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姓孔的,你摊上事儿了！
李承乾甘为表率，算是直接把这事上了一个层次。
也非常直接的表露出了一个信号。
房遗爱，我李承乾保了！
如果说之前李承乾站出来为房遗爱说话，只是出于公道的立场说说话。
那么此刻，他就几乎是旗帜鲜明的告诉众人，房遗爱，是我李承乾的人！
对于李承乾这无比直接的反应，也让李世民稍稍有些转不过弯来。
如果是从前的太子，发生这样一幕，实属正常。
但这两年的太子变化实在是有些太大了，大的李世民都有些恍惚。
他网罗天下大儒，可太子对那些老师们从来都没有一个好态度。
甚至于如孔颖达、于志宁这些人都遭遇过太子的威胁，乃至于暗杀。
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房遗爱这个被京畿百姓冠以混子名号的家伙，却独得太子信任，如此旗帜鲜明的表达了他的立场。
而且，这个改变才仅仅两天的时间。
不，准确而言，其实只有一天。
就在昨天，太子还故意派人设计，准备坑害房遗爱，被高阳所破。
这些事情，李世民都是知道。
而恰恰是因为知道，李世民才更觉此事的不可思议。
“都停下来吧。”李世民板着脸，威严的沉喝一声。
围在太子身边，焦躁惊慌到看着好像快要号丧了的孔颖达等人立刻停下了手。
“圣上，房遗爱此子误。国啊！”孔颖达几近声泪俱下的控诉。
房遗爱翻了个白眼，心中更加坚定了送这个老倌上山的想法。
还不能让他安乐，得直接挖个坑送走。
无冤无仇的，这老东西还逮着他不放了！
简直荒唐！
“我儿怎么就误。国了？你个老匹夫说话最好慎重。”房玄龄也发飙了。
他这个当爹的就在这儿杵着，可孔颖达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攻讦房遗爱。
这简直就是他当爹的，这个大唐宰相，纯纯当了一个死人。
“太子，乃我大唐国本，可房遗爱竟然怂恿太子行此险事
，这难道不是误。国？”孔颖达眉毛高扬，怒发冲冠。
“此物无毒！”房玄龄手指戳地，怒声大喝。
“这是房遗爱一家之言，不当信！”孔颖达大声反驳道。
“那你待如何？”房玄龄气的眼睛里都快冒火了，还带着点儿杀气。
李世民扭了扭头，有些头疼。
他这个当皇帝的，拉架竟然还拉不住了。
君臣这么些年，李世民很少见到房玄龄这个老狐狸发火的时候。
但这老家伙把火气表现在明面上，这事情就一般不会善了。
孔颖达不知道李世民在心里想着什么，也根本没有在乎房玄龄的态度。
他震声喝道：“此物到底有毒还是没毒，须太医亲自验证方才可信。房遗爱说无毒便是无毒？难不成他也是太医？”
“你瞎啊？我儿认识此物！”房玄龄气的拳头都攥起来了。
孔颖达冷笑一声，“为何就不能是房遗爱为了摆脱干系，而随口编造的！”
房玄龄深吸一口气，忽然变了脸色，怒气瞬间消散于无形，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说道：“孔大人说的很有道理，那依孔大人之见，此事当如何了结？”
战胜了房玄龄的孔颖达，骄傲的像一只开了屏的孔雀，“自然是将房遗爱暂行羁押，以待太医验毒，若此物当真无毒，房遗爱自然无碍。”
“可若此物当真乃是毒物，而房遗爱为证清白，信口胡诌，且还怂恿太子以身试毒，这罪过株连九族怕都是轻的。”
“而房相为了保护儿子，如此不择手段，恐怕也摆脱不了干系。”
房玄龄笑的更和煦了，“你说的 其他本官都赞同。但有两点，本官不是很认可！”
“若本官的眼睛还是健全的，似乎我儿并未怂恿太子殿下！”
“其二，孔大儒对不择手段的解读便是如此？”
孔颖达轻哼，“扭曲事实，不辩黑白，难道不是不择手段？”
房玄龄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看见房玄龄吃瘪，孔颖达的
姿态顿时更加高傲了起来。
那感觉就像是暴打了如来佛的斗战胜佛。
李世民心中微微轻叹一声，和长孙无忌对视一眼。
有些无奈的李世民，看见了眼中藏着笑意的长孙无忌。
这老匹夫在看笑话！
“太医呢？死路上了吗？”李世民有些愠怒的问张阿难。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把李世民的心态也给搞到了。
张阿难躬身，轻声回道，“回圣上，应该是快到了，路程稍远，一来一回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李世民有些烦躁的坐了下来，喝了口酒。
原本无比愉悦的心情，此刻荡然无存。
太子的性格变好了，脾气改变了很多，又吃了一顿如此让人流连忘返的美食，这都是好事啊，足以让他高兴好些天的好事，可现在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李世民心中有股晦气，真的是不吐不快。
