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吃人妖怪
“行了,我知道了。”付明清眉头紧皱说道。
而后起身拿来了一些碎银放到了月泪手中,道:“望姑娘替我谢谢那位贵人,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姑娘买些零嘴吃吧。”
“奴婢会的,谢谢小姐。”月泪磕头道谢。
付明清招手叫来了沫儿和湘月让两人将月泪送了出去。
再次坐到软塌上。
付明清想着月泪所说的关于妖怪吃人的事,眸光沉了又沉。
不禁想到了同贺书堇进宫的那一次。
那是宋后死时的事。
招魂之事荒谬而又邪门,数百支白色蜡烛在中宫皇后的水晶冰棺周围燃烧着,巫女在烛火间围着皇后的棺材跳着诡异的舞蹈,唱着凄厉的歌谣。
寝殿所有的门窗开着,有冷风吹来,风声渐急,一直呼啸着到寝殿的最深处,每一个角落,巫女们的影子在风中摇曳着扭曲。
皇帝笔直跪在皇后的水晶冰棺前,身形消瘦,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是忏悔也是祈祷。
风中不知道是谁的哭声飘着,有巫女扬着化有诡异符咒的白帆声声唤着“魂兮归来”。
付明清和贺书堇就屋顶的小洞里看着,眼神悲悯。
当今皇上是明君,生前和皇后关系微妙,可如今却为了一个死去的皇后荒废朝政。
两人面色凝重的出了宫,对于宫中之事只字未提。
招魂之事荒诞不嵇,传出宫闱后惹来了京都中的百姓议论纷纷,人人传言,是皇帝害死了宋后,寝食难安才想着招宋后的魂灵忏悔。
朝臣心中也起了怨念,可无人敢说,就算有不怕死的进宫劝谏,皇后也置之不理。
在祭礼进行了三日之后,南疆的巫女提议,让皇帝日夜住在中宫祈祷,这样才能早日请来死去的宋酬的魂灵。
明明是极为可笑的说法,但皇帝居然听从了巫女的建议,从此常住在皇后的寝殿中,闭门不出,再未上朝。
一直到五月完,六月初,招魂之事依旧进行着。
第一个坐不住的人是兰妃的父亲和寒丞相,兰妃的父亲是兵部尚书,掌管着武将的选用奖惩及兵籍、军械粮草、军令、关禁。
尤其是在帝王闭门不出后,兰妃的父亲权势日益增长并和寒丞相勾结在了一起,把兰妃推上了摄政之位。
兰妃的闺名是宁恬,因为长相美艳,被皇帝封了兰妃。
女人摄政是萧家称帝至今从未有过的先例,但皇帝闭门不出,将朝政置之不理,对兰妃摄政也表示默认再加上兰妃的父亲权倾朝野,寒丞相也对其持赞许态度,朝野上下便无人敢反对。
付明清听贺书堇说起时只觉得唏嘘,堂堂帝王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贺书堇作为臣子心忧天下也心有皇帝,和付明清商量能不能用药给皇帝编制一个梦或者幻境让“宋后”劝一劝皇帝,以解心结,重归朝堂。
付家的案子不能再拖,且付明清这几日虽没有外出,但从地牢回来之后,她日思夜想总觉得付家的案子和幽深的皇宫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于是答应了下来在午夜和贺书堇进了宫。
可看到的事这一次却让贺书堇和付明清两人惊诧难安。
凤仪宫里,这一次和两人以往看到的情况的都不一样。
以往还留了些许宫灯,寝殿的门窗都开着寝殿里还是亮的,烛光是红色的,巫女们只是举着白帆围在宋酬的水晶冰棺周围唱跳着,语气平缓低沉。
可是这次却是不同的。
这一次,寝殿的屋顶上挂满了长长的一条条的白帆,门窗禁闭着,所有宫灯都熄了,烛光也是幽幽的青色,巫女们洒着纸钱,举着白帆唱跳着,吟唱声时而高扬时而低沉。
皇帝犹如一个信徒一般跪在水晶冰棺前,磕着头,面前放着一个火盆,火盆里燃烧的不知是什么东西,散发着阵阵古怪的腥味,火焰是血红色的,袅袅的烟雾攀升着,仿佛能冲破屋顶直达云上。
付明清看着眼前诡异的景象,眉头紧皱,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而这种预感随着烟雾的越来越浓到了极点。
渐渐的浓稠的烟雾凝聚成了一个女子的形态背对着宫门而立。
付明清看到了皇帝失态的起身奔了上去,这奇怪的现象让付明清皱了眉,她是不信世界上真有鬼神之说的。
可她觉得女子的背影异常熟悉于是和贺书堇相视一眼,便上了屋顶掀开了屋顶琉璃瓦片一角。
在看清女子面目的瞬间,付明清惊讶的捂着嘴,瞪大了眼睛。
那竟然是死去的宋后的模样!
