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莲圭信仰
皇帝文言眉头轻皱，手上的笔一顿看向了李？忠贤问道：“可曾有看到是何书？”
“不曾。”李忠贤头低了又低。
皇帝沉默了良久，挥了挥手轻轻地道了一句：“下去吧。”
贺府。
付明清躺在床上想着此次出行黎城所发生的一切事，思绪忧虑百转千回，久久不能入眠。
她可以肯定当时在地道之中所听到的声音就是太子的声音，可是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太子会出现在黎城。
为什么又要杀了付家所有人，若是只为了她的心，那大可不必，异国太子若是想要一个人的命，那可是再简单不过的。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只因为一个罪过便被株连九族的家族实在数不胜数，她想不通付家到底有什么特别，要让太子用如此残忍的手段自所有人于死地。
还有那些死了被剥去脸皮的所有人。被活剥下来的脸皮到底用来做了什么？
她思前想后，想来想去，唯一能想到的那就是也许他们想要的并不是脸，而是一个身份。
一个接近她，并且迷惑她的身份。
可即使这样，还是解释不同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虽然贺书堇告诉她那个女人是大祭司。
但既然北疆的大祭司已经消失失踪了，那么这个大祭司能隐藏在南朝的京都之中，那必然是有身份的，但这个身份究竟是什么？一切都还未清楚。
付明清想来想去，脑子里仿佛有一团浆糊一般，搅得她心思难安。
想到这里，付明清有些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
换了换脑袋，似乎是想自己清醒一些。
就在这时，一道微弱的利器破空之声传入耳中。
付明清瞳孔紧缩，心头一颤。
猛然的看向了窗户。
只见一息之间窗户猛然大开，一道黑色的娇俏身影手持利剑破窗而入，半遮的面庞之上，一双嗜血，音质冰冷的目光似乎想要将付明清碎尸万段一般。
以十分凌厉的姿势朝着付明清犹如飓风一般袭来。
生死一瞬危险当头，付明清只是微微一惊，并做出了反应。
十分迅速的掏出了压在枕头之下的软剑，紧追着一个翻身，并拿着手中的剑刺了出去。
杀手见付明清反抗，竟然像早有预料一般，竟然没有丝毫诧异，并且十分灵敏的便躲过了付明清的攻击。
而后便在一瞬间便再次朝着付明清的心口直接刺去，刀刀直逼付明清的心口，像是要直接剜出明清的心一般。
将杀手的攻势看在眼中，付明清一眼便看出了杀手的目的。
眯了眯眼睛。
脑海中想过在地道之中红色斗篷裹身的女人的话以及和贺书堇的多次猜测，与杀手的几番交手。
付明清一下子便看出了这次来杀他的杀手就是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人。
也是杀害付家之人的其中一个凶手。
灭门凶手就在眼前付明清的心中顿时愤恨交加。
一朝一日无不刀刀毙命地朝着杀手袭击而去。
可奈何几回交手下来，杀手的武功十分高强，付明清不仅没有伤害到杀手一丝一毫，还差点让自己受了伤。
眼下落了下风付明清，心里明白，不能再同杀手搏斗下去。
不过好在眼下的形式对她是十分有利的。
想到这里，付明清便大声喊。
“来人啊！抓刺客！”
“有刺客！走水了！”
付明清一边大叫着，一边趁机用软剑打翻了放在软塌桌上的蜡烛。
蜡烛落下，瞬间便点燃了软塌之上的坐垫，火势顿起。
付明清更是提高了声音继续大声喊道：“走水了！抓刺客！”
随着付明清的声音响起，院外传来了丫鬟们和下人们窸窸窣窣的声音。
杀手见情势危急，连忙跳窗逃走了。
付明清躲过一劫，连忙将手中的软剑再次藏了起来。
门外丫鬟湘月和沫儿提着水桶推门而进。
一脸的焦急和紧张：“小姐！小姐！您怎么样？”
“我没事。”付明清平静的回答着。
目光看向了正在燃烧的软塌，两个丫鬟这时才反应过来，连忙将手中提着的水桶中的水泼向了软塌。
门外也有丫鬟提着水桶冲了进来，将水接二连三的泼向的软塌。
