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并没什么
乍一听丫鬟的话，付明清恍惚回神：“你说什么？”
“奴婢刚才依稀听小姐说找什么女人，水落石出的话。”沫儿和湘月一脸迷茫的说道。
付明清闻言这才惊觉原来自己不知不觉说出了声。
于是道：“没什么，时候不早了，弄快些吧，迟了就错过给母亲请安的时辰了。”
“是，小姐。”两人闻言应声，继续为付明清梳洗打扮。
而付明清看着镜中的自己，想到了刚来贺府与贺夫人见面的时候。
两个月前。
付明清早早便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却并未像往常一样做出反应回过头去。
像是个正常女子一样轻柔的打理着自己的长发。
刻意将脚步声放得极轻小的贺夫人看着付明清的背影，停下了脚步，抬了抬手，吴嬷嬷和两个丫鬟便聪明的停下了脚步。
打量着付明清的背影，贺夫人眼中便出现了赞赏，出生名门世家的贺夫人一眼便知道付明清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女子。
身份背景定然也是好的。
有了好感，贺夫人眼中也温和了一些。
温和道：“听闻姑娘救了我儿，如今又淋了雨，特让厨房熬制了驱寒的姜汤，还望不要嫌弃。”
付明清闻言先是佯装被贺夫人突然响起的声音微微惊异，而后又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温柔起身，对着贺夫人盈盈一笑，如大家闺秀一般微微颔首低眉屈膝给贺夫人行了一个礼。
道：“夫人安好，多谢夫人收留，小女感激不尽。”
付明清的温柔知礼让贺夫人眼睛一亮，脸上浮现了一抹笑意，想到付明清刚才的微微惊吓，上前扶起付明清。
十分温和道：“姑娘快快请起，姑娘救了我儿，应当是我要感激姑娘才对。”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小女应该做的，夫人不必客气。”付明清温婉道，而后抬起了头。
抬头的一瞬间，付明清的面容便全全落到了贺夫人的眼中，那与贺书堇相似的面容让贺夫人瞳孔一震，心里一紧。
不顾什么礼仪，紧紧握住付明清的手道：“不知姑娘家在何处？年岁几何？家中父母是何人？”
贺夫人的话全然丢了大家的礼仪。
身后的吴嬷嬷和丫鬟全都一震。
尤其是吴嬷嬷她知道夫人看到了这位姑娘会激动，但却从未想过，会如此失礼。
担心落了下人笑话，吴嬷嬷上前道：“小姐勿怪，夫人她只是担心小姐，关心则乱。”
“夫人善良大方，无妨。”付明清温柔说道，心里却不信。
不过，她也明白贺夫人为何失礼。
想必是担心她是贺老爷在外的私生子。
拉着贺夫人，付明清一脸为难抱歉的道：“夫人勿怪，小女被贼人所害之时脑部受了重创，前事皆忘，恐让夫人失望了。”
贺夫人闻言，十分失落恐慌。
但还是强壮镇定的放开了付明清道：“姑娘莫要伤心，既然姑娘于我贺家有恩，无论如何，我也会着下人找最好的大夫为姑娘医治。”
“多谢夫人。”付明清行礼致谢。
贺夫人看着行礼的付明清微微失神。
一旁的吴嬷嬷看在眼里又轻声提醒道：“夫人，姜汤就要凉了。”
贺夫人闻言，这才回神，道：“瞧我这记性，只顾得和姑娘道谢，这姜汤就要冷了，沫儿伺候姑娘用汤。”
“是，夫人。”端着姜汤的丫鬟闻言，低着头恭敬有礼的将姜汤端到付明清面前，弯着身子道：“小姐请用汤。”
“多谢夫人。”付明清道谢，端过了姜汤喝了几口，放回盘中。
贺夫人看了看碗，对沫儿招了招手，沫儿便退到了一旁。
贺夫人道：“沫儿是个心细会照顾人的，便让沫儿替我照顾姑娘，沫儿！”
说着，贺夫人侧目看向了沫儿继续道：“你便留下好好照顾姑娘，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本夫人唯你是问！”
“是，夫人，奴婢定当用心照顾好小姐。”沫儿连忙回答保证道。
贺夫人又对吴嬷嬷道：“你再去几个心细的来，一个人怎么伺候，另外院里的一切要好好按照姑娘的喜好好，不得怠慢！”