付明清难以置信的看着,突然那和宋后一样的女子似乎看到了付明清,抬头看着付明清。
目光怨毒的飘了上来冲着付明清奔了过来,只一抓便让付明清心惊胆寒。
青丝断落几根随着缝隙落下,贺书堇一惊连忙伸手动作迅速的一把将付明清拉进怀里掏出随身的剑刺去,动作一气呵成。
女子似乎感受到了敌意目光怨毒的看着两人飘到了皇帝身边。
皇帝一心只想看到宋后的魂灵,并没有注意到两人。
只是茫然的看着和宋后模样一样的女子,满目依恋的看着女子呢喃道:“阿宋,你回来了……”。
“阿宋?”付明清愣住。
贺书堇附耳小声道:“传言从前帝后关系极好,最初的几年皇后从不称宋后为皇后,宫中也无其她妃嫔,皇上只叫皇后阿宋。”
“后来为何?”付明清问道。
贺书堇道:“帝后关系复杂,宋后和朝廷的将军府以及一些大臣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时间久了,皇上自然也就厌倦了。”
“你觉得那真的是宋后的魂灵吗?”付明清看着皇帝身前那抹幽灵般的身影道。
贺书堇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道:“或许是,世间有太多不可思议之事,若不是宋后,这一切又该如何解释。”
“你真以为是宋后?”
付明清嘴角一抹怪笑质问,目光紧盯着贺书堇的眼睛继续道:“宋后为何要杀我?这并不是宋后的魂灵,你说得对世间有太多不可思议之事,可人若死了便是死了,或是一具棺椁一抔黄土,红粉骷髅怎会有魂灵鬼怪之说?”
“这宫中定有巫术高深莫测之人,南皇乃是南朝重心,若是掌握了皇帝,那这天下便唾手可得。”
说到此处,付明清眼中闪过了一抹异样的光芒道:“大理寺少卿以为如何呢?”
贺书堇看着面前聪慧过人的付明清,有些如梦初醒的感觉,再看那“宋后的魂灵”,只觉得讽刺至极以及危险。
点了点头,贺书堇大手圈住了付明清盈盈一握的纤腰,腾空而起,出了皇宫。
后来,她同贺书堇商量了一番。
付明清和贺书堇相对而坐问起了乱葬岗地牢之中未能知道的事道:“关于付家一案,你说过出去再说,我觉得如今正是时候。”
贺书堇闻言先是沉默犹豫而后便将事情告知了付明清。
付明清听完之后,此前的怀疑这才真的有了归处道:“这就对了,宋后应当也是一环,之前到地牢的未必只有你我,定还有其他人,虽然我不知道那人为何要杀了宋后,但他的目的应当不止要我的命,还要整个南朝收之于囊中。”
“这也许是一张天大的网。”
说完最后一句,付明清白皙的脸庞上满是凝重,秀眉也紧紧皱起,脸上有化不开的阴云。
贺书堇也没好到哪里去。
两人谋虑再三,最后决定再去一趟凤仪宫,再做打算。
于是第二天夜里去了一次。
两人又到了凤仪宫屋顶,照例掀开了琉璃瓦的一角。
而这一次和两人之前看到的情况的都不一样。
以往凤仪宫还留了些许宫灯,寝殿的门窗也都开着,寝殿里是亮的,烛光是红色的,巫女们只是举着白帆围在宋酬的水晶冰棺周围唱跳着,语气平缓低沉,可是这次却是不同的。
这一次,寝殿的屋顶上挂满了长长的一条条化着诡异符文的红帆,门窗禁闭着,所有宫灯都是绿色的犹如鬼火一般。
烛光也是幽幽的青色,还有丝丝缕缕的寒气飘到两人跟前。
巫女们洒着纸钱,举着白帆唱跳着,吟唱声时而高扬时而低沉。
皇帝不再跪在水晶冰棺前,而是割破了手腕匍匐在地,磕着头,面前放着一个火盆,火盆里燃烧的不知是什么东西,散发着阵阵古怪的腥味。
看着这些,付明清和贺书堇面色难看不已,又想到了此前“宋后的魂灵”,两人心思更加高悬。
不过好在,这一次不知是什么原因,“宋后的魂灵”并没有出现。
可尽管如此,两人的心却仍然没有感到安定,反而更加不安。
待到结束,巫女离开,皇帝被抬走。
月色被浓云遮蔽,两人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来到了偏殿。
隔着窗,两人看到了让人惊愕难当的一幕。
只见平时气色红润的皇帝此刻正双目紧闭的躺在床榻上,形容枯槁,旁边坐着兰妃,后面站着月泪和李忠贤,原本该为宋后祈祷的巫女此刻围着皇帝半哭半笑的唱着谁也听不懂的词,祝祷着什么。
两人又待了许久,直到所有人离去,而后悄无声息的进了偏殿,靠近了皇帝的床榻。
