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综合线索

另外一边。

早朝结束之后的贺书堇坐在大理寺办公屋内，眉头紧蹙，思索着前前后后关于付家的线索。

从遇到付明清开始，第一次便是遇到采花大盗的。

时间回到两人初次见面时。

温热的鲜血带着浓浓的腥味让付明清的大脑瞬间空白，深居山谷与药田为伴的她虽然不久前也有人因她而死，可这真真正正死在她眼前，鲜血四溅的还是生平第一次。

“呼呼～”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付明清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逃出去！

可双手全身只有脚没有被束缚的她现在跑起来格外的吃力，先不说跑不跑得出去，纵然是跑出去了，可在这繁华遍地是人的京都，随便一个都能认出她。

看了看窗户，付明清眺望了一眼，近三十尺高的楼层，没有轻功伴身她跳下去定要瘸了腿。

心急如焚的站在窗边，付明清只恨早前没有尽早服下焕颜丹，不然现在也不必如此担心受怕。

正犹豫之时，一阵几乎细不可闻的破空之声直逼付明清而来，付明清猛然转身，一个黑衣的蒙面女子手指短刀动作迅捷的直逼付明清心口而来。

锋利的短刀寒芒在空中反射出一道刺眼寒气逼人的光芒让付明清心中为之一悸，再看黑衣人杀气腾腾的眼眸，付明清浑身一冷，瞳孔猛地一震丝毫不敢大意。

连忙用尽毕生所学奋力往右笨拙躲开。

这才避开了直捣她心口的毙命一刀。

可危险远远没有解除，看着付明清躲过，黑衣人攻势更猛了，眼中的杀气也异常的炙热而冰冷。

左手朝着付明清射出一根毒针，右手短刀一个回旋，随着一阵凌厉的破空之声，直逼付明清的喉咙。

毒针就在眼前，付明清连忙闪身而躲，却正好撞向了黑衣人的短刀，冰冷的短刀距离付明清的脖颈只有毫厘。

付明清浑身血液凝固，再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瞬间小脸血色渐失，满脸惊恐，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绝望，惊恐，后悔，遗憾等等复杂的情绪。

屏住呼吸，付明清认命而不甘的闭上了眼睛。

只等着那致命一击。

可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一声刀剑相交的铮鸣之声震耳欲聋的响在耳边，一只温暖的大手拉住了付明清。

熟悉而陌生的清香萦绕在鼻尖。

悦耳熟悉有些陌生而又温暖的声音在付明清头顶响起：“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心里一震，付明清猛的睁开眼睛，出现在眼前的是身着大理寺少卿锦衣从天而降的贺书堇。

没想到关键时刻贺书堇居然会出现救了自己，付明清心里有些小感动。

可现在不是感动和犹豫的时候，生死当前，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付明清立即巡视了一眼房间，而后跑到床榻旁边躲了起来。

贺书堇的突然到来，黑衣人眸光一暗，立即挥刀向贺书堇头顶刺去，贺书堇不敢大意，举剑横挡用力一推，把黑衣人挡了回去。

而后目光锐利的盯着黑衣人脸上的面巾，手腕一转，向黑衣人小腹刺去。

黑衣人不敢大意，闪身躲过，虽然躲过了贺书堇凌厉的一剑，却也让贺书堇找到了破绽，一剑将黑衣人遮面的面巾划破。

黑衣人哪里料到贺书堇居然有这么一招，脸瞬间暴露在两人眼中。

震惊了付明清和贺书堇。

只见黑衣人居然长着一张和付明清别无二致的脸，只是若不是脸上的阴狠冰冷，还有眼神中弥漫的杀气几乎让人难以分辨。

看着黑衣人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死去的杨伯顺说过的话回荡在付明清脑海之中。

杀死付家和剥皮的不是同一个，杀死付家的正是“付明清”。

看着黑衣人，付明清目眦欲裂，怒吼出声：“是你杀了爹爹他们！是你！”

