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犯
厉落看向颜昭:“新郎那个职业我也是蒙的,谁知道他还真心虚了。”
颜昭不解:“蒙的也得沾边吧?”
云开在一旁开了口:
“是因为他吃饭的样子吗?”
厉落用一副惊讶的表情看着云开:“你懂我哎!他吃完饭的时候,把剩下的食物全部用餐具搅乱,又把自己压根没喝的饮料开了瓶,倒进碗盘里。这是一种习惯性动作。”
云开的唇微微翘起。
江瀚给奚婷擦擦眼泪,紧紧搂着,问:“这有什么问题吗?”
厉落接着说:“我哥以前跟我说过,有一些长期在夜场从事服务行业的人,他们都有一个职业习惯,就是在客人结账的时候,趁客人不注意,会把桌子上剩下的食物和酒水给破坏掉,否则有很多客人会以没有吃或者没喝完为由,要求退单,那么陪酒的服务员提成就会少很多。”
“啊!还有这种事!”奚婷恍然大悟!
江瀚赶紧低头柔声对奚婷说:“你看,多可怕,差一点你就嫁了个坏蛋。”
“怪谁!”奚婷狠捶江瀚胸口。
“怪我怪我!”
两个人目光一撞,竟然情不自禁地亲了起来。
狭小的车厢里瞬间充满旖旎,暧昧拥吻声,厉落又是老脸一红,把脸别过去,没想到正好撞上云开的眼。
厉落冲云开做了个尴尬的表情,云开贴近她,低声说:“他们是谁,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厉落脸色涨红,用手指竖在唇间比了一个“嘘”,示意他不要多问。
云开用眼描摹着她的唇,眼神充满警告:“回头再审你!”
江瀚和奚婷终于分开,厉落说:“奚婷,江瀚是有苦衷的,他一直被人威胁,为了保护你才离开你的。”
奚婷诧异的坐直身子,惊讶地问:“你又出什么事了?怎么回国了还被威胁呢?你怎么什么事都不跟我说呢?”
江瀚低下头,默不作声。
奚婷又转而看向前面的颜昭:“那你和她……你们俩什么关系?”
颜昭回身对奚婷说:“我们没关系,打他也是迫不得已。”
“你迫不得已?”江瀚余怒未消,不满意地嘟囔着:“我看你是打我打上了瘾!”
厉落横他:“不打你你女朋友能心疼你吗?能跟你逃婚吗!”
奚婷明白江瀚自作主张、一意孤行地抛弃自己,虽然是另有隐情吧,但对她的心里创伤极大,只觉得恨得牙根痒痒,不禁对颜昭竖起了大拇指。
“朋友,打得好,打得轻!我欣赏你!”
“过奖了朋友。”颜昭伸出手跟奚婷握了握,厉落也朝颜昭伸手,二人击掌一笑,庆祝任务圆满成功!
奚婷破涕为笑,三个女孩子的笑声充斥着狭小车厢。
155
无舌女尸案惊动了刑侦专家赵峰,赵峰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云开被紧急召回局里做资料整理。
厉落正好不愿意云开知道她在给厉风翻案的事,刚好云开被召回,她也松了口气,带着颜昭、江瀚、奚婷先到找个地方落脚,奚婷家是回不去了,厉落又不想带江瀚回厉风家,几个人想来想去,最后去了颜昭家。
江瀚和奚婷经历了此番种种,两人重归于好,更加珍惜彼此。
到了厉落家,奚婷就劝说江瀚,把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跟厉落说清楚,毕竟已经到这份上了,不跟警察合作就会永远摆脱不了担惊受怕的生活。
江瀚在厕所里抽了一会儿烟,出来的时候表情沉重,仍是不肯开口。
厉落对他压抑着的不满终于爆发。
“你不说就走吧!现在就走!”
奚婷帮忙说好话:“对不起厉落,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你先让他好好想想,你先别急,别急。”
“你知道今天谁来上源了吗?”厉落像审犯人一样恫吓着垂头丧脑的江瀚:“赵峰你该听过吧?”
“赵峰他生平只带过一个徒弟,那个人就是我哥。赵峰是神探,同行叫他‘峰神’,而我哥,因为屡破要案,被业界称为‘小风神’。”
“就是这样一个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的国家栋梁,被你爸活活砍死,换来你今天的苟且偷生!要不是因为你,我哥现在没准救了多少人,抓了多少罪犯了!你还在这前怕狼后怕虎、畏手畏脚、活的像只过街老鼠、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这条狗命算个屁!”
江瀚握紧拳头,缓缓站起来,深深地向她鞠了一躬。
说多少对不起都换不回人命一条,江瀚默默流泪,只恨自己当初没有自我了断,害了父亲又害了别人。
厉落对他的低姿态很不屑,一字一顿道:“我与你的个人恩怨放到一边,你家欠我的你自然要还!必须还!你背后的势力我也要揪出来!哪怕撕了我这身皮,要了我的命,我也要跟害死我哥的凶手同归于尽!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堂堂七尺男儿活一辈子,让人害死了父亲,你难道就这么憋屈着算了?”
厉落这一番血泪之词,慷慨辛辣,说得江瀚满腔愤懑喷涌而出!
“我配合!厉警官,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156
江瀚的父亲江坤龙是个混混,无业游民,有案底,逞凶斗狠,脖子上戴着随时可以变现的大金链子。
在道上,对他们这类人有一个称呼,叫“惶犯”,仓惶躲避,居无定所,这些人虽然没工作,但有大哥拿钱养着,有事的时候出力气、送人头。
江坤龙就是方光北养着的“惶犯”,在千禧年前后,临市的矿产资源被两股强大势力垄断,南边由方光北掌控,北边由谁掌控不清楚,反正南北两派虎视眈眈,相互制衡,倒也和平共处了几年,直到方光北突然被绑架失踪,至今下落不明,临市的矿产资源就被北派独占了。
这都是江瀚听江坤龙话当年的版本,讲起这些时,添油加醋,神话往昔也说不一定,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江坤龙在出事前,就已决定退出江湖,守着学习成绩优异的儿子干起了装潢的买卖。
“我爸是爱喝酒,一喝酒就一群人,他们那些人也确实不像好人,但他确实已经下定决心干正经买卖了,我家房子拆迁得了不少的钱,我爸把我送出国前还对我说,他已经很知足了,老天给他机会做个好人,他就指望我光耀门楣了,还说等我回国帮我找份体制内的工作,他一定遵纪守法,绝不给我添乱。”
厉落目光犀利地问道:“可你出国以后就染上了赌瘾,债台高筑,对不对?”
江瀚点点头:“留学的生活很精彩,我那时……交了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