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湘南道
整个湘南道区域里面基本都是山区，而且是山连着山那种。
城市就像珍珠一样，散落在山区里一些相对平缓的区域，而穿过山区的驰道，就像是连接这些珍珠的长线。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无论从荆州这边向西南三州方向入山，又或者由西南三州这边向荆州腹地入山，基本上车马往前走一天的路程，前方必然会有一座或大或小的城市。
而且据说夜晚的湘南道山区颇不安全，南北往来的，无论是商队或是其他路过的旅客，都会在夜幕降临前进入城市宿夜。
这样一来，便造就了湘南道这些城市的畸形繁华。
商队的消费能力的确比较强，但消费目标也比较固定。
因此洛家商队在进入山区后，每进入的一座城市，展现在王道陵面前的就是四处林立的客栈、酒楼、花楼、赌场......。
苏家从不在明面上设关卡，也不搞什么征收过路费的行为。
但从每支商队入城检查的路引来看，绝大部分商队背后的势力一定与苏家在私下里已经达成某种一致，很多利益早在私下里就已经输送到了苏家手里。
至于没有达成一致的怎么办？
很简单，车马、人员一律入不了城。
正因为有入不了城的，所以才有了湘南道夜晚不安全的事情发生......！
洛家商队进入湘南道已经将近两个多月，意味着起码走过了四分三的路。
本来这一路过来王道陵还觉得蛮平静的，但今晚情况明显有些怪异，等到他半夜轮值的时候，王道陵这才发现气氛有些不对。
“道陵，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就算是平时看起来对商队有些漠不关心，但在这个情形下，连洛寒星都看出不对来了。
他带着疑惑向王道陵问道：“好像那些长辈们都不在？”
被洛寒星这么一提，王道陵心中的怪异豁然开朗，恍然大悟道：“还真是，一个都不见了！”
洛寒星凑近王道陵身边轻声道：“邱叔暗地里提醒我，说今晚可能有事要发生，后面的行程里要小心一点......。”
怪不得连这家伙都感觉不对了，原来在他身边的护道人直接提醒他了。
消失的那些长辈起码都是星师级别的高手。
这样一批高手集中消失，意味着一支能够御空飞行、高速移动的快速打击队伍去了某处地方，而且在今晚会有所行动。
行动以商队夜宿的城市为中心，半径范围起码可以达到三五百里。
“不对，你细心留意过没有，今天白天的时候这些人还在不在队中？”
王道陵脑子里闪电般的开始回忆白天的情形，旋即重新确定道：“不对，不对劲，好像在白天里就已经不对劲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不见了他们的踪影。如果是这样的话......动手的地方......距离比我刚刚想的还要远！”
洛寒星和王道陵都安静下来，远处依旧热闹的夜市隐隐传来喧闹声，这一夜，将格外漫长。
天亮之后，整个商队忙碌了起来。
那些经常看到的长辈们的身影又出现了，仿佛没有离开过一样。
至于是不是少了些什么人，王道陵还不得而知。
往常节奏都是管队的清点物资，马夫套马，还要催促行动拖沓的女眷，一套流程下来很考验人的耐心。
今天却行动格外迅速，平素需要花费起码将近一个多时辰的准备工作，在半个时辰里全部完成，随后商队迅速整队出发。
看来不光是王道陵和洛寒星看出来了，实际上私下里大家都心里多少有数。
王道陵也在交代了方诗语和墨痕小心之后，总是有意无意的将自己的巡护范围尽量靠近在自己马车的附近。
湘南道山区的路很有特色，很多路段都是一面贴着山，一面临着波涛汹涌的激流河谷。
山路像一条盘在水畔的长蛇，弯曲着向前方延伸。
“注意了，前方就要进入黑石岭区域了！”
商队前方有人在高呼：“单队变双队，缩短队伍长度！”
洛寒星求助护道人，疑惑的问道：“邱叔，你知道黑石岭有什么特殊吗，为什么要缩短队伍长度？”
骑在拿上的邱邵安远眺着前方，用马鞭点了点远处，指着隐隐约约的黑色山头道：“湘南道山区大多为黄石或青石，唯独那片区域的山石都是黑色的。这种石头质地极为坚硬，上面长不了大树，都是杂草和灌木丛。我们之前走过的驰道，在当初开凿的时候遇到大山了，会在山腰开辟一条道路直接穿过去。而那片区域由于地质坚硬，驰道开凿困难，只能做的比较窄。遇到大山的时候，不再直接穿凿山洞，而是顺着山脚绕过去。所以在那片区域里的驰道都是夹在两山之间的山脚下，路过时，穿行在谷底的商队极容易遭到两侧的偷袭。”
“怪不得要双排并队。”
洛寒星嘀咕了一句，旋即兴奋起来，对着边上的王道陵挥舞着手臂道：“道陵，自从白沙府回来，我便学了两道秘术，现在倒是有些期望出现山贼，正好让你看看我练的怎么样。”
家族商队效率极高，在进入黑石岭区域前，队伍已经变成双排。
整个车队前后更为紧密，训练有素的车夫驾着马车，以一个相对恒定的速度快速带着商队一头扎进了这片区域。
王道陵不敢大意，如果只有他一个人，问题不大。
关键是身边还有方诗语在，所以在刚进入黑石岭区域，他便放出了感知，遥遥向四周探出五十里的覆盖范围。
......