“是，夫人。”吴嬷嬷应道。
说完一切，贺夫人又对付明清道：“其它的事之后再说，既是刚歇下脚，姑娘只管放心休息就好，我就不打扰了。”
“小女多谢夫人，夫人慢走。”付明清俯身行礼。
贺夫人脸上一抹浅淡的笑意出了去。
沫儿则留了下来。
照顾付明清。
吴嬷嬷一路陪贺夫人回到了院中，一直心神不宁的，在房中来回踱步。
吴嬷嬷知道贺夫人担心什么，转了转眼珠，想出了一个点子，神秘兮兮的道：“夫人，奴婢倒是有一个蠢办法！”
“快说！”一听有办法，贺夫人眼睛一亮，一脸期待在软塌上坐了下来着急说道。
吴嬷嬷上前，附耳在贺夫人耳边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句什么。
贺夫人豁然开朗，而后拉着吴嬷嬷的手道：“此事便交由你去办，不可让人发现。”
“是，夫人。”吴嬷嬷应声走了出去。
竹溪阁。
贺书堇看着端着姜汤等候在门口的星竹，面露不悦：“本官不是让你给那位姑娘送去吗？”
一听贺书堇有责怪的意思。
星竹连忙解释道：“回少爷的话，奴婢在厨房遇到了吴妈妈，吴妈妈说那位小姐的姜汤她会亲自送去，不劳奴婢，想来是夫人感激小姐的救命之恩才如此。”
星竹的回答滴水不漏，贺书堇没有再说话，而是端起了姜汤喝了下去。
将碗往盘中轻轻一放便道：“本官知道了，这里不用你伺候，下去吧。”
好不容易到了贺书堇房门门口，又是这样被打发出去，星竹低垂的眼略有不甘，而后低低的应了一句：“是。”
之后便略带不舍的缓慢离开了。
贺书堇则让门口的丫鬟叫来了自己的小厮永安。
让永安备了马车往大理寺而去了。
又说吴嬷嬷，离开贺夫人月轩阁之后，便按照贺夫人的吩咐，找了几个丫鬟送去了昕雪阁中。
再叫来了府中的裁缝量了付明清的尺寸，带人出了府置办了买了一些成衣简单的首饰让人送到了昕雪阁中。
之后，便着手开始去办贺夫人交代的大事。
出门到了京都中的回春堂之中，找了多年来一直为贺家看诊治病的卢回春卢大夫。
回春堂的内室中。
一位胡须花白，面目慈善温和头戴儒巾的老者看着眼前的吴嬷嬷问道：“吴嬷嬷冒雨前来，可是府中哪位贵人贵体有恙？”
说话的老者便是卢回春。
看着卢回春，吴嬷嬷不大好意思道：“并非有恙，只是我近日夜晚总是彻夜难眠，就是偶有睡下，也是睡不安稳，想问先生求一夜里能安稳入睡的药或是方子。”
说到此处，吴嬷嬷似乎是怕卢回春拒绝又连忙补充道：“不多，只要能不为外界所扰睡个两三个时辰便好。”
吴嬷嬷说话间脸上忧愁期待交相错杂着，虽然毫无破绽，可卢回春毕竟是行医了几十年，不知为这京都之中多少富家贵人诊治过。
这深宅大院的肮脏事也是有所耳闻。
像吴嬷嬷这种贵人身边的一等管事要这种睡得没有感觉的药，多半是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心里虽然心知肚明，但卢回春毕竟是卢回春，斟酌再三之后，还是佯装无事的走出了内堂，到了前堂药柜中拿了一小包纸包的药粉到吴嬷嬷面前。
道：“此药其中含有曼陀罗花粉，取指甲盖大小配以熏香燃上一刻钟便可。”
吴嬷嬷闻言，从卢回春手中接过药粉，放入袖中，又从袖中拿出一两碎银放入了卢回春手中感激道：“多谢卢大夫，此事还请卢大夫保密。”
“吴嬷嬷不用担心，老朽只说嬷嬷偶感风寒。”卢回春收起银子道。
吴嬷嬷微微屈膝行礼道：“多谢。”
而后，便转身出了回春堂，回了贺府。
一回贺府，吴嬷嬷便直奔贺夫人的月轩阁，贺夫人见吴嬷嬷回来，便将丫鬟全都支了出去。
屋内只剩主仆二人，吴嬷嬷便迫不及待的同贺夫人说了卢回春的话，又将药粉拿了出来。
接过药粉拿在手中细细端详，又打开来闻了闻，一股迷人的清香扑鼻而来。
贺夫人有些怀疑道：“你确定可行？”
吴嬷嬷重重点头：“卢大夫您难道还信不过？”
闻言，贺夫人似下定了什么决心道：“也罢，你将这东西弄到小瓶中交给沫儿，剩下的便交到伺候老爷的秀容手中，告诉她。”
“是，夫人。”吴嬷嬷恭敬回答，走了出去。
将药粉分成了两份，先给了伺候贺老爷贺良文的秀容一份，而后又拿着剩下的去了昕雪阁，让人将沫儿叫了出来。
