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初至纳加什扎尔(一)
航行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工程术士为了躲避那个认识自己的滑溜氏族的玩意儿,才选择到下一个据点乘船,但乘船体验似乎也没有什么提升的样子。
一路上那些肥美的,也不知道如何喂养出来的,肥美的地下河鱼类也让工程术士难以忍受了。
即使相对美味,一个多月都只能吃鱼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
至于说,船上那些干粮。
那些散发着霉味与咸味的不知名粉末压制而成的块状物,实在是难以让鼠下咽。
更何况,工程术士用“大地的盛宴”为自己和自己的下属都填饱了肚子,吃这些东西纯属打牙祭。
躺在船板上,头顶上没有睡眠的蝙蝠还在不停喧噪着,让埃斯基不禁捂住了耳朵。
河水里的气味,仍然是万年不变的气味,那些地下河的鱼的味道以及水的味道。
楼梯下面,在被奴隶鼠用舌头细细清理过又用布料包装过的干净船舱内,巫灵与幼鼠正睡着午觉。
白毛幼鼠的身躯长大了一些,身高已经接近一米,差不多再有四个月的时间,就到繁育坑的育龄了。
只是她的肌肉仍然不够强健,仍然需要每天食用新鲜的矮人肉和狼肉。
好在有“蓝宝石拱门”这个魔法,工程术士得以将据点里要到的肉类都保存起来,否则这一个多月的航行,伊丽莎白就就没有增强身体的食物了。
尽管生命之风可以增强肉体,但工程术士也不敢赌生命之风形成的食物可以让她的身体成长到议会守卫的强度。
这样下去,要什么时候才能组建雌鼠阿瓦隆姐妹卫队啊。
正想着,工程术士突然睁眼,从船板上坐了起来。
耳边又传来了流水声,并不是船只下方的水流传过来的,而是其他的东西。
思考着,埃斯基站立起身,举起了放在一旁的法杖。
在疲惫摇桨的瘦骨嶙峋的奴隶鼠们麻木的目光中,蓝色的光芒洒向了四周。
这是一个名为星光的法术,可以帮助工程术士了解周围的隐藏起来的东西。
顺着蓝色的启示,工程术士看到了一条流动着的暗河,以及新发现的东西——另外一批船。
也许是他们处在下风口的关系,埃斯基此前并没有闻到他们的气味。
待到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工程术士由观察器赋予的优秀视觉能力倒是发现了他们的旗帜上同样是滑溜氏族的模样。
看到这些船只也就意味着,这里距离纳加什扎尔以及不远了。
周围数百公里都是不毛之地,即使是世界边缘山脉之中的那些星星点点的据点也不值得如此“庞大”的船队进行运输。
这让埃斯基的心情好上了几分,连同站在船头的船长也是。
他似乎可以跟着友方的船只不必自己导航了,这样的兴奋感让他高兴地抽打了几下摇桨的奴隶鼠。
新鲜的血液的味道让他感受到了快乐。
不过,对方似乎和他有着同样的想法,在航行了一段时间后,在一个分叉的河道前,双方的船只竟然都停了下来。
不过,两船靠近后,对面船长视力并不怎么好的双眼立刻就看到了同样站在船上的,拿着法杖的工程术士。
船长和氏族鼠们想要发出来的谩骂立刻被他们自己咽了下去,又飞快地抽打着奴隶在前方引路,在这一系列的行动中,他们甚至冲撞了几艘自己的船队也不在乎。
又是几个小时的航行,埃斯基察觉到了两边岸上的动静,高处的通道上也能看到一队一队的奴隶鼠在搬运着东西。
这意味着他们距离纳加什扎尔越来越近了,越是靠近纳加什扎尔,他们能够遇到的鼠辈就越是多。
不一会儿,工程叔叔坐在船头就闻到了文明的气息,是污水的臭味,带着废弃木料的霉味,以及废弃金属那股锈味。
这里并不是河流的下游,而是上游,所以,闻到这样的味道意味着堪称是折磨的行军总算是要结束了。
没多久,带着观察器的工程术士敏锐察觉到了远处的火光,那些光亮在夜视功能下是那么的耀眼,所有的苦闷都开始烟消云散。
随着越发靠近那光亮,河道开始慢慢地变宽,两边都是鼠辈人工开凿过的痕迹,而两边岩壁延伸到天花板上的空间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宽阔。
周围的洞窟里,爬满了各种体型与颜色的鼠人,一些鼠辈正把排泄物从高空倾倒到河里,在埃斯基左侧十几米的位置激起了水花。
这大概就是河水里臭味的来源。
埃斯基愤怒地打出了一道次元闪电,绿色的电光击中了那倒霉的鼠辈,随之而来的是工程术士用魔法增幅过的愤怒的叫声。
“去下游倒!不然我把你们都杀了!”