“缓停......！”
前方传来指令。
其实压根就不用王道陵放出感知。
洛家商队这次出行，随队里有不少星师级别的高手，甚至还有洛天鹰这样的星尊老祖坐镇。
在进入这片区域后，早就有若干道感知向四周散了出去。
商队缓缓降速，继续前行三四里后才停了下来。
车队前方似乎在商议什么，洛寒星眼神里闪过兴奋，扬鞭纵马向前，带着些激动道：“道陵，我先去前面，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王道陵拨转马头，向后靠近到方诗语的马车边上。
“我在，不用惊慌！”
“嗯......”
车厢里听到王道陵就在车窗外说话，传出来的声音安定不少。
不一会儿，洛寒星赶了回来，找到王道陵后囔囔道：“前方苏家设了临时关卡，好像在查什么，商团领队在交涉。”
“果然出事了！”
王道陵心里暗道：“苏家肯定会飞鹰传讯各处，让各处设卡拦截一切可疑目标，就是不知道这次事有多大......？”
不多久，商队又开始缓缓前行。
毕竟洛家不是什么小家族，背靠着月苍门，就算放到中部地区，即使不是顶级，也算得上一流势力了。
如果没有切实的证据，苏家下面的一些关卡还真不好为难。
不过对于苏家来说，查证的时间还是有的。
在这个区域的商队，要离开苏家势力范围还得七八天。
更不要说沿途经过城市需要住宿，理论上，苏家要是发现了蛛丝马迹，还是追的上。
车队继续前行，在转过一处山脚时，王道陵视线里出现一座木质关卡。
看木质箭楼以及相关设施的年代感，不像是临时搭设的。
经过的木质关卡上站了不少黑色劲装的青壮男人，两侧山坡上还有不少半上弦的大弩，锋利的箭头对着下面缓缓通过的商队。
在路边，站着王道陵脸熟的商团领队，此刻正笑意盈盈的和一名青袍男子在聊着什么，手臂还不时的向着车队指指点点。
“以前湘南道匪寨林立，虽然后来苏家基本统一了山匪这股势力，但之前的许多山寨和关卡都没有拆除。苏家及下属势力往来山间的时候，还用的到这些设施。”
邱绍安和王道陵熟悉了不少，加上最近老是在王道陵这边蹭吃蹭喝，所以对着好奇的王道陵解释了一番。
“啧，说是基本没有了匪患，但我看整个苏家就像一个山匪股份有限公司啊！”
回首看着已经远离的关卡，王道陵感叹。
“什么股份......有限公司......？”
洛寒星在一边疑惑的问道：“有限公司是什么意思？”
“你看苏家像不像一个商团？”
王道陵笑着解释道：“原来湘南道的小山匪被苏家聚集起来，大家按照实力大小来分配利益。这和俗世里许多商会组成模式是不是差不多？只不过俗世入股用星元，这里入股用武道高手和修星者。”
“那不还是一个大匪窝吗？”
洛寒星往地上啐了一口：“迟早灭了他们！”
“难啊......！”
王道陵想了想摇头道：“真有大势力来搞他们，到时这个土匪窝立马散开，重新躲进山里，你找都没处找去！”
“所以几方大势力都默认了苏家对这片区域的控制！”
邱叔也感叹道：“时也命也！”
“再残暴的剥削也比无序的混乱要好！”
王道陵撇着嘴道：“好歹还有规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