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黑遇黑
骑士、骑士、还是踏马的骑士。中古世界没有那个派系的军队比巴托尼亚更缺乏多样性、更一招鲜吃遍天如果有，那巴托尼亚人很可能会对它发起一场远征以维护自己在毫无创意这件事上的领先地位。巴托尼亚王国军队的中流砥柱全部由骑士阶层组成，虽然单调，但也造就了其无与伦比的机动性。
在预定进入巴托尼亚之前，赫默就做足了功课，他深知，在自己劫掠过博德琉克斯后的两个小时内，艾伯里克公爵就会发现自己侵了他的公国，然后义愤填膺发起一场小型侠义战争。
由于巴托尼亚土地有限，骑士却多如牛毛，其中大多数王国骑士空有头衔身无土地，想要获得自己的专属领地就只能通过参加侠义战争，依靠卓越的战功赢得，因此他们对战争的渴望远超邻居帝国佬。
只要海产王振臂一呼，就会有潮水般地骑士海朝自己扑来，届时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在俘虏了亚洛伊斯伯爵数十人，赫默没有继续深入劫掠波尔德罗，而是率军直接登上了停靠在海湾里的战舰，急速驶入浩瀚洋东部海湾，藉由无垠地海域避开可能搜寻而来的巴托尼亚海军。
繁星闪烁的夜空下，沁凉的寒风从海面拂过，掠入海岸树林发出萧瑟的簌簌声。
眼看着海岸在自己的视线中越来越远，最终化为了漆黑的一点墨迹，亚洛伊斯伯爵等人的心一点点地下沉。
他们的手脚被枷锁束缚，每移动一步都会带起沉重地镣铐锁链。
战场上有多英勇，现在就有多狼狈。
亚洛伊斯伯爵原本想战死沙场，可当他抱着必死之心挥剑时，却见到了自己的儿子被敌人像死狗一样丢到地上。
那一刻，身为父亲的他与圣杯骑士的自己激烈地对峙着。
最终他选择了自己的孩子。
这是人之常情，他不后悔，却也羞愧不已。
“伯爵大人，尽管我身为杜鲁齐，却仍然认同人类贵族之间的准则。我觉得在这样一个一个战乱不断，战火纷飞的地方，必要的规矩能让所有人都有所约束。现在，我会松开你和你手下人的枷锁，还希望你能遵守贵族的荣誉。”迎上伯爵头来的愤恨视线，赫默丝毫没有感到不适，而是彬彬有礼地表达善意。
“当然，我们巴托尼亚人不会做出违背荣誉的事情。”
亚洛伊斯伯爵傲然地说着，他身后的随从们露出同仇敌忾的目光。
在崇尚骑士精神的巴托尼亚，有一套严格的“以金代赎”的制度保障战败贵族的生命安全。
赫默之所以敢解开亚洛伊斯伯爵的镣铐，也是因为他明白，巴托尼亚贵族异常重视荣誉，甚至超过了自己的性命。
如若他现在抓住的是一个帝国佬，他是万万不可能这样做的。
得到了伯爵的肯定答复，赫默朝旁边的诺蒂亚点点头，后者派人松开了伯爵等人的枷锁。
脱去沉重的束缚，亚洛伊斯伯爵颇为威严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腕，而后从一名黑色方舟海盗手里接过自己的儿子仔细检查其伤势，见其无恙，紧绷的神情终于舒缓了些许。
“放心吧，伯爵大人，您的儿子只是暂时昏过去了而已。我们的军医会保住他的手的。毕竟，他现在是我的财产。”赫默无视了伯爵的冷视，施施然地行礼，同时撇头示意进入船舱商量具体事宜，“请把，伯爵大人。”
陈设奢华的船长室内，众人坐在会议桌两侧。
一边是赫默，伊莱登和诺蒂亚，另一边着坐着亚洛伊斯伯爵和他的两名亲信。
“说吧，你想要多少？”
受不了周围诸多黑暗精灵的注视，伯爵率先开口试图掌握判断的主动权，他以毫无让步地口气说道：“一万枚金币，买下我们所有人的命。这是我能给出的底线。”
“一万？”伊莱登轻笑。“原来正义化身的圣杯骑士也会有小算盘。”
被人讽刺背离荣誉之道，伯爵脸色微红，正襟危坐地身形显得有些不自然。
但是这确实是他的底线了。
再多整个领地就负担不起了。
