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汇合

临行前，赫默预感这次战争旷日持久，归期难料，于是他提前叮嘱费扎因在自己不在的时间里，尽量安抚底层贵族，另外展开扩建铁刺镇各项基础建筑的筹备，经费由税收里出，无需向他汇报。

交代完政务，赫默又命令自己最信任的克希尔镇守铁刺镇，严防叛乱与暴动，替他守好大后方。

两人恭敬领命。

军政安排妥当，赫默亲领千人部队一路北上，经由昆泰克斯行省东部的黑色大道前往黑色海岸，与正在围攻阿纳海姆的行省主力大军汇合。

十数日后，阿纳海姆荒原。

一处地势偏高的山丘上，披坚执锐的赫默和身姿卓越的伊莱登并肩而立，眺望着远方庞大的军营，瞠目结舌。

“莫大妈这次是把全部家底都拖出来了吧...”

赫默碧蓝色的瞳孔被成片成片的紫色军帐填满，近百座摄人心魄的高耸黑塔彼此勾连，交相呼应。

连营的规模超乎了赫默的想象：莫拉丝的军队占据了整片平原和两侧的森林，黑暗精灵的帐篷密密麻麻，蔓延到了视线所能望见的尽头，尤其大营中央那座众星拱月般的堡垒，修筑地与行动别无二致。

莫拉丝简直是在阿纳海姆城外建起了一座黑暗要塞。

风沙四起，平原中一片荒凉，隔着昏黄的尘埃，赫默隐约能看得见不远处如蚁群般密集的黑暗精灵军队。

人言，不理智的统治者，比英明神武的帝王更难对付。

他算是领会了这具话的真谛。莫大妈从来不是什么善茬，她想要做什么事，从来没有顾忌。

一出手，便是全部军队梭哈。

不止是赫默和心生震撼，随行的奥蕾莉亚与艾雷恩同样久久不能说出话来。

此前他们还对影王的军队信心十足，但此刻，姐弟两心里同时升起一个念头。

没有人能挡住下方那支恐怖的冷血大军。

铁刺镇来的战士们则纷纷露出狂热的神色，一个个举起武器发出兴奋的欢呼，迫不及待欲要加入莫拉丝的军队，剑指阿纳海姆。

忽然间，从众人身后的群峰中传出一声狂暴的龙吟声。

赫默等人连忙回头朝后看去，竟是一条体型庞大的黑龙倏然冲入高空，振翅飞向下方的军营，在飞过众人上空时，那遮天蔽日的双翼甚至让日光都为之黯淡几分。

“这是我们的黑龙！”有新兵欣喜若狂地呐喊。

耳边擦着急速流转的空气，即便是赫默此刻都激动不已，强大的力量总是让人心生澎湃感，他突然觉得这场战争并非没有胜算。

“保持队形，出发！”赫默安抚住军心，带着人朝着下方的大营奔去。

覆盖十数里的军营高塔林立，岗哨密布，从上方俯瞰而下，宛若一座黑色堡垒群。

在这里赫默算是见识到了至高女术士莫拉丝的强悍军力。

此前他在希拉桌-塔尔见到的部队，跟这里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

黑龙的双翼大大地展开，在军营的高空中翱翔。无数只鹰身女妖与它们擦身而过，由百名勇士守卫的军营大门被抛在脑后。进入眼帘的，是一排排井然有序的军帐与一条条交错的过道，和黑暗精灵特有风格的尖塔。握紧缰绳，赫默率领自己的军队在接引者的带领下，穿过这座看不到边际的外围军营。

驻扎在外围的都是莫拉丝手上的精锐部队。

譬如由两只凶悍的冷蜥拉动的战车，车上能承载三人，一人驾驶战车，两人则是历战黑锐连弩手。

不同于其他种族远程战车正面作战强度较弱的特性，冷蜥战车包括拉车的冷蜥和车身都被覆盖上了极为厚重的护甲，且车轴有两根延伸出的螺旋刀刃，在高速奔袭下，战车的防御力与冲击力相当骇人，完全可以当做破阵战车来使用，简直是绞肉机般的存在。

此时那些生性格残暴的冷蜥正被圈养在围栏里，黑暗精灵们的驯兽师会时常减少投喂的肉食，挑动冷蜥间的争斗，以此来剔除其中的弱者，这使得存活下来的冷蜥个个都是极度嗜杀的凶兽。