付明清撕心裂肺的大喊着，此刻心中的恐惧在看到黑衣人面容的一刻早已化成了仇恨和愤怒，若非被束缚，恐怕此刻付明清已经不管不顾冲过去报仇了。

看着付明清颤抖愤怒的模样，黑衣人眸光更加阴冷了，贺书堇也在此刻相信了付明清的话。

她确实是冤枉的。

见已经暴露，黑衣人便完全不在顾忌，再次朝着贺书堇射出了毒针。

贺书堇连忙挥剑一一弹开。

更加确定了眼前的黑衣人就是昨夜和他缠斗之人。

面色凝重，目光锐利，有了上一次的前车之鉴，贺书堇不敢大意，不留余力的挥剑而上。

一剑直逼黑衣人的要害，可怎料此人轻功了得，轻轻一跃，便跳到了贺书堇身后，稳稳落地。

就着落地时的缓冲蹲下，挥刀向着贺书堇的小腿刺去。

贺书堇浑身一紧猛的一转身，足尖轻点执剑飞身，脚踏上黑衣人的背，用力一踢。

黑衣人便闷哼一声，而后翻滚一圈忌惮而怨毒的看了贺书堇一眼，而后把目光放在了一旁的付明清身上。

贺书堇见大事不好，连忙挥剑向前，举剑由下往上一挑，挑开黑衣人的刀，剑锋忽地转而向黑衣人脖颈挥去。

剑势迅猛不得不让黑衣人打消了放在付明清身上的目光，身形矫健而飞快的再次拿起了刀，不断转动手腕，又快又狠的刀，并不断刺向贺书堇。

两人你来我往，眼见黑衣人就要落于下风，却突然一支利剑从窗口而来，紧接着又出现了一名黑衣人，对着贺书堇便挥出了一把毒粉。

贺书堇连忙收起了剑捂鼻后退躲开快速来到付明清身旁用另外一只手捂住了付明清的口鼻，以防付明清吸入毒粉，遭遇不测。

而那两人却在毒粉的掩护中跳窗逃走了。

毒粉很快散去，贺书堇便松开了捂住付明清口鼻的手。

看着付明清张了张嘴说了一声迟来的感谢以及抱歉抱拳拱手道：“多谢付姑娘的救命之恩，之前是本官唐突冤枉了付姑娘，抱歉。”

付明清没有说话，而是看着地上黑衣人留下的面巾流下了泪水：“付明清，你怎么那么没用，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仇人逃走……”。

付明清的话语中充满了悔恨和自责。

贺书堇心情复杂，不知要作何说。

只能挥剑砍断了捆着付明清的绳索。

“你确定声音是从里面传来的？”

突然，一阵突兀的疑问低语在门外响起，贺书堇面色微变，付明清也猛然回神，两人对视一眼。

付明清先是看了看地上惨死的杨伯顺的尸体又看了看窗口而后把目光转向贺书堇，一脸尴尬的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不会轻功，只能麻烦大人带我一起走了。”

话音未落，门外又传来了低语。

“就是里面，我听的一清二楚，掌柜的不信可以进去看看。”

伴随着说话声，两人清楚的听到了有人重重按在门上的声音，眼看门就要被推开，付明清浑身一紧。

紧张的看向了贺书堇小声道：“大人可要想清楚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贺书堇眉头紧皱，一脸犹豫的看着付明清，最后一副下定了什么决心的模样，收起了佩剑，打横抱起付明清，足尖轻点跃出了窗外。

而就在两人身影刚刚落下窗外时，两个身影推门而进。

来人正是客栈的小厮和掌柜。

远处，贺书堇怀抱着付明清落在一条幽深无人的巷子中。

客栈中两道惊恐万分的尖叫声打破了一方宁静。

“啊——！！杀人了！来人啊！”

尖叫声划破长空，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和美好。

听到声音的贺书堇第一时间就打开了门，冲了出去，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跃上房梁从房顶不知何时打开的“天窗”飞了出去，转眼便消失不见了。

贺书堇面色阴沉，看着受了惊吓的叶儿，拿出了腰间的令牌放在叶儿眼前道：“本官乃是大理寺少卿，此事本官已知晓，切莫走路风声，打草惊蛇。”

朝廷的令牌就在眼前，叶儿不敢多嘴，点头称是，提着裙摆，心有余悸的看了看屋顶的“天窗”，下了楼。

付明清打开门来，正好看到了一脸凝重的贺书堇，付明清从刚才的一声尖叫中大概猜到了什么。

便看着贺书堇道：“这里不能待了，必须快点揪出幕后主使。”

贺书堇道：“那便按昨晚计划的来。”

“嗯。”付明清点头应声。

两人一前一后的下了楼，看着屋外的绵绵细雨，贺书堇又拿了一块碎银放到柜台。

从叶儿那买来了两把雨伞。

打开伞两人一前一后又出了客栈。

身后叶儿打量着付明清的背影，眉头紧锁一脸疑惑茫然的嘟囔了一句。

“昨日我记得不是这位姑娘来着，今儿个怎么感觉像是变了脸似的……”。

“这人来人往的难免记错了人，行了，快快找人将屋顶修补一番，这雨都落进来了。”

一位风韵犹存的妇人撩开帘子从叶儿身后走了出来催促道。

叶儿摸了摸头，看了看已经湿了一块的地板，不再纠结是不是一个人之类的事，撩开帘子进了内堂，又拿了一把雨伞出了门。

另外一边，贺书堇同付明清一前一后的走着，付明清突然听到了一声异响，异响划破了绵绵细雨似有东西快速穿破细雨飞速袭来。

一连经历了刺杀绑架之事的付明清顿时浑身紧绷，不敢大意，停下了脚步，猛然转头，朝着异响之处看去。

瞬间捕捉到了三根极为尖锐细小针孔处穿着红线的毒针正以极快的速度冲着自己和前方的贺书堇而来。

电光火石之间，付明清顾不得其它，一把抓住前方贺书堇的肩膀，大喊一声：“小心暗器！蹲下”

