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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以牙还牙

彪子带着特战队,一直往前跑了将近两里路,才在一个繁密的树林里停下来。

彪子走到月松身边,说:“队长,下面咋办?”

月松靠着一棵大树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神情恍惚,三水痛苦地死去的样子,大壮倒地的刹那,山坡上战士一个个倒下的身影,萦绕在月松的脑际,久久不能消逝。

草根儿从队长上衣兜里掏出队长的香烟,叼在嘴里,又从队长身上找出了洋火,点上烟,吸了一口,放到队长嘴里。

月松轻轻地吸了一口,早已在眼窝里打圈的热泪,忽然喷涌而出,顺着鼻翼滑到脸上,又顺着脸颊滑到嘴边。

月松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地上的一片枯叶,香烟的烟雾在月松头顶自然而然的飘绕着。一向喜欢在思考问题时,在欢乐庆祝时,在生气发怒时,一根一根的抽烟的月松,此刻,草根儿都把烟点上放进了他的嘴里,他却不知道猛吸几口,也不知道悠悠然地吐着烟圈。一根烟在他的嘴里都快烧完了,他更不知道狠狠地把烟头扳在地上,再跺上几脚。

一个在全营三百多名战士全部阵亡后,仍能独自在鬼子窝里顽强打鬼子,而且能够建立不朽功勋的战士;一个能在鬼子的围追堵截中无数次死里逃生的中华好男儿;一个能够带着一群冒头小伙子,在数倍于自己的敌群中行走自如,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抗日英雄;一个能舍家于不顾,放弃优越的国军生活而自愿加入新四军,与新四军一起同生死共患难的名族英豪,此刻,却在痛哭流涕,心底流血;却在木讷呆然,茫然自失。为什么?是什么让月松队长变成了这个样子?是战友,是兄弟,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的牺牲,让月松痛哭流涕,心底流血;是生死与共的兄弟的倒下,让月松木讷呆然,茫然自失。

是谁?眼看着自己的几百个兄弟刹那间倒在自己的面前。是谁?眼看着白日黑夜里与自己厮守的死党在自己面前瞬间消失?是罗月松,是那时的国军少校营长罗月松。当自己的兄弟们全部阵亡后,月松饱尝了在血雨腥风的战场上的那种无边的孤独。

也正因为月松在孤独中更加懂得了兄弟的重要,正因为月松在熬过了无边的孤独后,享受了特战队的战友给了自己无声的友情,月松才难以再次接受兄弟在自己面前倒下,更难以接受兄弟的倒下全都是因为自己的过错。然而,战争,在这场残酷的战争中,面对着灭绝人性的日本魔鬼,我中华好男儿们,理所当然地要奋起抗争,用我中华好男儿的铮铮铁骨,用我中华好男儿的刚强意志,用我中华好男儿的钢拳铁腿,砸碎小日本的所谓“大东亚共荣圈”的黄粱美梦。

彪子和特战队的小伙子们,看着队长的样子,心里也十分痛苦,可又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言语,才能开脱队长的自责,才能重新唤起队长的斗志。

香烟已经在队长的嘴边烧完了,眼看着就要烧伤队长的嘴唇了。一向耿直爽朗的彪子站起身,走到队长面前,一巴掌把队长嘴边的香烟头打掉在地,气冲冲地说:“罗月松,奶奶的,老子当初把你从鬼子嘴边抢回来的时候,老子当初把你背回团部卫生所的时候,你狗日的都成了啥样了?连一口气都快没有了,可你个兔崽子也不是这个吊样啊?半死不活地昏迷了好几天,在病床上刚一睁眼,你狗日的那眼睛不是马上就带神儿了吗?咋的了,这是咋的了,哦,倒下了几个好兄弟,就都是你的责任了?你奶奶的,你没参加咱新四军,咱新四军就不打小日本子了,就不牺牲兄弟了?球毛!”彪子骂了半天,月松还在那里呆坐着,彪忍不住就动手了。彪子把袖子一勒,双手伸到月松的双肩上,一把就将月松提起来了,说:“你给老子站起来,给老子拿出个男人的样儿来。”

这时,月松的眼睛突然亮堂了起来,往日里月松眼中的那种异样的光芒,就在彪子把他提起来的那一瞬间,突然间就又一次光芒四射了。

月松一把推开彪子,说:“挖坟!”

彪子被队长猛推了一把,踉跄着差点没倒地上。可看见队长说话了,马上笑呵呵的说:“哈哈,活了,我还以为你个兔崽子就这么就挂了呢?说啥?挖坟?尸体都没抢回来,挖啥坟?”彪子伸手去摸队长的头,又说,“没发烧啊,怎么还糊涂啊?”

月松一巴掌打开了彪子的手,说:“草根儿、鸣鹤、唐四,挖坟!”

草根儿他们一听,忙找来了几把工兵锹,月松从草根儿手上抓过来一把工兵锹,四下里看了看,走到一棵老槐树下,说:“来,挖这儿,坑挖大点,挖深点。”说完,自己先动手开始挖起来。

草根儿他们也都动手挖起来,彪子也喊了几个战士过来帮忙。不到十分钟,一个大坑就挖好了。月松擦了擦脸上的汗,说:“把所有的m18都埋进去,拿不了的百式也埋进去,刚缴获的两支97狙击也埋进去,适当放一些弹药在里面。”

“干啥?把枪当陪葬品啊?”彪子不解地问。

月松回头眼睛瞪着彪子,吼道:“咋?不好使,照我说的,动手!”

“哦。”彪子见队长火大,也不敢犟嘴,就召集大家把武器弹药收集过来,按队长说的,把那些枪支放进了坑里,又放了一些弹药在里面。

“填上土,做成一个大坟的样子,插快木排,上面不写字。”月松靠在一棵树边,一边抽着烟,一边交代着。

兄弟们七手八脚的,不一会儿就按照队长吩咐,搞定了。

“彪子,集合队伍。”月松抽完了烟,把烟头往地上一扳,又用脚狠狠的踩灭了烟头。

彪子集合好了队伍,月松整了整军装,走到队伍前。

“立正!”彪子大声喊道,“队长同志,队伍集合完毕,请指示!”

“入列!从左到右,报数!”月松命令道。

“1、2、3、4……18。”队员们挨个地报着数。

“讲一下,稍息!”月松说,“这次战斗,咱们成功的剿灭了鬼子的特战队,保证了师部指挥机关和师部首长的安全,是成功的。但是,由于我指挥的失误,导致13名队员牺牲,损失惨重,从这个角度讲,我们是失败了,归建后,我会向师部首长请求处分。”月松顿了顿,又接着说,“两相一比,算打了个平手,注意,咱们并没有获胜,就谈不上什么骄傲了,但是,兄弟们,打个平手,我们甘心就此罢休吗?”

“不!”队员们齐声响亮地回答道。

“下面,我宣布师部给我们的另一个重要任务,那就是,潜入武汉城里,干掉鬼子驻武汉司令部司令山本一郎,那老狗日的,搞了个啥‘斩首行动’,妄想用特战队一举消灭我新四军第五师的指挥机关,师长亲自跟我说了,啥叫‘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就是你咬我一口,我就一定要去咬你一口,而且还要比你咬得更狠。咱们就来个‘反斩首行动’,咬死那老狗日的,管球他是山本一郎还是山本二郎,咬定了。同志们,有没有信心?”

“有!”队员们齐声答道。

“好,胡队长重新分组,各组做好准备,天擦黑时,咱们开始行动。”月松命令道。

彪子按照队长的命令,把六个小组,重新分配组合月松四个小组。分好组后,各组分别作行动准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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