灾行者战车同样是三人为一乘，由比冷蜥更加稳定的黑暗骏马拉动，虽然防御力比冷蜥战车弱，但速度更快，承载的黯影战士使用改良后劲弩，大大增加了有效射程，袭扰能力更强。

在穿越军营时，赫默还见到了他最想要的兵种：雷矢魔鬼。

几乎被誉为移动射击碉堡，拥有超强远距离打击能力的雷矢魔鬼是黑暗精灵对手的噩梦，传闻他们射出的箭矢像雷霆般猛烈，比起黑锐连弩手雷矢魔鬼们更加精准，尤其擅射双眼，让敌人在痛苦中死去。

作为巫王的亲妈，莫拉丝的军队里还有一批规模不小的巫王亲卫，纳迦隆德黑守卫。

身披重甲，手持长戟的黑守卫被用来对标高等精灵的凤凰卫，虽然战斗力可能弱上几分，但他们对马雷基斯和莫拉丝的绝对忠诚将会弥补这一点不足。

铁刺镇的众人好似刘姥姥进大观园般，激动地东张西望，期待着将来自己也能成为其中的一员。

忽的，地面猛地颤抖起来，赫默连忙看向来源方向，一只拥有小山般体型的战争多头蛇正从远处经过，其红色的鳞片在紫色的背景板中异常显眼。

似是察觉到了这边的目光，多头蛇其中一个头还撇过来看了赫默一眼。

赫默认出来，这就是在希拉卓-塔尔战场上，莫拉丝乘坐的那一只。

居然在这里又遇到了。

多头蛇吐着蛇信子慢悠悠地离开了，众人却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之中。

随着越发深入内营，赫默见到了莫拉丝的两只王牌部队。

灾歌姐妹团与色孽收割者。

前者由巫灵中的精锐组成，是敏捷与近战强度拉满的双持姐妹，她们使用的匕首涂上了特制的毒剂，会使目标陷入无意识而狂暴的杀戮欲望，敌我不分。

灾歌姐妹们拥有着如血般的长发，极具辨识度，高等精灵们称其为疯狂而无情的屠戮代言人。

色孽收割者，一听就知道是莫拉丝手上的特有私兵。

他们是欢愉教派中对色孽最为崇信的一批狂热信徒，骑乘黑暗骏马，使用长剑，但近战并非是色孽收割者的专长，他们更加擅长使用邪恶的窃魂术与钻心腕骨咒对敌军造成极致的痛苦。

莫拉丝军队所临之处，都会成为混沌的温床。

原本阿纳海姆宁和的森林环境迅速改变，蒙上一层黯淡的灰色，脚下的大地破碎崩裂，迸发出酷热的岩浆。

混沌在这片区域肆意蔓延，笼罩向远方耸立在海岸线上雄伟城市阿纳海姆。

赫默带着部队通过层层的关卡，深入军营，跟在他身后骑着马的奥蕾莉亚与艾雷恩惴惴不安地环顾着周围密密麻麻的黑暗大军。

在他们眼里，这简直是魔鬼的聚会。影王的纳迦瑞斯军团真的能阻挡他们吗...

可前面的赫默就不一样，这众神归位般的喧嚣景象他实在是看着眼热啊。

一瞬间竟不由感叹出声：“穿越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阿纳海姆山阴之处，修兵戈也。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岭，荒土岩浆，又有碧涛拍浪，映带左右，引以为莺歌燕舞，列坐其次。”

“全他娘的都是精锐，要是我有这批军队，啧啧，还不起飞？”

在莫拉丝的军营里，赫默的军队受到了热烈的欢迎，莫大妈让他带着自己的渣渣部队驻扎在内圈范围，以免还没开战就被影王的隐行者部队给打的溃不成军，影响士气。

赫默欣然从命。

不久之后，希拉卓-塔尔城和碎月港的两支后援军陆续抵达，莫拉丝大军气势更甚。

当晚，为了欢迎援军的到来，在莫拉丝的默许下，军营开始了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交际派对。

