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感到骄傲
ICU的费用高得吓人,这两笔钱才用到第三天就被吸得差不多了。
钱的事情江泉已经不愿意再想了,但是梅丽洁的年龄也不小了,也快熬不住了。
那天晚上,跟她交换的江泉发现她的脸色白得像纸一样,人也软乎乎地没什么劲。他急了,让梅丽洁以后都不用来医院了,自己不用跟人轮,一个人守在医院就行了。
梅丽洁不听,两个人正争执着呢,李红来了。
她拜托将江泉送到医院的那个朋友把她也带到了医院。
梅丽洁不认得她,也没听说过她,
江泉累得什么都不想解释。
他回来之后就没有洗过澡,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好好休息一下,连头发都是乱的,更不可能化妆。
她看了一回儿,就走了。
梅丽洁问江泉,是不是交朋友了,为什么瞒着她。
疲惫的江泉没有回答她,靠在ICU病房外的椅子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那个他以为被自己污头垢面的样子吓跑了的李红又回来了,她在医院旁边的酒店开了一间客房。
让梅丽洁去休息一下,说这里近,有什么事几分钟就能赶到,不用非在ICU门口守着。
梅丽洁和那两个陪着她的亲戚都走了,李红问江泉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江泉让她回家,自己不饿,不用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了,他不想欠她太多人情,欠得太多了,自己还不了,会有犯罪感的。
李红又走了……
李红走了之后,江泉一个人坐在ICU的门口,把珍藏在心里的那个“他”拿出来擦了擦。
荆南卫视果然出手不凡。
奇传少年团在小年夜喜乐会的黄金时段完成表演之后,成功地引起了年轻人的注意,关于他们的话题,一瞬间就点燃了各大网站的论坛。
他们的火热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向上飙升。
元宵节晚会是录播的,他们的表演位置本来和小年夜喜乐会的差不多,但是在真正播放的时候却被调整了,离零点压轴的核心位置更近了一步。
再加上他们回国之后一直辛辛苦苦在各地市推广造势,积累了大量的真粉丝,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就差荆南卫视给他们助力的这一把火了,这把火送到了,他们也就顺理成章地红了,火了,爆了!
作为他们的一号粉丝,江泉为他们感到骄傲。
只是如今,他们成了天空中最灿烂的一群星,被雪藏了的江泉只能抬起头来仰望他们,仰望那群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少年们!
……
生活还要继续。
第二天,江泉到李红帮她们开的酒店里洗了一个澡,还问酒店前台,这个标间一天多少钱。
酒店前台查了一下,说是168一晚,总共定了四晚,也就是5月4号上午121点前要退房。
原来她都听到了。
这个日子是大伯定的,拔呼吸机管子的日子,如果江宏勇熬得住的话。
江泉把672元这个数字登记到妈妈让他登记的那个本子上,后面写着李红两个字。
江泉离开酒店回手表厂的时候,突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假如,自己的心里没有住进去一个人,李红能进得去吗?
可是,没有那个假如。
……
他回手表厂是因为没钱用了。
家里的钱都是江宏勇管的,自从失去了劳动能力之后,他对钱看得比什么都重,从他手里进去的子儿,再从他手里扒出来,那是相当的困难。
江泉去沪海读书之前,江宏勇把他存下来的“家当”给江泉展示过,存折上写的是江泉的名字,密码是梅丽洁的生日。
他告诉江泉,这些存折他会放在江泉房间里书桌的顶部,包在一张纸里,用图钉摁在桌面的下方。
今天是江宏勇送进医院的第四天,也就是五一劳动节。
那十多个亲戚每天跑几个,总共跑掉了七、八个。
都是干活干惯了的人,天天挤在这里一起等人落气,他们受不了。
受得了的只有那个生了儿子的,天天想着扒老娘钱的二叔、二婶和已经垂垂老矣的大伯、大姑,对大伯、大姑来说,回去之后再过来会更折腾。
江泉借口要换衣服把二叔二婶从自己的房子里请了出来。
他锁紧了房门,把江宏勇藏起来的存折找了出来——有七张,四张一万元一张的,三张一仟元一张的。
其实没有密码或者自己的身份证的话谁都取不出来,江宏勇这就是多此一举。
江泉把这些存折都带到了身上。
ICU里花钱的速度让他叹为观止,还不知道真正结账的时候,这些钱够用不够用呢。
江宏勇每天这里省一元、那里省五角的,知不知道自己这辈子省下来的钱还不够他在ICU里住上十天半个月的。
看到被八爪鱼控制的他的模样,江泉暗下决心,要是自己得绝症了,或者自知不久于人世的时候。
一定要把自己赚得钱全都花掉,不用占用ICU的病床,要好好地享受,直到死的那天。
回到医院,江泉到收费处交了一万元预备金。
妈妈不让他多交,她听说交多少,ICU的医生就能帮你花多少,每次少交点,卡着点交,她们也会帮你省着点用。
江泉就只在回来的那天进去ICU里看望了江宏勇,之后就再也没有进去过了,他实在没有办法看着生命在机器的操控下抽搐。
妈妈又进去了,现在的她已经哭不出声音了,只是默默地流泪。
江泉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
妈妈说,就是块石头放在家里久了都会舍不得,她和江宏勇牵扯了30多年,再多的怨,在这一刻也都化解了。
已经熬到了第四天,所有人的悲伤都被疲劳和惴惴不安地等待给压制了,大家只盼着他能熬过自己的生日,熬过去了,就可以了。
好几天连床边都没有挨过的江泉可熬不住了,她又在ICU门口的椅子上昏昏地睡了过去。
……
果然,那个穿着黑色西装,打着黑色领带,令她倒霉透顶的“黑衣人”又进入了他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