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世界与真相
仲夏夜，篝火节。
二年级生们的情绪明显不同与其他年级那般热闹，每个人都是一副及其阴沉的表情，尤其麦莉在听闻同学们的讲述之后，抑制不住的开始抽泣。
亚伦一手托着桂冠，一手举着火把，木然的站立在场中最大的篝火架旁。
“今年居然是你赢得了胜利吗？塔洛被你击败了吗？话说你为什么不带起桂冠？”他身边的兰登学长发出了好奇三问。
“不，仲夏桂冠是属于塔洛的，我只是替他代为点火。”亚伦愣愣的盯着柴架，木讷的回道。
“我就说，他怎么可能会输，不过今年真是奇怪，去年我还和他约好了在今年大赛上合作一下，但整场比赛下来，都没有看见过你们二年级的身影。”
“不过既然是塔洛赢了，为什么你会帮忙代为点火，你要知道点火也是一个仪式，从中能获得不为人知的神秘好处。”兰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了解，接着耿直的继续说道。
亚伦这次没有再回话，让兰登觉得颇感无趣，塔洛学弟可比这什么救世主有意思多了。
艾德恩和索妮亚也在一起寻找着塔洛的身影，过一会儿可是就要上演他谱写的《哈姆雷特》了，虽说今夜只有师生，但也算是首演，他们想找塔洛好好商量一下。
可惜无论怎么看也找不到塔洛的影子，问询二年级的学生，也只会被摆一张臭脸，慢慢的，他们两人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塔洛学弟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索妮亚面带担忧的向艾德恩说道。
“只是一场大赛而已，能出什么事儿？不过真的挺奇怪的……”艾德恩摸着下巴，开始了自己的思索。
见到二年级生们异样的氛围，其他年级的人都颇为不解，尹莎公主也专门跑来询问过，但不知怎的，连王者院的那些贵族们对她都没了日常的殷勤，只是敷衍的行礼过后便不再回话。
而与她日常相好的麦莉，则被一群人拱卫在中间进行安慰，大家在尽心的完成塔洛临终前的遗愿，帮忙为其辩解几句，好让麦莉理解一下塔洛。
尹莎公主就此也完全插不进去，一脸的莫名其妙，搞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兴趣缺缺她很快便回到了自己的年级篝火旁。
“那么多人都在为塔洛难过，为什么你这个离塔洛如此亲近的人，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悲伤？！”麦莉擦拭过一遍又一遍的眼泪，望向闭着眼睛的格蕾丝质问道。
“不知道……”格蕾丝微微摇头，诚恳的说道。
“冷血。”麦莉说完后再次低下了头，消化着自己的哀伤。
格蕾丝感觉到身旁的温蒂尼想为自己说些什么，立马伸手拦着了她，格蕾丝不想在这种时候再生出什么争执，而且她是真的感觉不到任何伤心难过的情绪。
在篝火点燃后，醉醺醺的克鲁塞教授迈着大步走了过来，他先是扫视了一遍二年级众人，哀叹一声后说道：“这里有塔洛给你们的信件，你们每个人都有。”
随后便一一下发给了他们，眼见众人脸上的泪痕，他的老眼都感觉像是被吹进了沙子。
格蕾丝和温蒂尼拿到信封后都没有拆开，她们不打算拆开，就好像这样做，塔洛就还没有彻底亡故。
在欢庆熊熊篝火时，校长突然发表了一场演讲，内容便是二年级生们突然遭遇到了邪神复苏，他们是如何利用仪式合力抵抗，最终完成了消灭邪神的壮举。
而就在这场巨大的功绩中，塔洛为了能够给大家制造出决定胜负的机会，毅然决然的牺牲了自己。
有人惊呼，有人愕然，也有人不断确认着事实。
不少导师们提前一天就获知了相关的消息，教过塔洛的导师和几位数学老教授们都时不时的哀叹，唯有卓瑞尔不看氛围的发出了一声嗤笑。
我主因邪神而死？还不如说我会笑死！
这群人根本无法理解，那超脱世外的伟力究竟是何种的不可言说！卓瑞尔只觉得和周遭众人都隔了一层厚障壁，这菲朵拉也没有必要待下去了。
诸位导师并没有过多在意这笑声，他们都知道最喜欢夸赞塔洛，与塔洛讨论最多的便是卓瑞尔，只当这是在嗤笑菲朵拉校长的自私决断。
格蕾丝在温蒂尼的陪同下来到歌剧院，看着台上那几位演员无精打采的表演着《哈姆雷特》，她觉得这出戏剧写的是真的不错，可惜哈姆雷特最终为了正义被奸人所害，让她感觉有些惋惜。
不过这是塔洛所写的戏剧，也蛮合乎情理的，毕竟他就是那么冷血且坚定，主人公能活下来才是奇迹……