先是四周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后将事情交代给了沫儿，而后才把东西拿了出来郑重其事的将东西交到了沫儿手中，又嘱咐道：“你可要记住了，小心行事，事成之后马上告诉夫人。”
吴嬷嬷一脸严肃的说着，眼睛紧紧的盯紧了沫儿。
沫儿连忙回答：“是”。
而后小心翼翼的将东西收了起来。
又看了看周围道：“我先走了，万一小姐见我不在该起疑心了。”
吴嬷嬷想也是，又不放心的嘱咐了一遍：“我说的话都记住了吗？若是办砸了，你我可都吃罪不起。”
“奴婢记住了。”沫儿郑重点头。
吴嬷嬷这才点头同意道：“去吧。”
沫儿这才转身离开。
吴嬷嬷又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这才转身离开。
殊不知，这一切早就被留了心眼的付明清看在了眼里。
待两人都离开，付明清才从暗地里走出来，转身回了房中。
看着慢慢到来的沫儿，目光若有所思，对沫儿扬起了一抹柔和的笑意，招了招手道：“沫儿，过来。”
俗话说，眼观鼻，鼻观心，玲珑耳，七面心。
刚刚回来的沫儿见付明清叫自己，以为事情被发现了，心里不禁一紧。
但余光看到付明清一脸柔和的笑意，沫儿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踩着小碎步小跑着上前，乖巧道：“奴婢在，小姐有什么吩咐。”
抬眸看着沫儿，付明清脸上的笑意越发温和了，又招了招手道：“凑近一些。”
有些怪怪的话让沫儿有些微愣，心里满是疑惑，但还是凑近了些。
付明清动了动鼻子，仔细的用鼻子嗅了嗅沫儿身上的味道，是一种十分奇异的清香。
看了看沫儿垂手的指尖，付明清眼中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
她当是什么东西，原来竟然是曼陀罗花混合其它药物所制成的粉末，想来是贺夫人心里疑虑难消，忐忑难安，这才让那管事的婆子找来，打算给她下药，弄个不省人事。
然后同那贺家老爷测一测血缘亲疏。
也罢。
该来的总会来的，左右无害，随遇而安便好。
思虑到此，付明清看着沫儿，未免沫儿怀疑，道：“贺夫人让你照顾我，不知你心里是何想法？”
轻柔的话语让沫儿一怔，想到是自家少爷亲自带回来的人，而后心里一慌，以为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付明清不满意，连忙道：“小姐明眸皓齿，秀外慧中，待人温和，能伺候小姐是奴婢三世修来的福分。”
沫儿一片话将付明清夸了个遍，付明清闻言，心里不禁失笑。
她那里秀外慧中了，待人温和了，燕姐平日里都是说她是山里的狐狸成了精，精明算计。
想到这里，付明清又想起了燕姐，脸上的笑容有些淡然，看着沫儿道：“倒是个嘴甜的，下去吧。”
“是，奴婢就在外头，小姐有事叫一声就好。”沫儿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后来她在纸上写写画画，想着这几日找到的线索。
门外，沫儿身后跟着几个丫鬟端来了精致菜肴，一一摆放在桌上，到付明清面前恭敬道：“午膳已备好，请小姐用饭。”
付明清闻言抬头，放下了手中的笔将纸撕碎揉成一团丢在了桌下。
纸团落入桌底不见了踪影，付明清起身走向了外厅。
雨连着下了一天，直到傍晚才停了下来，月亮没有出来，但天是清明的。
地上带着雨水留下的湿润，空气中一片清新。
付明清坐在软塌上挑了挑烛芯，一阵微风拂过，带着一丝丝凉意，沫儿从外走了进来，道：“小姐，水已经烧好了。”
“嗯。”付明清点头进了屏风后，褪去鞋子和衣裙进了浴桶之中，脖颈轻轻靠在浴桶边缘，闭上了眼睛。
热水疏松着付明清的每一寸肌肤，有一搭没一搭的冲着水，付明清看向了屏风外候着的沫儿。
眯了眯眼睛。
如果不出意外，贺夫人应该很快就动手了吧。
想到这里，付明清回神。
之后她便顺水推舟顺了贺夫人的意，才讨了贺夫人的欢心，有了遮掩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