说完，不等贺书堇反应过来，付明清便将手中的伞挡在了两人面前，拉着贺书堇的手一起蹲下。

细雨蒙蒙从头顶倾泻而下，付明清的身上立马见了水，头发上也凝了水珠。

贺书堇见状，将手中的伞往付明清的方向移了一些重新遮住了付明清。

伴随着一声轻微“噗，咻，铮”的声音，只见三根毒针穿破了付明清用来遮挡的伞，没入了贺书堇手中的伞骨之上。

贺书堇立即拔出了腰间的剑。

将伞递到了付明清的手中，两人背靠着背，浑身紧绷，双眸警惕而锐利的盯着四周的情况，作出了防御的姿势。

细雨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大，豆大的雨滴落在伞上滚落地下，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雨水很快便湿了鞋子。

周围没有一个人，四周只有雨水的滴答声，可两人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就这样，两人保持着防御的姿态在原地站了许久，就在两人以为没人时。

突然一阵利器破空之声传来，两人瞳孔紧缩，脸色均一沉。

只见大雨倾盆中，四五个蒙面的黑衣人手指长剑从屋顶之上飞跃而下，嗜血的朝着两人袭来。

危机四伏。

想到自己的三角猫功夫，付明清心猛的一沉，摸向了腰间珍藏的毒药之上。

目光如捕食猎物的狼一般锁定了跑在最前面的一人身上，微微侧目看着贺书堇道：“我最多只能杀人，拖一人，其余的就交给你了。”

说着，付明清弯腰从鞋子里面摸出了一把匕首，又拿出了毒药淬在了上面。

看着付明清的动作，贺书堇心里一紧，一把按住了付明清的手道：“你有几层把握？”

“十成。”付明清平静的回答道。

而后，便丢了手中的伞，猛的对准了目标，将手中的匕首掷了出去。

精准无误，一刀没入了最前面那人的眼睛之中，鲜血爆出，那人痛苦的哀嚎了一声，便倒地抽搐翻滚着，最后不甘的看了一眼付明清在喷出一阵浓绿色的液体之后，没了呼吸。

此情此景一下便震慑住了后面的几人，几人忌惮的看着掷出匕首的付明清，停住了脚步，只是目光阴鸷的盯着付明清。

和同伴说了一句让人听不懂的话，而后便各自拉开距离，围住了付明清和贺书堇朝两人缓慢逼近。

看着几人，付明清脸色阴沉：“他们刚才在说什么？”

“小心，这娘们会用毒。”贺书堇面色怪异的说着，目光紧盯着倒在地上还在外流着浓绿色液体的黑衣人，眼神复杂的道：“我居然不知道你有刀还会用毒。”

“我的事，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

付明清面色平静的说着，目光锐利的看着不断逼近她和贺书堇的黑衣人，将腰间那瓶毒药递给了贺书堇道：“雨越来越大了，现在的情况对我们很不利，听他们口音不是南朝人，杀了他们。”

付明清面无表情的说着，贺书堇没有说话，但还是将毒药打开淬在剑上，先发制人的冲了过去。

黑衣人见状，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刀光剑影，兵器铮鸣，很快贺书堇便无情的杀了几人。

将剑重新插回了剑鞘之中，转身于大雨中和付明清彼此凝望着，眼神中蕴含着无数的疑惑以及一丝怀疑。

身怀剧毒，身有奇血，出手毫不留情，坚强执着，顽强不屈，冷静以及……狠辣……

他在想眼前这个看上去柔弱的女子真的需要自己的帮忙吗？她的身上又有着怎样的秘密。

面对贺书堇的探寻怀疑的目光，付明清没有躲避，大大方方的说了一句：“付家作为整个南朝最大的供药商，既有治病救人的良药，当然也有保命的毒药，阿堇不用感到奇怪。”

说完，付明清便弯腰捡起了好的那一把伞，先是走到被自己一刀毙命的黑衣人面前拔出了自己的匕首在黑衣人身上擦了擦重新插回了靴子中。

而后，便在贺书堇的目光中走到了贺书堇的面前，为贺书堇遮去了倾盆的大雨。

大雨自长睫落下，贺书堇看着付明清道：“你这样利落的身手为何昨日不反抗？”

“噗。”付明清闻言嗤笑出声，道：“阿堇抬举我了，我并无什么深厚功力，也没有好身手，不过是兔子急了咬人罢了，况且，昨日我便知阿堇是好人。”

好人……

回忆到此，付明清轻柔的话语再次响彻在耳旁，贺书堇心中流淌过一丝异样的甜蜜。

心中坚定了，要帮付明清查清楚付家灭门之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