刚刚才去的火势瞬间变被灭了下去。
一场危机也算是就此结束。
只是动静颇大，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府中所有人便知道了昕雪阁有刺客起火之势。
全都聚集到了昕雪阁之中，有幸灾乐祸，也有关心，担心付明清的人。
而担心付明清的便是贺夫人和贺书堇了。
至于蓉香阁的阮姨娘和二小姐贺嫣嫣两人表面上一副担心付明清的模样，实则心里全是幸灾乐祸。
最小的贺琦则是一脸的不耐烦小声的嘟囔着责怪付明清打扰了，自己休息。
作为一家之主的贺良文则一脸平静的慰问过付明清，见付明清并没有出什么事后，为了家族的荣誉和贺府的脸面。
贺良文便不容置疑的让付明清将此事咽了下去。
贺书堇见状，眉头紧蹙沉声道：“儿子以为眼下京都之中凶徒横行，与其为了面子掩盖事实，不如回禀大理寺，今日或许是清儿，可明日说不定就是父亲你了。”
贺书堇的话让贺良文的脸色猛的阴沉了下来：“别把你大理寺少卿的那一套拿到府中来！”
贺书堇本来就对这个只知道沉迷女色，固执己见，趋炎附势的父亲不满，见贺良文眼下是非不分，还是只知道面子一事心底有了厌烦。
声音微冷道：“父亲说句话之前何不想想上次之事？上次若非是在街上有旁人瞧见，若是到了府中，当时只有父亲一人，或是只有父亲身旁伺候的人，父亲可还自信能够保持清白。”
贺书堇的话让贺良文心猛的一颤。
因为沉吟思考之后，贺良文十分不耐烦的道：“既然你是大理寺少卿，那这件事理应由你查明，你便自己做主吧，若是有什么事要问，便只管问你妹妹便好。”
见贺良文妥协，贺书堇便拱手道：“是，父亲。”
“哼。”贺良文看着行礼的贺书堇冷哼了一声，便摆了摆手道：“行了！都退下去！”
“是。”所有人闻言应声退了下去。
唯独贺夫人因为担心付明清心里害怕留了下来。
看着陪伴在付明清身旁的母亲，原本还有话要说的贺书堇抿了抿唇离开了。
余光看着贺书堇离开。
付明清心里流淌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眼神也有些莫名的出神恍惚。
贺夫人见付明清如此恍惚，原以为付明清是因为刺客和起火，只是受了惊吓。
被拉进了付明清的手，是以丫鬟将付明清扶进房中坐下。
而后同付明清道：“清儿，你若是害怕，以后便同母亲住一个院子罢。”
贺夫人的话猛然响起，付明清一下子并回过了神，看着真心关心自己的贺夫人。
付明清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十分温柔且感激的对贺夫人道：“多谢母亲，清儿不孝，让母亲担心了，清儿只是在想，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来了刺客？”
闻言，贺夫人脸上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道：“是啊，这府中一向安生，可偏偏如今居然就遭了刺客，看来眼下的京都确实不安生。”
“京都不稳，堇哥作为大理寺少卿，掌管着大理寺大大小小的案件，清儿想或许母亲可以为堇哥再安排一些身强力壮，敏锐的人照顾堇哥。”
“或许今晚的刺客就是冲着他来的。”贺夫人经付明清一说便没有再想让付明清同自己一处住的事。
付明清也定下了心神。
之后贺夫人又同付明清说了一些早些休息，小心之类的话便回了月轩阁。
主卧软塌起火，付明清当晚便睡在了客卧之中。
第二天。
用过早膳之后，付明清便收到了帖子，是京中小姐的帖子。
说是诗集会。
付明清看着帖子心里莫名的有些不安，最主要的是她根本不认识这位刘小姐。
可既然对方能送来帖子，那边说明身份不俗，她便不能推，只能硬着头皮接下。
让湘月去回了来人。
说是三日之后一定会到。
另外一边贺嫣嫣不知道是怎么的在下午便得到了付明清收到诗集会帖子的事情。
心里生了嫉妒。
在蓉香阁之中打打杂，杂丢了好多东西，蓉香阁的地上被弄的一片狼藉。
丫鬟仆人们也是被吓得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竟是大气也不敢出。