看着神色晦暗,身形消瘦,两颊已经向下凹去的皇帝,付明清脸色难看的探了探皇帝的鼻息。
十分微弱。
摇了摇头,付明清和贺书堇出了宫。
第二天。
她便十分巧合的见到了一名男子。
付明清出了茶楼便往馆肆而去。
馆肆一向鱼龙混杂,消息也灵通。
付明清便要了一壶果酒坐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随着日头渐升,馆肆越来越热闹,讨论的话题越来越复杂,从皇宫到边疆到官员又到朝廷。
但最吸引付明清的却是一个头戴黑色帏帽遮住了面容,一身月白长袍男子说的话。
只见男子神神秘秘道:“城西来了一异族剧团,听闻其里面的女子个个绝色,一举一动勾人心魄,为首的更是有一绝技。”
“只要有人愿意出钱且价格让她满意,她便能让你见到你想见的任何人,不论死活,更神的居然还可以预测来事!”
“此话当真!?”
“天下竟然还有此等人物?”
“莫不是天神下凡?”
馆肆一时之间因为男子的话语喧闹起来。
人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付明清看在眼里,眯了眯眼睛,眸光深邃得犹如深不见底的深海一般紧紧的盯着那戴着黑色帏帽看不清面容的男子。
那人所说与宫中巫女请魂一事有异曲同工之妙,莫非宋后的死同异族人有关?
若是如此,那杀害她付家之人的幕后主使是在这剧团之中了?
想着,付明清眉头紧紧的皱起,坐在了馆肆中,有阳光从外打进来,显得付明清的神色越发讳莫如深了。
垂眸思索良久,突然一阵淡淡的香气落入鼻尖。
付明清猛的抬头,却见戴着黑色帏帽的男子已经越过她走出了馆肆。
想到男子的身份也许不俗,又或许知道些什么,付明清在桌子上放下碎银,起身走出了馆肆跟上了男子走入了人群之中。
越过一条又一条街道,男子停下了脚步,付明清眉头一皱,连忙闪身避入了旁边的转角处。
帏帽下,男子嘴角微扬,侧目看向了付明清躲避的墙角,薄唇微动:“姑娘跟了我这么久,莫非也想去那醉生梦死之所,奢靡一回。”
说到此处,男子轻叹一口气又有些可惜的道:“只可惜那里有的只有勾魂摄魄的美人没有抚慰人心的美男供姑娘消遣。”
男子的话让付明清神色一暗,见自己已经被对方发现了,遂也不再隐藏,而是大大方方走了出来,镇定自若道:“没想到被公子拆穿了,真是惭愧。”
“呵~”男子闻言嗤笑一声转过身子,透过帏帽上的重重黑纱道:“你的谎话实在不够高明,付明清。”
听到自己真实的名字,付明清浑身一怔,大脑一热,瞳孔紧缩,暗暗抽出了短刀握在手中,盯着男子的眸光瞬间冰冷嗜血道:“你是什么人?”
男子懒懒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和付家人的死没有关系,我也不知道关于这件案子的任何线索,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气了。”
男子的声音清冷,付明清却咬紧了贝齿,死死的盯着男子,根本不相信男人的话,凑准了机会便拿着短刀以极快的速度向着男人的喉咙刺去了致命一击。
而男子看着付明清这杀意凌然的一招,竟没有半点惊慌,只是足尖轻轻一点便腾空而起,而后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掷向了付明清。
看着飞驰而来的瓷瓶,付明清一个转身,习惯性的猛然抓住,再看男子时,男子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只有一把折扇自空中落下。
捏着短刀和瓷瓶,皱眉捡起折扇打开来,看着上面后会有期四个大字,付明清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回忆到此结束,付明清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
从宋后死到去地牢再到那个男子又到黎城,长生,桩桩件件表面上看起来好像都是她和贺书堇一路查找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