回寝的路上，亚伦特意前来向格蕾丝和温蒂尼致歉，但却被格蕾丝一句“无所谓的”打发走了。
“你刚才的神情真像塔洛呢，那句无所谓的。”温蒂尼在亚伦走后，嗓音略带沙哑的说道，随后又跟着询问：“你就打算这样一直闭着眼睛吗？哪怕可以用魔力感知辅助，可终归很不方便吧？”
“无所谓的……”格蕾丝再次回道。
温蒂尼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等回往寝室后，格蕾丝翻出了笔记本，上面记着诸多塔洛平时说过的话语，她一句句念着，念完一遍后又重新再来……
……
……
卡森教授的力量作为起始，校长、赫丘利和尹来颂的力量作为动力，最终由邪神完成死亡，再利用她消散后留下的银钥匙进入门扉。
【备注②：自杀者、抢劫者、偷盗者、弑亲者、污人者不可进入此门。】
塔洛不停的感慨着这一系列的过往，虽说只余精神存于混沌，但他依旧可以很好的凝结出自己人类时的样貌幻影。
感觉到了原本的桎梏消散，他拿着不断变幻的银钥，坚定的迈入那扇无形无状的神秘之门。
巨石王座上，有那类似人形的剪影存在，披着一层澹灰色的织物，模湖不清的悬浮摇摆。
塔洛左肩上站立着小白，右手握着手杖，一步步走到了王座身前。
“你还觉得自己是人类吗？”
层层叠叠的声响从迷雾四周传来，这声音不男不女，不老不少，但又似众生齐响。
“应该还算吧？”塔洛稍加回味了一下这在现世中不可能听闻的乐曲，随后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他很奇怪造物主为什么会问自己这么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自己很明显肯定不是人啊，哪有人类能像自己这般异常不可捉摸的。
“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所以我才会选择你。”造物主大笑之后从王座上缓缓站起，身形有塔洛的两倍之高。
此时的造物主不再像上次自己在门外时那般富有逼格，语气中多了不少“人味儿”，接下来的一个问题，更是让塔洛整个人都懵了。
“你还记不记得，毕业答辩之后，我们一起去吃麻辣烫当散伙饭时，老罗问我们都有哪些愿望，你当时回答的是什么？”
造物主缓缓走到塔洛的身边，身上厚重的织物一点点化作雾气飘散，身形亦逐步变成常人，露出了一位黑发黑眸，穿着现代常服的青年身影。
“我想有疼爱的自己的父母，想上一座有意思的学校，学一些不是为谋生计而学的有趣知识，如果能不工作也可以衣食无忧的话，那就最好不过了。”塔洛缓缓的回道。
那时候在宿舍里，大家和父母的关系有好有坏，但不论怎样都展现出了一种有家的感觉，不像自己这般无父无母。
在吃散伙饭时，塔洛喝了不少的酒，趁势也就说出了压在心底的想法。
本来还想说希望有一堆交心的好友，但看了看一起吃饭的几个损友，四年的相处之后，勉强也能算半个兄弟了。
“怎么样？哥们儿我够意思吧？”黑发青年用力拍了一下塔洛的肩膀，惹得小白不满的冲他叫了几声。
塔洛神色怪异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大学时期同住四年的损友，排除这是过门后为了考验自己的幻境，也排除自己是在做梦的荒唐想法。
哪怕他真的是当初那个葛游，可他现在是这个世界的造物主，经历过了不知多少的岁月，一举一动间怎么可能与当初分毫不差，完全像是无有变化，除非……
“你还是那么机灵。”葛游爽朗的笑道：“没错，你是我召来的一个锚，为了稳定我人性的锚。”
塔洛心中五味杂陈，不知如何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随后抬手锤了锤葛游的胸口：“葛大爷还是那么的让人出乎意料，来和我说说吧，这一切。”
葛游点了点头，很熟练的勾搭上了塔洛的肩膀，挥手在他们面前展开了一片映有无数星辰的光幕。
“虽然很难让人相信，但是我死后并没有归于虚无，而是慢慢融入了无数个世界，亦或者说我自己变成了这些不计其数的世界。”
“一开始我想理解这一切，而且很神奇的是，万事万物的原型都可以被我随意思考，不过代价很快就凸显了出来，我知晓的越多，我就感觉离‘自己’越远。”
“当时的我很害怕，不再敢去窥探如同深渊般的真理之海，于是我打算想先有一个自己的身体，能够在这无数世界中活动的身体。”
画面快速的挪移到了一个巨大的太阳面前，缕缕能量从中溢出，化为了一个黑发黑眸的英俊青年。
