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姐弟
坚实的高墙环绕着漆黑的尖塔，隔开闹市的喧嚣，拱形台阶的两侧立着凯恩英伟的雕像，晌午时分，戒备森严的领主庄园沐浴在日光之下，主楼尖尖的顶刺破云层，笼罩了温暖的阳光。
庄园大门处侍立着持戟的守卫，内部一列列披坚执锐的士兵来回巡逻。
赫默骑着黑暗骏马带着随从和刚买回来的奴隶，回到了舒心的庄园，他将马匹缰绳丢给克希尔，而后翻身下马摘下头盔抱在手里，任由柔顺的白发披散在肩后。
“大人，仆人们已经将午饭已经准备就好了。”庄园的管家梅尔森带着两名奴隶女仆毕恭毕敬地迎接领主回归。
忙碌了一上午，赫默早就饿得发慌了，他拍了拍老管家的肩，豪气干云地道：“走，干饭！”
老管家受宠若惊，心想这位新来的领主似乎待人很随和呢。
“大人，这两个阿苏尔奴隶您打算怎么处理呢？”克希尔叫住了赫默，后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买了两个高等精灵。
赫默转过身，抱着双臂饶有兴致地审视这一对姐弟。
最前面的金发姑娘身形高挑，单薄的奴隶服遮掩不住玲珑有致的曲线。少女娇俏的脸上蒙上灰尘，双眼泛红，那一头金发如此灿烂美丽，就像环绕了千万只萤火虫，站在在一群满是黑发与白发的黑暗精灵中间特引人注目，让人很难不注意到她。面对一群冷冰冰的杜鲁齐，她轻咬着贝齿，将自己的弟弟紧紧抱在怀里，虽然想装出不好惹的模样，可身体却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这副模样让赫默不禁想起了邻居家养的护崽儿的大橘，软软地看着就想让人捏一把。
看见黑暗精灵们的恐惧领主正注视着自己，哪怕他再怎么好看，奥蕾莉亚仍不由打了一个冷噤。
老管家梅尔森却对她这样的反应习以为常，毕竟黑暗精灵们内部对恐惧领主都敬畏有加。还觉得她是他见过众多落在杜鲁齐手里挺有骨气的一个姑娘，起码她没有流泪、尖叫或者晕倒。
赫默捏了捏脸，不禁自己很可怕吗？
他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寂：“你们来自塔尔·伊瑞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是奥苏恩岛东南部伊瑞斯王国的首都吧？”
伊瑞斯的统治者，貌似是守望者艾萨里昂来着？
艾萨里昂的战役开局，绿皮才突袭过伊瑞斯，把内城烧成了废墟，艾萨里昂的老爹和兄弟都死在了绿皮手里，这位守望者把王国交给了手下管理，而后带着庞大的舰队南下浩瀚洋，杀进了绿皮盘踞的恶地，想来他现在还在和绿皮的碎斧部落厮杀。
赫默推测，这对姐弟应该就是在伊瑞斯城混乱的时候，被偷渡过去掳掠人口的奴隶贩子得手的。
警惕的奥蕾莉亚微微点头，沉默不语。
她怀里的弟弟艾雷恩此时已经醒了过来，正恶狠狠地瞪着赫默。
“这屁孩。”赫默不禁莞尔，自己买下他们姐弟，可是在变相地救了他们。
若是姐弟两落到普通镇民手里，指不定哪天被拖去凯恩神殿给咔嚓了。
哎，怎么就理解不了自己的良苦用心呢？
“你们叫什么名字？”
“才不会告诉你呢，黑暗的叛徒。”还没等姐姐回答，艾雷恩嚷嚷起来，“你们这群卑鄙的坏蛋，识相点就放开我和姐姐，要是等我叔叔知道了，他不会放过你们的，他会把你们都抓进艾索塔玛哈监狱里严刑拷打！”
血气方刚的艾雷恩显然没有意识到他现在身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中，怒气冲冲地放出狠话。
话音还未落下，周围瞬间投来了一道道不善的目光。
人狠话不多的克希尔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利刃出鞘声令人不寒而栗。
寒光熠熠的剑锋投射出奥蕾莉亚惨白的脸色，她急忙将弟弟扯回了自己怀里，捂住了他的嘴。
叛徒，啊哈？赫默来了兴致，“小子，你叔叔是谁?”