“这可能不太够。”赫默摇了摇食指，让人取来一本笔记，而后敲着二郎腿，自顾自地在上面边写边说，“一名高贵的圣杯骑士，也就是伯爵大人您的命，在我这里就值一万金币了。”
“你这是在豪抢！”亚洛伊斯身旁的护卫愤然起身。
诺蒂亚猛地拔剑，昏暗的烛光下，长剑折射着熠熠寒光。
房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坐下。”伯爵长吁一声。
“伯爵大人！”护卫意难平。
“我说坐下。”这次伯爵的声音是不容拒绝的命令。
护卫深呼吸一口气，终是甩臂坐下。事实上，他们这一批人根本就不怕死，否则战场上也不会那么拼命，但即便再不爽，还是会遵从伯爵的命令。
“好，就一万。其他人呢。”
这群黑暗精灵没要他们的命，已经是女神在庇佑了。
亚洛伊斯伯爵有了被狠狠宰上一笔的觉悟，于是语气不知不觉间软了下来。
毕竟生命面前，再多的赎金也不为过。
“爽快。”赫默微笑，“我在神明面前起誓，这种诚心诚意地价格绝对加上了我对圣杯骑士的敬仰之情。”
伯爵嘴角微微抽搐。
“那么，您的儿子。”赫默的视线落到旁边行军床上，脸色苍白，仍然处于昏厥状态的小亚洛伊斯子爵身上，嘴角挽起一个弧度，“我相信，这位勇敢的子爵大人，未来一定会成为一名受人敬仰的圣杯骑士。”
“为了他光明的未来，伯爵大人出七千金币不为过吧。”
话音落下，不止是巴托尼亚众人，就连伊莱登都瞪大了眼睛愣愣地望向赫默。
赫默大人是真黑啊....
“你认真的？”亚洛伊斯伯爵极力忍耐着心中的愤怒。
“再加上您身边的这些护卫，大大小小算起来五千金币也不为过。”赫默没有正面回答伯爵的问题，而是在笔记上又加了几条。
“一名圣杯骑士一万枚金币，他的儿子也就是未来的圣杯骑士算七千金币，再加上他忠诚无畏的仆从们勉强算五千金币，一共两万两千金币。”
“看在伯爵大人是头一次，我呢，大方一点给伯爵大人打个折，四舍五入算作两万枚金币如何？一回生二回熟吗嘛，下次有更多优惠哦。”
房间内鸦雀无声。
黑，真踏马的黑啊，上次抢南方王国的殖民地，也才劫掠了三万多吧。领主大人这波怕是要把亚洛伊斯伯爵底裤都掏空了。诺蒂亚等人暗暗腹诽。
“两万...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伯爵幽幽地看向赫默，“即便我领地上的农奴整年不吃不喝不休息地拼命劳作一年，也凑不齐你说的十分之一。”
“太少了？”赫默歪头，似是不解。
见他无赖的模样，伯爵彻底明白他是逃不过当冤大头的命了，犹豫挣扎了良久才咬牙切齿地道，“我给...”
“很好。”
赫默脸露喜色，吩咐诺蒂亚，“让船靠岸，送伯爵大人回府准备。”
“伯爵大人，您只有一天时间。在您的金币被送到船上时，千万别动什么歪心思，不然，小子爵大人的命，可就难受了。”
赫默起身，来到伯爵身边，冷冷地威胁道。
“呵，我才不会和你们这群卑鄙的黑暗精灵一个德行。”
伯爵不甘示弱地对上赫默的视线。
老实说，赫默被这么一盯，确实生出了几分心虚，但一想到无数箱金子，这点心虚就不值一提了。
谁会和金子过不去呢？
....
战舰缓缓靠岸，船员在沙滩上放下搭板，伯爵沉着脸带着十数名仆从走出船舱，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自己才刚刚苏醒的儿子，冰凉的晚风吹拂过他泛红的眼眶，伯爵长叹一口气，走下搭板，佝偻的身形慢慢消失在黑夜中。
另一边，就在赫默等待赎金的当晚，一支由草率者克鲁克沙克率领的名为灰岬沉船者的庞大斯卡文鼠人舰队在夜色的掩护下，悄然进入了浩瀚洋东部海湾。
他们的目标同样是劫掠富裕的巴托尼亚及艾斯塔利亚公国沿岸，结果正好与赫默的舰队在浩瀚洋上不期而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