女孩子依偎着。

梅香:颜昭和梅香,没有秘密。

颜昭咬咬嘴唇,望着梅香那双清澈无辜的眼睛,像是看见了沙漠里的一泓清泉。

他们幼时就玩在一起,一起在电子厂的院子里跳皮筋,一起下河摸鱼,一起看动画片。

梅香是个聋人,小时候,颜昭和她一起看电视时总是把声音开到最大,梅香会把耳朵贴着电视机喇叭,漆黑的眼珠滴溜溜地转,颜昭就问她,梅香,你能听到电视机的声音?

梅香点点头。

颜昭把这件事告诉了厂长,厂长说梅香的耳朵可能没有完全坏,需要一个人工耳蜗。

但是人工耳蜗的价格让人望尘莫及。

于是,给梅香买个人工耳蜗成了颜昭的奋斗目标。两个人甚至傻到一起去捡废铁,企图攒出十几万。

梅香念的是聋哑学校,虽然也是高中,但聋哑孩子的高中水平和健全人的初中差不多。

梅香很单纯,也很爱笑,额上的那颗观音痣,让她看上去更加和善。

梅香一有空就来颜昭的学校找她,但她进不了学校,她也不属于这里。

她隔着栅栏看颜昭上课间操,隔着栅栏给她送零食,隔着栅栏跟她打手语谈心。

她总是被隔在外面的世界。

他们之间,没有秘密。

颜昭眼神复杂地望着梅香,考虑再三,开始打手语,对梅香讲出了自己压在心底的一个秘密。

她的手在面前激烈地舞动,梅香认真的听着,长长的睫毛扑闪着,五官因为惊讶而慢慢放大,再后来,就和以往的每一次交心一样,她的目光渐渐融入她的目光之中。

最后,梅香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了,她拍了拍颜昭的肩膀,鼓励她。

操场上的风轻柔地吹来,梅香打开一盒凉皮递过栅栏,颜昭摆摆手,没什么胃口的样子。

颜昭:梅香,以后不要买路边摊了,不干净。

梅香低下头,默了默,有点窘迫地把凉皮塞回破旧的书包里。

颜昭仍然表情落寞,梅香像变戏法似的,又从包里拿出一张贴纸。

那贴纸是小学生玩的那种泡泡贴,各种幼稚的图形,花花绿绿,色彩鲜艳。

尽管已经十七岁,但梅香对外界的感知力差,智力和见识还是比健全人更加的幼稚、单纯。

颜昭不想贴,但梅香执拗地拿起颜昭的手,颜昭笑了,由着她。

梅香给颜昭的指甲上贴满了五角星,颜昭也拿起贴纸给她贴了满手,又把剩下的贴纸贴到梅香的手机上。

梅香开心地转着自己花花绿绿的手,觉得漂亮,伸出一个大拇指,朝颜昭弯曲了两下,这是“谢谢”的意思。

颜昭说:梅香,以后你说谢谢,可以这样,看我——

说着,颜昭双手举过头顶,在头上围成了一个爱心的形状,对梅香说:“爱你呦!”

梅香问:这是你们听人表达感谢的方式吗?

颜昭说:“对呀,你也可以像听人一样表达自己,还可以比心,像这样——”

她说着,又做了一个比心的动作。

梅香笑眼弯弯,也对颜昭比了一个爱心,恰好这时,梅香的身边路过一个正往校园里走的学生,梅香一高兴,就对这学生也比了个心,学生也笑着朝她回了一个比心的动作!

梅香惊喜得整张脸都亮了起来,开心地直转圈!

031

后半夜的马路比白天清净,路边专有几位后半夜出摊烧烤的小贩,不用跟城管扯皮,不用跟人抢摊位,喂的都是蹦完迪的小夜猫子们,虽赚得不多,但图个清净。

穿着背心裤衩人字拖的厉落从小区里出来,大老远就瞅准了路边小摊旁坐着的四个男的,坐中间的是她哥,两边正撸串的分别季凛和云开还有小张。

“厉风,你不让我吃路边摊,自己大晚上吃独食,你真行啊!是爸妈催婚不够狠了,还是你在家里地位稳了?”

厉落用胳膊钳着她老哥的脖子,伸长脖子,顺势咬了一口厉风手里的烤面筋。

厉风笑着摸摸她的小细胳膊,也不挣扎,问:“做作业做完了吗?”

“小孩才写作业,成年人都用抄的。”厉落干脆把烤面筋抢过来吃,大咧咧地叉腰站着,风卷残云地吃起来。

季凛惊讶地看向她的嘴,夸张地问厉风:“你家妹妹这胡子怎么又重了?”

厉落的模样可以算的上是浓眉大眼,苦于自小嘴边就有一圈绒毛,说是胡子吧,也没错,就是比男生的胡子浅,加上她发丝硬,却偏爱在耳边扎两个辫,这辫扎起来像两根小刷子,支楞在脑袋两侧,看起来像怪物史莱克。

那时的厉落还没“开化”,不怎么在意形象问题,就任由自己野蛮生长,丝毫意识不到自己已经成为了别人眼中的谐星。

厉风居然也跟着季凛一起消遣自己的亲妹:“我看以后被催婚的可不是我,有人要小心嫁不出去才对喽!”

厉落脸皮厚,嫁人不嫁人这种琐事,压根刺痛不了她这颗钢铁直女的心,她把季凛和云开中间的塑料凳子提起来,挪到季凛和厉风中间去,一屁股坐下来,开始捡桌上自己爱吃的往嘴里送。

扯了会儿淡,厉落说冷,几个人就打包了点吃的上了车。

上了车,几个人谈起工作,厉落自己玩自己的手机。

季凛:“现在根据烧麦的检验结果,以及尸检报告,可以确定死因就是毒鼠强中毒了。但是我们调查过卖烧麦的,她说死者吃掉的烧麦,不是她家做的,她售卖的是清真的牛肉烧麦,卖了十几年了,从来没做过糯米馅的烧麦。而且案发当天早晨,她跑去警局报案,说是自己卖烧麦的小吃车不见了,可是派出所出警后,却发现小吃车停在了另一条胡同里,还上了锁,车锁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她以为是自己糊涂了,前一天晚上把车停错了位置,就正常出摊了,但她说她记得很清楚,王元和钱秀芬夫妇在案发当天并没有来买烧麦。因为他们是常客,几乎天天早上来买烧麦,唯独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所以记得很清楚。”

厉落:“啥?烧麦还有糯米馅的?主食包主食?那能吃吗?”

厉风抽出纸巾替厉落擦了擦流油的嘴角:

“糯米馅的烧麦是南方特色,用油拌糯米做馅,和肉馅的烧麦外形看起来差不多,北方人不会这样吃。同样的,有的南方人也不知道烧麦居然还有肉馅的。南北方的饮食差异很大,比方说过年吃汤圆还是吃饺子,月饼是甜的还是咸的,都够打一架。”

厉风说罢,摸了摸厉落的头:“该带你去旅旅游,长长见识了。”

“真的啊!什么时候?”

他望着她的星星眼,温柔笑笑:“等你毕业吧,毕业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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