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被烧毁的残卷（二）

很显然这是一个神话传说故事，但在其他人眼中却未必是这样，或许这边是他们是要追求的长生之法。

之前贺书堇并没有和她提过这件事，也从未告诉过她得到了残卷之类的话。

他为什么要对她隐瞒这件事？

难道说是因为刺客之事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觉得她也是假冒的。

想到这里，付明清便出了门，决定找贺书堇打探消息。

这才在大理寺门口遇到了贺书堇和这个女人。

看着女人和贺书堇，付明清走了上去：“堇哥。”

付明清的到来让贺书堇一愣，他显然没有料到付明清会突然来。

筠玉看着两人，意味深长一笑告辞离去，可实则却并未走远，一直跟在两人身后。

两人相对而立，贺书堇正想问什么。

一位不速之客却突然到来，正是禹王萧霂。

只见萧霂面色冷然的同两人道：“本王觉得有一件东西你们会很感兴趣。”

两人闻言看向了萧霂，三人一个眼神便一同进了一家酒楼进了包厢。

包厢里，萧霂从怀里掏出了两张卷纸，上面隐约有被火烧过的痕迹。

付明清和贺书堇心里一紧。

难道这是那传说的另一半！？

两人正想着，萧霂神秘一笑道：“这是本王手下的隐卫在宫里找到的。”

两人心里一紧，不自觉的捏紧了拳头。

果然，萧霂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他们的猜想。

萧霂道：“一众长老相对无言，南述心里一喜，突然觉得自己高尚伟大起来，居然无意间道破了蜀山千百年来的根本！”

掌门老道起身亲自扶起南述，言语中满是欣慰道：“南述啊！你果然是师傅的好徒弟，下一任的蜀山掌门，不错不错，哈哈哈……”。

老道眉飞色舞的大笑着，拉着南述飞身出了大殿，只留下了一句话和错愕的长老们：“师弟们好好捉摸吧，师兄我就不奉陪了！”

一众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呆立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心里豁然开朗，哈哈大笑着纷纷出了大殿。

老道带着南述一路到了一块巨石前停了下来，巨石上写着锁妖塔三个鲜红的大字，大字的右侧有一行小字。

无令不得入内。

越过巨石，是一个阴森诡异的古塔，古塔足足有九层，高高的似要冲入云霄一般，越往高处越阴森，古塔的入口的大门上贴着一张画有金色符文的符纸，顶部有着八条粗大的锁链通入地底，地上是一个巨大的锁妖大阵。

浓郁的妖气扑面而来，南述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猛地拔出剑来蓦然单膝跪在了地上，额上青筋暴起，但仍旧努力的重新站了起来。

他掌门的真传弟子更是下一代蜀山掌门，他不能示弱，不过是区区妖气，区区一个锁妖塔而已，他！绝对！绝对！不能倒下！

老道欣慰的点了点头，南述紧紧的握紧了手中的剑，捏得骨节发白，故作轻松的呼了口气。

袖中的焱凤似乎也受到了锁妖塔下锁妖大阵的影响，头痛欲裂，翻滚着蓦然醒来，直冒着冷汗，老道带着南述走入了阵中。

焱凤身上顿时犹如万虫啃噬一般痛得深入骨髓，浑身直颤，想叫可脑中闪过南述嘱咐的话，便紧紧的咬住了嘴唇使劲的拽着南述的袖子，试图引起南述的注意。

“是。”南述应着，抬头道：“我们蜀山一向以保卫天下苍生，降妖除魔为己任。弟子想问天下之人莫非所有人都需要我们保护吗？天下所有的妖都该杀吗？”

“等等！”听到这里，付明清猛然起身出声打断了萧霂的话。

眉头紧蹙道：“这和之前的根本对不上！”

“本王知道。”萧霂淡淡说着，抬头看着付明清道：“贺书堇手中的是残卷，我手中的一样是残卷，何不等我念完再谈。”

闻言，付明清没有再说话。

而是看了看贺书堇，贺书堇也掉了点头。

萧霂便继续念了起来。

“这！”南述话音刚落，道人们变了脸色，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道人更是徒然起身质问：“南述你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南述对着道人恭敬一拜：“合清长老息怒，南述只是不明白。”

南述的道歉并没有让合清长老平息了火气，而是瞪圆了眼睛，语气冷硬的朝高座上的老道道：“这便是掌门师兄教出来的好徒弟了！师弟听不得这样的话，便告辞了。”