这里就不得不提及黑暗精灵的生计问题和欢愉教派之间的关系了。

总所周知，杜鲁奇是一个人与人之间压根儿没有信任的、周期性自我削减人口的奴隶制社。

而且每一场战争都会遭受比高等精灵惨重伤亡、再有死亡午夜这种变态节庆、生活在冰天雪地土地贫瘠的地区，黑暗精灵的人口应该比高等精灵少才是。

可其实呢，双方人口一直是约等于持平的。

黑暗精灵之所以能保持人口数量，除了大后方稳定，喜欢劫掠人口，和统治阶层上进，战略谋划有效等诸多主客观因素的加成，更为重要的是，他们纵欲天性的解放。

莫拉斯所创立的欢愉教派，宣扬极致的纵欲，在这种有力于繁衍的教义面前，高等精灵的那一种遮遮掩掩的提倡繁衍，就显得十分的不给力啊。

并且欢愉教派还将开办无遮拦大会常态化。打个比方，黑暗精灵们发动了一次成功的劫掠，这个时候办一场无遮拦大会无可厚非吧。

那巫王的生日到了，这么大的喜事总得也来一场吧。

巫王的生日办了，各位杜鲁齐这么一寻思，对自家领主也不能厚此薄彼吧。

生日，办！升职加薪，办！对高等精灵的战争胜利？办！失败了？为了提升士气，办！

别管遇到什么事儿，总结下来就是一个字，办！

黑暗精灵们有事儿没事儿来一场，相反，隔壁的高等精灵如果敢这样子做的，怕不是会被荷斯剑圣查水表。

入乡随俗的赫默这个时候自然不能约束自己的部队啊，敢阻止那就是犯众怒了，于是他只好放任手下去开为爱鼓掌的联谊会。

见惯了的伊莱登没有去，她现在对赫默特感兴趣，于是跑来了赫默的营帐。

恰好，艾雷恩挨不住长途跋涉的疲劳睡觉去了，于是军帐里就变成了一男两女面面相视。

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靡靡之音。

赫默脸颊滚烫，伊莱登则安之若素，奥蕾莉亚这就不解了，“赫默你怎么脸红了？”

被单纯的奥蕾莉亚这么一问，老宅男赫默长长叹息。

伊莱登捂嘴坏笑：“大概是精神焕发吧。”

赫默干咳了两声：“别多问，问就是天冷防寒涂的蜡。”

伊莱登和奥蕾莉亚处不来，自然说不上话，面对两个各有千秋的靓妹，赫默又躁得慌。结果军帐里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真无聊啊。”伊莱登懒散地趴在桌上，叹了口气。

她还想找赫默大人体验体验干柴烈火焚身的快乐呢，却不想被奥蕾莉亚给搅黄了。

赫默也觉得无聊，更觉得再这样呆下去不行了，得分散分散注意力才行。

可眼下除了去参加色孽气息浓郁的派对，也没什么事情娱乐项目啊。

他思来想去半天，看到了桌面上空白的硬纸张，灵机一动。

半个小时候，从军营里传出赫默无比豪气的叫嚣：

“你们可能不知道，当年陈刀仔只用二十万赢到三千五百七十八万是个什么概念。我们一般只会用两个字来形容这种人，赌怪。”

“我经常说一句话，当年陈刀仔，他能用二十块，赢到三千七百万，我赫默用20万赢到五百万，不是问题！”

赫默笑笑：“单走一个6。”

伊莱登接牌：“K。”

见奥蕾莉亚脸色犯难，赫默当即怂恿，“来张2，顶掉她。阿姨，快点。别磨磨蹭蹭的嘛。”

奥蕾莉亚握着手上赫默做出来的扑克牌，心想按他所说的规则，自己和伊莱登是巴托老农，要一起对付他这个圣杯骑士才能赢。

她才不听他的鬼话，摇头拒绝出牌。

看奥蕾莉亚不上当，赫默恼羞成怒打出一张2。

伊莱登：“小王。”

赫默：....

“给阿姨倒一杯卡布奇诺，开始你的炸弹秀，炸她炸她。”

奥蕾莉亚：四个三炸弹。

漂亮！

手中只剩下四张牌，赫默眼见胜券在握，冲伊莱登奸笑道：十七张牌，你能秒我，你能秒杀我？你今天能十七张牌把我赫默秒了，我当场把手牌吃掉。

“真的吗？”伊莱登笑颜如花，赫默顿时感觉不妙。

只见伊莱登甩出一个炸弹，而后潇洒地摊开手牌：“飞机。”

赫默石化在原地，战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