直到贺嫣嫣发足了火。
这时才有一个长得有些机灵，心机的丫鬟跪着爬到了贺嫣嫣的面前道：“奴婢倒是有一个主意只是要小姐去求一求大夫人了。”
贺嫣嫣本来就看不惯身份比自己母亲高背景好的贺夫人，见丫鬟如此说，贺嫣嫣立马沉下了脸，抓住了丫鬟的下巴。
眼睛瞪的大大的，死死的盯着丫鬟，语气阴沉的道：“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难道不知道本小姐最讨厌的就是大夫人那一房的人吗？就算本小姐去求了大夫人，大夫人又怎么可能会帮本小姐？”
丫鬟的下巴被捏的剧痛，但为了被贺嫣嫣看重，还是忍着剧痛同贺嫣嫣道：“大夫人是正妻，贤良淑德，宽厚待人那是应该的，只要二小姐您伏低装装可怜哭泣一下，再让姨娘同老爷磨磨耳根子，老爷再出面。”
“夫人就像是为了面子，为了大夫人的派头，也会答应让大小姐带您一起去的，到时候一切就都水到渠成了。”
说完丫鬟忐忑不安的看着贺嫣嫣，生怕贺嫣嫣否定自己，把她打了出去。
贺嫣嫣则看着丫鬟，若有所思了一番，最后脸上露出了笑意。
捏着丫鬟的下巴的手也缓缓放松，看着丫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二小姐的，奴婢惠香。”
“很好，以后你就来伺候本小姐吧。”说完，贺嫣嫣就放开了惠香。
惠香一脸喜悦。
来了府中五年，她总算也是熬到了一等丫鬟的位置。
与此同时，大理寺。
狱使将一句浑身被铁丝包裹面容早已面目全非的尸体抬了进来，看到了贺书堇的面前。
蹲下身去，看着眼前的尸体。
贺书堇便做出了初步判断。
“尸体面部切割完整，很明显脸皮是被活活剥下的，再看铁丝和尸体的四肢，可以看出铁丝之所以勒进了尸体肉里，是因为死者进行了剧烈挣扎。”
“而死者为什么会挣扎呢，很有可能，死者是在被凶手剥脸皮的过程之中苏醒过来，在疼痛而强大的恐惧之下所造成的这一切。”
“铁丝呈现出了青绿色说明死者死于中毒。”
“这和付家以及薛家小姐的死并不是同一人，很明显这人是在模仿杀害付家和薛家小姐凶手的杀人手法，想要嫁祸于人，以此来保全自己。”
“那依贺大人的意思是说这一起谋杀案是何人所为？”有人如此问道。
贺书堇淡淡道：“杀人者皆为一个利字，利欲熏心者，无非都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利益和得到利益，去查最近和死者发生过争执的人，以及和死者所有有过纠纷的人。”
“是！”狱使应声退了下去。
贺书堇则摆手让人将尸体抬了下去，这时有狱使走了进来道：“启禀大人，门外有人求见，是一红衣女子。”
贺书堇闻言脸色一僵。
到底还是追上来了。
罢了，躲不过的，便去会上一会。
想着，贺书堇淡淡道：“本官知道了，下去吧。”
说完，贺书堇便出了门，而门外站着的正是一名红衣女子。
不，准确的说来是一名撑着红色油纸伞的红衣女子，女子的伞压得极低，看不清面容。
可贺书堇还是认出了人。
正是他同付明清去往黎城那天遇到的女子。
“筠玉姑娘。”
“冤家这是打算见我了？”听着熟悉的声音，筠玉抬了抬伞露出了那张美艳的脸。
贺书堇无奈道：“不是本官不愿告诉你，实在是那位的身份——”。
“我知道他的身份，不就是皇帝吗？”筠玉淡淡的说着，变了语气。
贺书堇沉默。
筠玉道：“我不管他是谁，我只知道他同我说过要娶我，我虽然不懂你们中原的习俗，但我知道若是两人有了肌肤之亲那便是逃不掉的。”
“他莫不是想我昭告天下他是负心薄幸之人？”筠玉的声音已经有了冷意。
贺书堇脸色铁青。
筠玉道：“我也不想为难你，你把这个东西交给他便好。”
“……”贺书堇沉默，显然不信。
筠玉又道：“我以海神的名义发誓，只要你帮我把这东西给他，以后我绝不缠着你。”
说完，筠玉拿出来一个半个巴掌大的海螺递到了贺书堇的手中。
贺书堇见状毫不犹豫的接了过来。
他不信筠玉，可却是信莲圭之人对海神的信仰的。
与此同时，一处拐角处，付明清将两人的举动看在了眼里，目光定在了贺书堇手中的海螺之上，眼神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