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二章 一视同仁
俨然，赵妍希的安慰起了作用。允儿的双眸渐渐不再泛红，垂着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月儿身上。
白皙得如象牙纯釉的一张脸，像个瓷娃娃，仍有些稚嫩的脸上却完全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朝气，反而杂糅着复杂与成熟特质。
眸光甚至过分凌厉，有一瞬间，赵妍希似乎在月儿的脸上看见了成年人的气息。
她眼神专注地落在面前繁琐的习题和与之完全不符的复杂代码上。
怔愣了片刻，赵妍希堆着笑，柔声询问：“月儿，这么多东西你学得过来吗？”
闻言，月儿握着笔的手似乎一顿，长睫轻颤。目光中的错愕稍纵即逝。
“习惯了。”
轻飘飘的一句回答如雷贯耳，眼前的一幕幕刺痛了赵妍希的眼睛，心口抽痛了瞬。
即使这一切早在自己的想象之中，可当她亲眼目睹这样年幼的孩子承受了原本不属于她的压力，赵妍希才意识到凌家的手段。
即便如此，她反而有些失了阵脚，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月儿。
“爸妈！我们回来了！”温润而又熟悉的口吻，霎时，月儿呼吸一滞，放下了习题。
凌霄搂着赵棠之的腰，而她枕在他的肩。两人亲密无间地向月儿走来。
两人殷切的目光如一道光一齐落在月儿身上，这一刻，她似乎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月儿立即扬起眉梢笑了笑，刹那间，像是烟花盛开。正当她起身时，凌母却蓦地挡在之中。
方才稍稍有些起色的气氛瞬间凝滞，望着阻拦在前的凌母的背影，身后的赵棠之眼眸中闪过狠意，转瞬即逝。
“俗话说，今日事今日毕。月儿还在学习今天的功课，你们过来我自然欢迎，只是别打搅了她的进程为好。”
许是意识到了什么，凌母的语气多了些冷意。不加遮掩的驱赶，赵棠之的脸色愈加苍白。
箍着她腰身的小臂施施力，凌霄偏过头，藏住神色，沉默的支持从身后传来，赵棠之感受到了他的安抚。
一股暖意从心头划开，秀丽的眉峰微挑，从善如流的走到凌母的身旁。赵棠之心念一动，克制住不稳的情绪，勾唇浅笑。
“妈！你的好意我自然清楚，但月儿还小我作为母亲自有定夺。”
赵棠之素然善解人意，可在孩子的事上，却唐突过问。她甚至毫不掩饰自己的语气，言语之间也充斥着一股狠意。
未等凌母反应过来，赵棠之已经走到了月儿的身侧。
嗅到月儿身上浓烈的奶香，一整天悬着的心顿时安定了不少。所有怒意，在看到女儿怯懦的眼眸时，又戛然而止。
深吸了一口气，赵棠之不敢用力，只是轻轻地抚摸着月儿的发丝，柔声细语。
“月儿，你看姐姐回来了，你能不能帮我陪着她？”
躲在一边不敢出声的允儿听见母亲的话，眉眼轻动，弯成可爱的弧度。
允儿急于证明似的，走到赵棠之面前，气鼓鼓地说道：“我是姐姐，才不用她陪！”
闻言，赵棠之愣住了，很快，暖意冲散了复杂的情绪。
望着眼前稚嫩的两个女儿，悔意，愤怒，不甘心……复杂的情绪百感交集。可赵棠之深知若是想维护她们唯一的童年，她必须据理力争。
思及此，她起身，径直向凌父的书房走去。
在与凌霄擦肩而过的一瞬间，赵棠之刻意不去注意他的目光。在余光偷瞄的那刻，她发觉从未如此忧郁的神色在他的脸上弥漫着。
赵棠之的睫毛颤了颤，她修长的手指捏紧自己的衣袖，始终没有看身旁那道灼热的目光。
“棠之！你怎么来了？！”凌父在察觉到窸窸窣窣的声响后，起身凝视着从门外走来的赵棠之。
作为凌家一代掌门人，慈眉善目的模样从来都只是凌父的伪装。打量的目光上下扫视后，凌父猛地意识到赵棠之的来意不善。
他心念一动，大手一挥，故作不解：“这么晚了，你找我所为何事啊？”
闻言，素来懂得察言观色的赵棠之心领神会。
她开门见山，直接说明了来意：“爸，我想你也清楚今天的事。我今天来这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您可以对两个孩子一视同仁！”
不容置喙的语气和逼人的狠意在她的口吻中弥漫开，作为混迹于商场之中的老狐狸怎么可能不清楚赵棠之的意思？
然而，凌父并没有讶异，精明的眼神锐意地捕捉着赵棠之的情绪。
他以退为进，安抚道：“棠之，我知道你的想法。毕竟你是她们的母亲。可你可曾想过因材施教的含义？”
“月儿虽然年岁小可她的天赋已经认定她必须学习，而允儿既然不是那块料我自然不会逼她。所以在两个不同价值的孩子身上应该投入不同的精力。”
看似平淡的几句话却透着咄咄逼人的价值观。
那一刻，她明白自己根本无法扭转凌父唯利是图，冷漠无情的态度。赵棠之甚至无法想象在这样冰冷环境下成长的孩子该是如何的模样。
闻言，赵棠之置若罔闻，但眼底深处却翻滚着不明的情绪。指尖死死掐着手心，她不屑的抬眸，幽幽开腔：“既然如此，您是执意要对两个那么小的孩子差别对待吗？”
冷冽的眸光微动，他睨着赵棠之，强硬地回答道：“是！”
红唇浅抿，她对上凌父的双眸，毫不留情：“既然您执意至此，那我只能带着我的孩子离开凌家的管束！我不会让您的思想糟践了我的孩子！”
凌父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旋即，轻笑出声：“赵棠之！是不是凌霄给你撑腰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可别忘了我之前说过的话！”
话音刚落，赵棠之的目光死死地落在面前毫无人情的凌父身上，怒意渐渐令她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惨白。
赵棠之怎么也没有想到凌父的态度会如此强硬，她完全无法想象自己的孩子面对这样的人该是多么的窒息。
思及此，望着月儿和允儿有些错愕的眸光，赵棠之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内心的怒意，弯下腰：“从此以后我们回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