说罢，合清长老拂尘一甩就要转身向外走去。

听见南述被骂，焱凤眼睛瞪得直直的瞪着合清长老，她不喜欢这个老家伙这样吼南述，自以为是。

而且她觉得南述问的话并无不对，再说了妖并不一定都是坏的，反而是人，人心难测，坏得不得了，一个不小心就会在背后捅你一刀，让人猝不及防。

她的伤便是轻信了人的缘故，伤了根本不说，修为也被封印了不少，还丢了两颗头颅，九头神鸟变成了一只残疾的七头废鸟，受尽了妖怪们的冷眼。

焱凤看得不爽，心里讨厌起合清长老来，便不想再看这些人说话，封了自己的听觉躺回了南述的袖子里睡起大觉来。

见元清要走，高座上的老道正脸道：“师弟且慢，此次乃是南述第一次下山历练何不听听再说。”

掌门开口，合清道长停住了脚步，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南述然后回到原位坐了下来。

南述感激的朝高座上的老道拜了拜，道：“还请各位长老们和掌门师傅莫要动气，南述此番下山在一无条花花妖手下救下一男子，还杀了花妖，可事后南述得知，无条花妖从未伤害过任何人。”

“还在一次偶然间救了那男子一命，而那男子骗了花妖的感情明面上山盟海誓娶了花妖，可私下里却找了厉害的捉妖师布下阵法困住了花妖，还日夜剜取花妖的心头血，只为治那青梅竹马的顽疾……”

“而南述遇到花妖和那男子的那日，那花妖的法力已然即将耗尽，可她最后还是燃烧了自己的妖灵来报复男子试图取那男子的性命，最后死在了南述的剑下。”

南述说完，面有愧疚，抬头一脸茫然的问道：“南述想知道这男子该救吗？这妖的枉死是否是弟子做错了？”

大殿里一片死寂，方才的合清长老也面色沉重，过了良久，高座上的老道捋了捋长长的胡须，语重心长的道：“南述，为师可有告诉过你，人妖殊途。”

“师傅说过。南述也记在了心里。”

“那便是了，人妖本就不同，何以能一起生活，且那无条花妖本身就是救人的灵药，也难怪让那男子生了如此之心，而且妖法力高强，人岂不会害怕？更何况她是妖在有杀人念头的那一刻就不该活着。”

“可那无条花妖救了那男子一命。”

“为师只能说一切皆有定数，或许是那花妖命里有此一遭。”

“……”南述沉默，皆有定数，有此一遭吗？可他还是不明白，如此之人竟然也要救吗？遂追问。

“师傅，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难道就因为她是妖就该痛此杀手吗？什么一切皆有定数，明明是无情无义，狼心狗肺之徒。”

“南述！”老道厉呵。

底下的长老们沉默不语。

南述继续道：“无条花妖死后，内丹留了下来，被那男子请来的捉妖师所获，而后被当场炼化收已己用，南述打探得知，那捉妖师一派一直肆意捕杀妖怪练其内丹，提升自身修为，修的乃是邪道！”

“……”老道沉默。

南述语气哀伤，面色难过道：“师傅，您说过，万物皆有灵，有自己的生生之法，我们要做的只是避免人界受到其他各界的骚扰和屠害，可如今南述错手杀了一条性命，您却告诉南述一切皆有定数，是因为无条花妖本身就是灵药才引人犯罪是她命里该有这一遭……”

说着南述抬头正正的直视着老道提高了音量：“而且！师傅，那捉妖师那晚如果不是南述到，就已经死在了那无条花妖的手下，可如今却因为南述的原因活了下来，而此后又该有多少无辜妖怪会惨死在他的手中！南述以为！

“到这里便没有了。”萧霂说着，将手中的纸放在了几人面前。

贺书堇和付明清凑近一看果然没了。

彼此对视一眼便从其中看到了疑惑不解。

他们想不明白，那人为什么要将这个给禹王，为的到底是什么？

两人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时。

筠玉推门而入，手中拿着一卷年代久远的竹简道：“我想，关于这件事我可以告诉你们。”

筠玉再次出现，贺书堇脸色复杂，付明清也一样。

她总觉得这个女人为的不仅仅是南皇。

萧霂却和两人不一样，只是目露精光的看着筠玉手中的竹简道：“姑娘请说。”

筠玉闻言没有说话，只是一脸意味的看着付明清和贺书堇。

像是在征求两人同意一般。

付明清拳头紧了又紧，终于出声：“请坐。”