“唔唔...”，艾雷恩好不容易挪开了姐姐的手，一脸骄傲地说：“我叔叔是艾萨里昂，奥苏恩的大守望者。”
那骄傲的小眼神，似乎在说，怕了吧，怕了就赶紧放了我们。
好家伙，还是艾萨里昂的侄子，确实有点来头，不过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在纳迦罗斯的地盘上就算是高等精灵的凤凰王芬努巴来了都没用。
“是艾，艾，艾萨里昂，我好怕啊，呜呜，我要被关进监狱里啦。”赫默浮夸地抱头。
四周的众人以及趴在围栏上看戏的伊莱登瞬间被耍宝的赫默整乐了。
“你叔叔是守望者关你什么事？臭小鬼，你和你姐姐现在可都是我的奴隶。”赫默拍了拍艾雷恩的头，嬉笑道。
“可恶，你别高兴太早！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的！”被摸头杀，艾雷恩双目欲喷火，要不是姐姐奥蕾莉亚死死拦住他，这小屁孩还真想冲上去跟赫默干一架。
赫默乐了，把艾雷恩的金毛揉成了鸡窝，还扭出了一撮呆毛。
“你会打有个屁用啊，出来混要有实力。要有背景。”
“我叔叔是大守望者，他的无影者会把你们这群黑暗的叛徒给撕成碎片！”
赫默一点也不害怕，弹开艾雷恩的呆毛，发出反派的笑声：“原来是小瘪三。”
“你！可恶啊!”
“先把这两个奴隶带去洗洗，换套赶紧的衣服带来大厅见我。唔，真是臭死了。”赫默嗅了嗅艾雷恩的衣服，然后嫌弃地跳开三丈远。
姐弟俩瞬间脸色涨红。
高等精灵素来洁身自好喜欢打理自己的形象，自尊心极强，被赫默这么一吐槽艾雷恩瞬间像雨打的茄子般焉了。
一心想着干饭，赫默带着人转身就走。
只剩下克希尔等人与艾雷恩大眼瞪小眼。
“你看什么看，小瘪三。”
克希尔可不像赫默那样有容忍心，凶神恶煞的模样极具压迫感，他不由分说地招呼着手下推着姐弟俩去了辅楼的军士浴所。
“这小身板，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活下来也是给领主大人拖后腿。”克希尔遣散手下，跟上赫默干饭去了。
陈设豪华的领主大厅，赫默美滋滋地喝着从昆泰克斯古城运送过来的牛奶，一双长腿毫无形象地翘着二郎腿一抖一抖地。
看着眼前的山珍海味，还有仆人给自己夹菜，赫默不禁感慨，这才是人生啊。
不一会，老管家梅尔森带着沐浴过的奥蕾莉亚和艾雷恩走了过来。
姐弟俩好奇地打量着大厅，显然是第一次来到黑暗精灵的城堡。
殿堂内灯火辉煌，深红地毯温暖了空气，直通殿顶的窗上原本挂着长长的铁锁链，被赫默吐槽看着太冷，换成了深蓝的天鹅绒帷幔，上面有精灵手工刺绣的金线凤凰与象征着欢愉教派的紫色飞马旗帜。
中央的圆桌上摆满了食物、蜡烛与银杯，赫默正与克希尔几人正有说有笑地聊着什么。
“一点也比不上我们阿苏尔的审美。”艾雷恩小声嘀咕。
姐姐奥蕾莉亚低下头，手指放在唇边，对他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想起此前姐姐嘱咐自己要隐忍的话，艾雷恩点点头。
但他一见到大爷似的赫默，感觉心中压抑的愤怒又要蹿上来了。
这个黑暗精灵领主真是太气人了。
赫默嘴里叼着奶瓶，听见了脚步声他撇过头见到了两姐弟。
清洗一番后的两姐弟，露出了原本的容貌，让赫默惊讶了片刻。
“这是丑小鸭变身白天鹅？”
不得不说，姐弟两的颜值在高等精灵里的都属于佼佼者。
