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四章 信仰时代（十一）
亚历山大脸色苍白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附近的工人也都各自做自己的事，不敢多言一句。
这毕竟是暗卫，是直接隶属于教皇、除两大主教之外地位最高的教廷职位，随口一言就能断人生死，就算手头资本再怎么庞大，由于教廷的强权，都没有人敢招惹暗卫。
亚历克斯从来没见过暗卫发过这么大的火，尤其没有见过居然真的有人敢欺骗暗卫……
因为上一次欺骗暗卫的人，现在已经化成灰、成为植物的养料了。他不寒而栗地想到。
“埃尔西先生，既然已经到了，就出来吧，别像个老鼠一样，躲在暗处，招人恶心。”
“暗卫视察，有失远迎。”
话音未落，只见正对面楼梯间的转角处走出一人，他身穿一身华贵的蓝色西装，脚踩一双黑皮鞋，在灯光的映射下显得油光锃亮，更衬的他的气质更加阴暗。
埃尔西?布拉新和方才的老人长相出入很大，首先便是年龄差异。
前者头发灰白，看起来也只有四十五六岁的样子，面容棱角分明，很明显是那种狠人的脸型，尤其他那如鹰爪一般骨节分明的手掌，正握着一根檀木手杖的顶端，颇有一番教父的味道。
能爬到这个位置，还有底气欺瞒暗卫……有点东西。
“埃尔西先生，”简易的声音平静的如同狂风暴雨前的湖面，“你知道欺瞒教廷的代价吗？”
“抱歉，”埃尔西依然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样，淡然道，“只是要务缠身，所以……”
“所以？”
“招待不周，请多担待。”
简易眯了眯眼，饶有兴趣地问道：“你是觉得翅膀硬了，教廷不敢动你东区的人？”
“不敢，”埃尔西淡淡地说道，“我只不过确实有要事在身，阁下有何贵干，直说即可，为何要——”
“嘿，你在装什么呢？”简易飞起一脚，将埃尔西踹倒在地，随即上前提起了他的领子，“真觉得自己翅膀硬了，连暗卫都无所谓了是吗？”
“我，我没有……”埃尔西有些虚弱地说道，“我是——”
又是一拳，狠狠地砸在了埃尔西脸上，毫无征兆地打破了他的鼻子。
周围的工人只敢埋头干活，没有一个敢上前说什么。不同于威斯康星的那些亡命之徒，他们大多都有家室，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反抗都是他们不敢选的选择。
“你他妈现在听明白没有？教廷才是这儿的老大！”简易的动作凌厉而凶狠，他掐住了埃尔西的脖子，“现在告诉我，我接下来要说的事能谈还是不能？”
“能，能！”
“这不就结了，非要搞一出狸猫换太子恶心人？你们这群资本家，一边赚着钱，一边觉得自己翅膀硬了……”简易将他扔在地上，继续说道，“别和教廷作对，你把握不住。”
“明白，明白……”埃尔西满脸是血，鼻梁已经被简易打断了。他本想以此杀一杀教廷的威风，但他忽略了一点：武力决定了谈判的权利。
目前形式下，几大工厂主本身形成了一个并不严密的利益相关体，但实际上，已经隐隐有想要与教廷分庭抗礼的趋势，然而实力上的差距是在太过明显。
在这种全民信教的国度，掌握了教权就等于掌握了一切。
他本来以为至少看在东区的面子上，这个暗卫不敢对自己动手，但……事实如此。
难道教廷……
“我这次来是想传达教皇冕下的两句话，”简易拍了拍手，余光扫了一眼吓得目瞪口呆的亚历克斯，“想必你没有意见吧？”
埃尔西这才敢站起身来，连忙回复道：“不，不敢……”
“打了之后就是乖嘛……”简易戏谑地点了点头，“第一想必我已经传达给你了，教皇冕下很清楚东区现在的所有动作，且，你们的行动都在他掌控之中，他希望你们最好安分守己，那么这些都可以一笔勾销。但如果你们一意孤行……神将会降下他的惩罚。”
当然，以上内容都是简易随口胡诌的，但这些话在埃尔西听来，无异于一道重重的落雷。
教皇……居然真的知道……
在当下这个时间点派遣暗卫……埃尔西很难不相信，东区已经有人出卖了他们的计划。
见埃尔西愣在原地没有反应，简易接着开口道：“这第二嘛，就是关于工厂工人薪酬的事情了。”
“这……”埃尔西刚想说关于教廷法的规定，教廷不得干涉私人工厂运作，却瞬间瞥见了简易腰间的佩剑，便放弃了这个想想法。
和这个喜怒无常的暗卫讲道理是没用的，激怒他只会加快自己死的速度。
“看来是没意见咯？”简易接着胡扯道：“由于法纳斯最近的经济建设成就并不显着，教皇冕下希望，工人需要更努力地投入在工作上才行。因此，教皇冕下令，全东区的工厂，每名工人的每日在岗时长增加两小时。违者，火刑架处置。”
“两小时……”埃尔西有些意外，这条规则无论如何对自己来说都是有益无害啊！
他连忙追问道：“那工资……”
“缩减百分之二十！”
“百分之二十？？？”埃尔西立刻露出了极其震惊的表情，这……工作时间加长而薪水降低，这连资本家都得自愧不如啊！，
此言一出，本来安静的曼彻斯特城市钢厂一瞬间炸开了锅，叫骂声、吐槽声和吼叫声的嘈杂立刻铺满了工厂。
铺天盖地的抱怨。
“安静！”埃尔西立即表现出了他善于抓机会的资本家嘴脸，“我也没有办法，这是教皇冕下的命令！”
“教皇？他凭什么……薪水已经降低到十五银币不到了！加工时降薪水，哪有这样的道理！”
“就是，我们现在的工时还不够长吗？！”
“肃静！”简易的声音陡然拔高，“我看是谁想上火刑架！”
虽然依然存在抱怨声，但很快，这种声音也逐渐小了下去——比起薪水，他们还是更加在乎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