一切的罪魁祸首就出在萧瑀这个老混蛋的身上！
即便这所谓的毒不是他亲自下的，也跟他摆脱不了关系。
一个有手段，也能干大事的臣子，若是他心胸狭隘，不能容人，也不能称之为忠臣。
如何处置萧瑀，现在也是李世民心中一根刺。
这事不可能就此轻易的揭过去。
但陈太医一死，萧瑀两只手就撇的干干净净的了，好像跟他根本就毫无干系。
反倒是今日这东道主房遗爱，却怎么也擦不干净身上被溅的污秽了。
李世民都替房遗爱觉得难受。
接连两杯酒下肚，李世民的心中终于有了决定。
不管今日最后能查出个什么结果，萧瑀必须外放地方。
否则，这根刺在他的心中首先就过不去。
……
终于，在经过漫长的一段时间等待之后，太医来了。
而且还是足足一群！
看那情形，好像是整个太医院全体出动了，声势极其浩大。
房遗爱的眼中顿生明媚的希望。
这么多人，总该有南方人吧，总该有认识柠檬的人吧。
这么多整日和各
种各样的植物打交道的人，总不可能没有一个人认识此物。
“臣等参见圣上！”
十几个太医上前，齐声对李世民见礼。
“免礼，速速上前，瞧瞧此物究竟是何物，是否有毒？”李世民挥手道。
如此长时间的等待，等的他心里都快窜火花了。
也就是此地距离京城确实是稍远，一来一回真需要不少的时间，否则他必须问责一二个人，消消这心中的火气。
“唯！”
太医们高声唱和一声，呼啦一下子围了上来。
为首是一名稍显年长，面色红润，身形有些臃肿，在一众身形清癯的大爷之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太医，他从袖中抽出了一把竹签，说道：“来吧，诸位。”
众人颔首，各自挑选了一根。
显然这样的事情他们已经干过很多次了，行云流水的，丝毫没有多余的废话。
众人比对了一下各自手中的竹签，其中一名为数不多的年轻人太医，洒脱笑道，“错过了无数回，今日总算是轮到我了，诸位替我看顾一二，我来尝尝这毒，到底如何！”
在一边看热闹的房遗爱，这才明白原来他们抽签是为了决定由谁来试毒。
他看了看手中装满柠檬水的杯子，陷入了沉默。
这个……
你们要不要问一问我的感受？
有心张口，可房遗爱想起孔颖达刚刚攻讦自己的理由，又默默选择了闭嘴。
算了，免得又来一个他怂恿、串联太医。
文官的一张嘴，什么理由都有可能给他安排上。
这事闹的就够让人心烦的了，还是省省事吧。
房遗爱默默喝了一口柠檬水，看着那个年轻人的太医，一脸雀跃的开始了试毒。
这些太医的职业素养，房遗爱还是挺佩服的。
试毒都试的这么开心，也算是罕见了。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年轻的太医捻起一块柠檬干放在了口中。
他先浅尝了一下味道，说道：“酸、涩！”
那身形臃肿的年长太医，立刻喊
道：“快，记下来。”
旁边还有一个负责记录的年轻太医，立刻提笔，写了下来。
试毒的年轻太医，闭目细细感受了片刻，“还是……酸、涩！”
众人：……
随后，他将整片的柠檬干放在口中，闭着眼睛一边咀嚼着，一边仔细的感受，
“微带微微的甜味，口舌发麻。”房遗爱看的实在是有些着急，忍不住说道。
年长的太医立刻挥手，“快，记下来！”
那年轻的太医睁眼说道：“对，就是如此！”
“刚刚不是你说的？”年长的太医愣了一些，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是啊……”试毒的年轻太医，一脸小懵。
房遗爱默默举起了他的柠檬水，“我喝了好一会儿了，这个毒的味道，就是如此！”
一群太医呼啦一下子就围了上来。
“兄台你早说啊，你这都喝上了，我又何必试毒呢！”那名年轻的太医捶胸顿足喊道。
“你不是试的挺高兴的嘛！”房遗爱表示不解。
试的那么开心，你他娘的懊悔什么。
年轻的太医扫了房遗爱一眼，“这位大人，当你明知必须如此的时候，哭有用吗？喊管用吗？既然都不管用，为何不洒脱一些呢！”
房遗爱微怔，确实是有道理啊！
“来，先别说废话了，说说有什么感受？”那年轻的太医一边问着，一边直接上手扒拉开了房遗爱的眼皮。
“我感觉挺好的。”房遗爱扭了扭头说道。
年轻太医有些迷茫了，嘀咕道，“好像确实是挺正常的。”
说着，他又捏住了房遗爱的嘴角，“来，伸舌头瞧瞧。”
这个事，房遗爱其实是不太情愿的。
但为了自证清白，忍着吧……
“不对劲啊，这没有丝毫中毒的症状啊！”年轻太医是真茫然了。
“上一边去。”那名年长的太医挤了过来，再度扒拉开了房遗爱的眼皮，又揪着房遗爱的舌头看了又看。
然后……
他也茫然了。
“这真的没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