经过了小小的不愉快后,庞大规模的城市呈现在了众人的眼前,用不知名的白色物体与质量并不怎么好的木板构成的码头上站满了形形色色的鼠人。
而码头上,一袋袋的粮食,一箱箱的武器,还有次元石、矿石、木料以及一些在鼠人社会中较为另类的商品都在从往来的大量船只上卸载下来。
码头的一侧,三个大型的,至少在地下暗河中算是大型的船坞与车间里有着大量绿色的照明,似乎刚才的亮光就是来自于这里。
船坞还带着灯塔的功能,滑溜氏族也是足够的节约了。
“居然抓到了无毛狗,他们的运气不错啊。”
船长叉着腰感慨到,然后下一秒转化成了嫉妒,手中的鞭子又狠狠地抽打了奴隶鼠带出了更多的鲜血。
“嗯?”
埃斯基顺着身材胖胖的船长的视线看过去,一些穿着简陋的人类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这些人看起来像是部落民,可这里不是纳加什扎尔吗?
纳加什扎尔附近的地下城出现人类的痕迹,还真是怎么看都足够诡异。
直到船长好不容易在繁忙地码头上找到了一个泊位,慢慢地停进去,又抽打着奴隶,让他们放下踏板,工程术士的目光仍然牢牢地锁定在了那些人类的身上。
码头上往来的鼠人看着这一个握着法杖的并不高大的身影,一瞬间陷入了停滞状态,原本嘈杂的声音这一刻都变得安静了。
尽管味道不够浓烈,但是可以察觉到,这些鼠辈许多漏出了恐惧的气味。
也许乡下的老鼠会无知无畏,但是处在最前线的他们,永远都知道一个施法者代表着什么。
水流冲刷着船只,发出了似是不满地声音,催促着静止的工程术士赶快行动。
“赫卡蒂,带着伊丽莎白出来。”
工程术士用法杖轻轻敲了敲船舱,一道在肉眼下看不见的白色的微光流入了舱内。
也许是因为时间的推移,也许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埃斯基的语气不再如鼠人一样亢奋。
这句杜鲁希尔在口音上逐渐转变得像是精灵的复杂而自然的语调,不再有鼠人说话习惯的叠词。
“知道了。”
巫灵捏着白色雌鼠的后颈,像是提着小鸡一样将她提到了船板上,伊丽莎白这才被后颈肉的疼痛惊醒。
其他船舱的鼠人,也早就在抵达港口的那一刻钻出了自己的船舱,等待着他们的主人,也就是工程术士的命令。
随着工程术士带着巫灵与幼鼠经过那奴隶鼠的背铺好的踏板,他们也都带着让船工的奴隶开始帮忙卸货。
驻防部队想要上前来询问具体的情况,却在埃斯基找寻的目光中退却了。
随着众多鼠人的退却,埃斯基的身前自动让出了一条路,尽管这条路上充满了恐惧的气味,但是它让工程术士顺利地找到了他想找到的东西。
那个带着人类奴隶的鼠辈奴隶主。
“无毛怪?你从哪里搞到的?我记得他们不是应该在南方?”
工程术士的问题突兀地出现在了奴隶主的耳边,他还在奇怪为什么周围的鼠辈都安静了,正打算抄家伙防备可能偷袭的人。
“你说这些无毛狗?”