“谢谢。”筠玉淡淡道，而后坐了下来，缓缓打开了竹简道。

据说，有一古城，名曰须弥城，其中有一上古之神，名为虚姽，美艳绝伦，座下有两兽，居于无虚斋，只要你付出代价便可满足你一个愿望。

长生的传说便源自于此。

有事如此记载。

七月异变。

从不下雨的须弥城雨一连下了几日，就连街道的墙根处也泡出了些许碧绿的苔藓，一点一点的覆满老久的砖石和青木。

屋檐的上雨声滴答滴答的打在砖瓦上，再落到地上。

水洼中倒影着来来往往的人们和乌云密布阴沉沉的天。

这天有客来。

上古神兽九尾狐幻化而成的男子炎熔百无聊赖的趴在无虚斋的窗口，伸出手去接着雨水，遥遥的看向了远处。

无虚斋的主人，虚姽拍了拍炎熔的肩头，指了指屋里长发未绾，脸色苍白，姿容不凡，一身凌乱红裙，满身血腥味女子，又指了指外面，炎熔不情愿的撇了撇嘴点点头从窗口飞了出去，虚姽关上窗，倒了一盏热酒递给了女子，在女子对面坐了下来。

女子颤抖着双手接过，大口喝下满杯热酒，把酒樽递给虚姽，疲惫万分的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低垂着眉眼，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落下了一滴泪。

虚姽皱了皱眉：“你入了魔，还杀了那么多人，天是不会放过你的。”

“我知道。”女子毫不在意的应着，抬头看着虚姽道：“我与你也算相识多年，此番我屠了蜀山，不日便会遭天谴，便想着来看一看老朋友。”

“焱凤……”虚姽低声叫着女子的名字。

眉眼低垂，头一次难受起来：“值得吗？为了那种不仁不义狼心狗肺之徒。”

叫焱凤的女子撩了撩垂在脸旁的一缕青丝，神情凄然：“是我太傻，相信了他。”

“唉～”虚姽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焱凤起身，撩起层层纱帘，径直走了进去，头枕着手臂在床上躺了下来，鼻尖萦绕着曾经那人身上熟悉得不得了的香味以及……难闻的血腥味，焱凤呜咽着落下泪来，思绪恍恍惚惚的回到了与那人相遇的那日。

十年前。

“这是回忆？”看到此处，太子思绪顿了顿，皱眉思索了片刻，继续看了下去。

烈日炎炎，微风如火。

一袭火红衣裙受了伤法力低微的焱凤在被一个修行千年武功高强的白骨精追杀后，狼狈的跌落在了人间一处仙气寥寥的地方——蜀山。

不，准确的说来是跌落蜀山脚下一个白衣少年的面前，那时她尚不知道自己遇到的是何人，落到了什么地方，只知道那少年很厉害，就连那修行千年的白骨精见了他，也是只有仓皇出逃的份。

而焱凤见仓皇逃跑的白骨精，如获大赦的松了口气，滴溜溜的转了转眼睛，便打定主意要赖在少年身边。

少年名唤南述。

听到这里，付明清心里一紧。

脸色微变。

这和她在贺书堇书房看到的一样。

想着，付明清目光紧盯着筠玉手中的竹简。

筠玉还在道。

是蜀山掌门的真传弟子，备受蜀山掌门和长老的期望的下一任蜀山掌门。

是背负了降妖除魔以保卫天下苍生为己任的蜀山仙人。

而这些还是她上了蜀山才知道的。

而且，她自问在人界行走几千年，也算是见识过无数的美人，可在抬眼见到一袭白衣背着剑的南述时，她还是愣神了。

一袭白衣的南述生得那叫一个俊美，如绸缎般柔顺的黑发高高的束起，垂下了一些搭在肩上，剑眉星目，鼻尖挺拔，薄唇微抿，仙气寥寥，端着一身的仙人气派，而且身上的肉也好香。

焱凤闻得那阵香气，晕乎乎的。

便笑眯眯的盯着南述。

心里想着，若是她能咬一口就好了。

可突然，南述笑容更深了，让一身凌乱的她一时间慌乱了起来，低着头不敢看，就连着刚才打定主意要赖人的想法也烟消云散了，手紧紧的扣着石板，脸颊发烫，不知所措的坐在地上。

直到南述好听温柔，满含关心的声音响起，她才慌乱抬头，对上了南述那双仿佛盛满了九天星辉的凤眸。

南述说：“姑娘没事吧？”

焱凤心跳如鼓，怔了怔，随即别开了眼，拍拍衣裙上的灰起身背对着南述轻轻道了句：“没事。”

南述耿直，全然没有看出焱凤的窘迫和害羞，轻笑着移到焱凤面前，问道：“姑娘是九头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