塔洛见此挑了挑眉头，葛游看到基友的表情稍微咳嗽了一下。
“嘛，好不容易能不受老天爷的安排，随便更改自己的长相，当然得搞得帅一点，但这也不是重点。”
“重点是，我捏出的这个东西，居然拥有自己的意识，而且他还会给自己起名字，叫自己尹来颂。”
“我当时比较傻，还不理解这其中的含义，而且既然他有自己的意识，我也不可能再把他夺舍掉，便当儿子养了。”
“不过后面我经常琢磨他为什么会自称尹来颂，直到有一天我无聊的时候，回忆起谐音梗笑话，才真正明白这个名字的含义。”
葛游说完撇头看了看塔洛，塔洛稍微思考了一下，开口说道：“尹来颂……耶稣，有趣。”
“对，我这大儿砸不仅厉害，还继承了我很少的一部分知识相关的记忆，最开始，我把他当成了自己的锚，来让自己别忘了自己。”
“后来嘛，他说很孤单，我也觉得就两个人没什么意思，便把围绕着那颗太阳的第三大行星搞成了类似咱们地球的环境。”
“然后以他为原型造了三个原人，根据这三个又造了九个，再后来觉得都男的更没意思，又捏了九个美女。”
“最后就是二十二个人啦，也就是这个世界里最初的二十二原人，本来我捏美女是想找点乐子，但感觉她们都像自己闺女，根本下不去手，唉。”
光幕上浮现出了二十二个人赤身在大地上奔走嬉戏，慢慢的有七人围着葛游打转，另七人在尝试打猎、耕种、挖矿、写字、学习……
还有六人与尹来颂打闹，最后一人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在模彷石头。
慢慢的，除了模彷石头的原人外，其他二十一人都开始祈求造物主制造出更多的，属于自己的选民。
城邦建立，文明萌芽，慢慢有了人类生活的气息。
“我原以为就这样看着孩子们发展也蛮好的，时间对我而言已经丧失了意义，就等着他们能发展成什么样子，这是我仅有的娱乐。”
“但很可惜，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人性的部分抑制不住的开始消失，甚至产生出了让无数世界归一的渴望，我不明白这种无来由的欲望是怎么产生的。”
“可我知道，我不希望看到这个世界就这般消失。为此我特意建立了天国，让尹来颂去往地下，以此维持天地的平衡。”
“只是再不久，我发现我并不是唯一的特殊存在，跟我们相像的东西还有不少，她们只是往这里睹那么一眼，此方世界就可能危在旦夕。”
“为此我用心保护了这里很久，直到我发现她们特别讨厌一种符号，有了这种符号，她们就再也不乐意靠近了，康恩在我的特意启发下，发明了拥有这种符号原型的符文。”
“在长久的保护中，我不得已的多次运用自己的力量，直到符文发明扩散，我的人性已然摇摇欲坠。”
“最后就是你了，反正你在我们几人中是死的最早的，也算最冷静的，我就给你编了一个小说主角必配的系统，造了一个门，鼓捣了点仪式，但为了仪式的顺利，也不能明说……”
葛游喋喋不休的做着解释，语气也就像是在谈论话本中的故事，但从偶尔的细节中，塔洛还是能体会到他的孤独和沉重。
“你不仅是稳定我人性的锚，更是让我彻底脱离这个世界的助力，我想看着它自由的长大，这需要你的帮助。”葛游在说的差不多后，严肃的看着塔洛。
无论是迷雾的葛游，还是混沌的塔洛，都能说是这种根源本身，但也可以说是这种根源的一个化身，一个投影。
他们受着根源的恩惠，也有随时被根源吞噬的风险，为了维持微妙的平衡，必须得时时刻刻保持谨慎，而葛游在无数时光中想出了一个极其简单的法子。
对冲。
两股力量相互制衡，两方化身又相互扶持。
在这种过程中，塔洛站在灵界，葛游站在梦境，而现世则彻底放在一边。
“好家伙，对立统一吗？你居然都还没忘啊。”塔洛摩挲着下巴，想着这个法子或许确实可以试试。
“来开搞吧，运气好的话七年内就能搞好，完事儿我就回天国继续玩了。”
“成，搞快点，我还想早点回去呢。”
“咋的，现世很好玩吗？我沉眠了好久，都不知道世界到底什么情况了。”
“贼好玩，不过你给我那游戏的虚假记忆真拉垮，还有那破系统，p社游戏打多了是不是？说明书都没有。”
“***，老子睡前给你计划了那么好的出身，你还想屁吃？不过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完成仪式，不愧是你啊，我的塔子。”
“****，那灵界是我的了，现世也归我了，你**的再去造一个玩吧。”
“成成成，都依你，这是我构想的冲突原型，你瞅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