艾雷恩有一张非常讨女孩喜欢的脸，过于漂亮的男孩子原本就给人没长大的感觉，加之脸蛋和身材瘦削，说他是少年都有些过犹不及。姐姐奥蕾莉亚则是典型的阿苏尔贵族，漂亮的脸蛋，高挑有致的模特身材，超脱凡俗的气质，金发蓝瞳，皮肤是带着淡淡粉色的白嫩，头发柔软直顺，有着与其他种族女子没有的清纯和内敛，即便是一身朴素的下人服都能传出贵族的风范。
“哟，这不是小瘪三吗，来来来，跟哥哥坐一起。”赫默一把揽过艾雷恩。
艾雷恩毕竟才刚成年，在赫默的无情铁手下根本挣扎不了。
赫默将艾雷恩按到了自己旁边的座位，同时招呼着奥蕾莉亚入座。
这时她才注意到，赫默用餐的桌子居然是圆形的，而且他的亲卫们也坐在上面，脸色丝毫没有拘束。
就连带他们来的老管家梅尔森都自然而然地落座，与克希尔聊天去了。
黑暗精灵们的贵族允许仆人同自己一起用餐？
据奥蕾莉亚所知，他们并没有这个传统。
是赫默允许他们这样做的？
似乎黑暗精灵也没有传言那么可怕？
见到了奥蕾莉亚眼中的困惑，老管家梅尔森笑着解释到：“我们原本是不允许同领主大人一桌用餐。但赫默领主来了之后就改变了这些规矩。而且原本城堡的用餐桌是长方形的，也被大人命令换成了圆桌，方便大家一起聚餐。所以，随意就好了。”
“谢谢。”奥蕾莉亚微笑回应。
转而，她朝那个正逗弄着自己弟弟的黑暗领主投去复杂的眼神。
即便是他们高等精灵都不会如此对待下属，更何况是奴隶。
真是个奇怪的人。
最后一个入座的是伊莱登，她眯着凤眼，笑眯眯地注视着这对高等精灵姐弟，准确的说，是看向奥蕾莉亚。
伊莱登慵懒地伸了个腰，傲人的身材展露无疑，令人血脉喷张。
她挑衅似地看向奥蕾莉亚，而后者已经脸红了。
她怎么能这样没有风度...真不要脸...
“这两人就是赫默大人买回来的奴隶吗？嘻嘻，长的真是好看，要不赫默大人分我一个玩玩？”
伊莱登似是随口一说，奥蕾莉亚瞬间警觉起来。
要是她们姐弟落在这个女术士手上，那下场不堪设想。
不知不觉间，奥蕾莉亚下意识地认为赫默不会伤害她们，于是她朝赫默投去希冀的目光。
“不给，这可是我花三十金币买来的。”赫默一手制服艾雷恩，腾出另一只手摇了摇食指，神色坚决。
要知道铁刺镇的税收还没交上来，他身上的一百多枚金币还是从前任领主的小金库里摸出来的。
光是为了买这一对姐弟，就花去了赫默整整三分之一的小钱钱，他才不舍得放手。
“小的都不可以吗？我出金币哟。”伊莱登还真的从风衣兜里掏出了十几枚金币。
说起身上的风衣，这又是另一个小故事了。
每一次赫默看见她穿着那件性感的女术士装，都会忍不住让人给她加衣服，几波拉扯下来，伊莱登拗不过只好天天穿风衣了。
“嗯？你为什么有私房钱？”赫默震惊，他的钱都是搜刮来的，为什么伊莱登随随便便就能掏出十几枚金币！
凡是和赫默走得近的人，比如克希尔等人，此刻一听赫默提到钱，餐桌下的手立马悄悄握紧了自己的口袋。
他们这个领主平时看上去懒懒散散没个正形，但只要是钱的事，那就是雁过拔毛，兽走留皮，更怕的是还经常对着他们的口袋沉思，能不让人害怕吗。
“换还是不换呢?领主大人，十五枚金币换一个小奴隶，这笔交易很划算呢。”
“我才不要当你这个老妖婆的奴隶。”
被赫默夹在腋下闹腾的艾雷恩气冲冲地道。
被小屁孩叫做老妖婆，伊莱登额头瞬间青筋暴起，“你个小兔崽子，我要把你的皮拔下来！”
“略略略，气死你个老....”艾雷恩的嘴被姐姐连忙堵住。
“哎，冷静冷静。和小屁孩生什么气啊。”赫默放下艾雷恩，起身安抚伊莱登，趁着女术士气昏了头的时候将桌面那些金币推到了自己口袋里。
克希尔几人视若无睹，各吃各的。
好不容易把局面稳下来的时候，饭菜都快被吃一半了。
几个冤家才勉强停止了互怼，一个劲地干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