奴隶主一边漫不经心地反问,一边慢慢地,在周围鼠辈惊恐与幸灾乐祸地目光中——见鬼,这些目光是怎么回事,我惹麻烦了吗——慢慢转过身去。
转头一看,竟然是一个白色皮毛,天呐,只是在传说中听说过的毛色,拿着精美的法杖,腰上还挂着带有个人特色的精心制作的,代表两大统治氏族之一的史库里氏族的工程术士的标志。
他立刻被吓得两条腿都开始筛糠一样的抖动起来,同时,脑子转的很快的他立刻对工程术士露出了谄媚而顺从的表情,开始解释道。
“他们当然是在地表上那些部落里面的,他们效忠于纳加什,之前我们威胁他们加入我们的阵营,他们却怎么也不愿意。”
说着,他指着自己身上还没有愈合的伤口,又指着一个被粗暴地包扎过地奴隶,道。
“即使伤亡惨重也是,这就是我们氏族上一次战斗中抓的奴隶。”
埃斯基看到这些人类的嘴唇上都显得十分苍白,身形也变得干瘪。
于是,法杖上亮起了绿色的光,在凡人可见的领域内,一大片的绿光钻入了这些人类的腹中。
这时候,驻防部队的,一队盔甲明亮的氏族鼠靠近了过来。
也许是由于在前线的缘故,随时都能吃饱饭,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这些氏族鼠的身高都远远高于其他地方的。
其他地方的氏族鼠顶多是能够长到一米五左右,而眼前的这些氏族鼠竟然长到了一米七,这可是和最低层次的暴风鼠差不多了。
看到这些与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的氏族鼠,奴隶主不知道那里来的勇气,在工程术士的面前竟然站直了身体,说道。
“工程术士大人,就算是你这样高贵的身份,也不能随意用法术摆弄我的奴隶吧?”
他刚才对于工程术士用法术来操控自己的奴隶,导致自己只能卖给工程术士这件事情感到了强烈的不满,只是碍于工程术士的实力。
现在可是有五十个装甲氏族鼠,相比工程术士也不敢……
“我喂饱了你的奴隶,让他们恢复了健康,你居然还胆敢质疑伟大的工程术士,该死的白痴,你是真的要死了!”
正当他想着,奴隶主就已经听到了工程术士愤怒的叫声。
说着,工程术士就举起了他手中那复杂的法杖指向了他,而那些被他寄予厚望的氏族鼠们则是慌乱地把码头上的商人,奴隶鼠,或者诸如此类的玩意儿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这精美法杖上的绿光,映射着眼前这个鼠辈眼中恐惧的目光。
他的求生本能,像是被激发了一样,大声而尖利地在工程术士地身前叫了出来。
“不,不,伟大的工程术士,都是卑微的,如同最低贱的跳蚤一样的奴隶,我的错,我只是想借此高价卖出这些奴隶。”
说着,他迅速低下了头,想要躲开那个法杖直接指向的范围,尽管他知道法师根本没有必要刻意瞄准他,也可以锁定他的位置。
奴隶主蹲了下来,推着一个肌肉相对见状没有像是其他奴隶那么干瘪的男**隶出来,说道。
“工程术士最喜欢不同种族的玩意儿来做奴隶了,无毛狗自然也可以。”
似乎是奏效了,工程术士法杖上的绿光黯淡了下去,白色的鼠辈将自己眼睛前面的观察器推了上去,猩红的双眼直视着他这个胆敢冒犯天威的无知鼠辈。
“价钱呢?”
在埃斯基显得阴冷的目光下,奴隶主迅速移开了自己的双眼,低下去歪头,露出了自己的脖子以示尊敬,低下头去以示对工程术士的顺从。
在指甲把自己肉垫掐出血的痛苦中,他嗫喏着说。
“当然是异种奴隶的价格,五个次元币一个,绝对不会加价。”
虽然这比起十二爪次元币(约150枚)两百个的奴隶鼠要贵上许多,但是不同的商品有着不同的价值,这个价值显然了远远低于了它应该有的。
如果让他自由售卖的话,一定能卖出十几次元币的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