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叛乱
站在伊莱登面前的色孽大魔，身材高挑，一身华丽衣裳。她的眼睛是紫罗兰色，深邃而美丽，同样色泽的柔顺长发汇聚了星空中最明媚的光，美得不真实。
凡是见到了她面容的鼠人和巴托尼亚士兵纷纷露出痴迷的目光，失去了神志，自甘堕落地将屠刀伸向了并肩作战的同伴。
“痛苦，杀戮，血液，盛开如彼岸花，实在是太美了不是吗？”
几乎没怎么出手，仅用一个妩媚的眼神，以斯便控制了数百名狂热的仆从替自己开道。
战场之上再出变故。
色孽大魔的出现让两军都惊恐万分，没人敢靠近以斯周身，仿佛那里是生命的禁区。
于是战场上出现了一个诡异地现象，哪怕是再怎么杀红了眼的战士都会极力避开一个方向。
以斯身后，见证千军万马避白袍，原本危险万分地突围竟变得如此儿戏，伊莱登犹似梦中，只能恍惚地跟随大魔地脚步，跨过一具具残破不堪的尸体，她撇头看过去，恶寒地发现这些尸体即便死去，也带着满足的笑容。
以斯优雅地漫步在人群中，利刃所过，人头滚滚。
不到两个小时，一人一魔走出了战场，直到在鼠人大军后方数百米的森林里，以斯才略作遗憾地消失在了迷雾里。
赫默取回了身体控制权，变回了自己的模样，脸色苍白的他虚弱地跪倒在地，身体深处涌出地不适与空虚感让人直欲作呕。
“被大魔附身的感觉...真是一言难尽。”
他抹了一把脸，脑子清醒了些许，而后撇过头伊莱登，“我身上有什么变化吗？”
女术士蹲在他身前，仔仔细细地端详着赫默的面容，见其并没有出现什么恶魔化特征，如释重负地笑了，“除了白色的刘海出现了些许紫色，万幸，赫默大人还是一样的好看。”
“头发？”赫默摩挲自己的刘海，陷入思索，动用恶魔的力量必然会受到色孽的反噬，最明显地特征便是样貌愈发丑陋。
自己只是头发刘海部分被染成了紫色？
虽心有疑虑，但逃出生天地欣喜还是让赫默松了口气，在伊莱登的搀扶下他站起身，两人慢慢穿越森林，行至海滩。
裹挟着水泽气息海风拂过两人狼狈的脸颊，潮汐起落漫过海岸线上数百具氏族鼠的尸体，将近海染成了血色。
几名巡逻地黯然剑士远远地望见了赫默和伊莱登，急忙将他们带到诺蒂亚面前。
原来不久之前，诺蒂亚率领的残兵并没有深入波罗德尔，而是悄悄折返回了海岸，与大副维斯齐和躲藏在船舱里的军队汇合，将尾随在后的数百名鼠人杀伤大半，而后一直留在这里等待赫默回归。
期间，他们把鼠人从艾斯塔利亚公国掠夺来的两万多枚金比和其余战利品全都抬了出来。
“这些战船能为我们所用吗？”赫默问向诺蒂亚，后者思虑了会，回应道：“怕是不行，大人。斯卡文鼠人的战船太过破烂，而且上面有许多危险的区域和设备，极易伤到自己人，属下的建议是最好不用。”
“行。那就全部炸沉。”才被克鲁克沙克背刺，差点死在战场上，赫默憋了一肚子气，又听诺蒂亚说这些战船不能用，索性将其全部炸沉，断了鼠辈们的后路。
至于之后克鲁克沙克怎么在巴托尼亚人的土地上怎么活命，那就不管他的事情了。
得了赫默的命令，数百名黑暗精灵士兵迅速行动起来，在鼠人的舰船上浇上油脂，安放好火药，而后一把火点燃船只。
嘭！嘭！嘭！！
爆破声此起彼伏，黄色尘埃在稀薄的空气中翻卷，暮色天空被火光点亮变为粉红色，连浮云都像是流动着的岩浆。
声势骇人地大爆炸将诸多黑暗精灵的脸颊照成了古铜色，急速的风流震颤着赫默的衣袍，他的白发凌乱地舞动。
炸成了鼠人船只，总算是出了口恶气。
赫默大手一挥，“全员登舰，启程返回碎月港。”
诸多士兵兴高采烈地抬着金币箱登上船只，大副维斯齐指挥着水手拉起船锚，冲四周辅舰高喊，“杨帆，！”
十数艘诺斯卡狼舰调转船头缓缓驶离海岸线，将鼠人和巴托尼亚人远远甩在身后。
返航的几天时间，赫默总是将自己关在了船长室里反审，为自己这一次的自作聪明，差点让所有人都付出生命而自责，而伊莱登也会默默地陪伴在其身旁。
经过这次战场上的同生共死，两人的关系又近了一些，但始终隔了一层薄薄的面纱，伊莱登不说，赫默也没有主动挑破。
...
数日后的清晨，铁刺镇领主庄园。
克希尔穿戴好盔甲，走出私人办公室。
半个小时前，有巡逻地高等精灵辅助军来报说DC区出了些事情需要处理。眼下，铁刺镇的大部分驻军都跟随领主大人去了碎月港，驻军极少，克希尔被赫默委以重任，自然不希望在这期间出什么乱子，于是决定去DC区看看。
DC区是铁刺镇新扩建的城区，居住着许多高等精灵，和人类工匠。从阿纳海姆，沼泽镇劫掠来的人口和矿场解放的奴隶都住在这里，因此成分极其复杂。
除了主动归附的蜥蜴人灵境部落，这两族两族都是被劫掠而来，赫默却没有把他们视作地位低贱的奴隶，当然也没有把他们当做普通的杜鲁齐镇民一样正常看待。
因此，这批人的定位，在赫默领地上始终处是个灰色问题。
那边出了问题，克希尔没有怠慢，召集了几名信得过的护卫骑着黑暗骏马进入了DC区。
让他心神疑虑的是，周围街区都没什么人流，显得有些萧瑟凋敝。
偶尔见到几个高等精灵，也都是神情古怪地盯着他们，而后快速跑开了。
“或许是早上，都在睡觉吧。”克希尔心想，继续带着人穿行在空旷的街道上，安静的四下，只能听见哒哒回响的马蹄声。
渐渐地，一路上的寂静已让众人有了不好的预感，直到看见第一具杜鲁齐士兵的尸体。
敏锐的克希尔当即反应过来，意识到了危险。
“不好！退！”
话音还未落下，忽然，从街道四面八方，涌出无数高等精灵与人类的暴徒，他们手持着各式利器，棍棒，将克希尔几人团团围在街道中央，面露不怀好意地笑容。
坐下马匹受惊差点侧翻，克希尔拉紧缰绳，同时拔出长剑，威慑众人：“你们想要干什么？！”
暴徒中缓缓走出一名高等精灵，阿谢洛克，他曾经是阿纳海姆的守军队长，现在是暴徒们的领导者。
他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矿稿，恶狠狠地目光凝视着马背上的克希尔等人，蓦然，撇过头放肆大笑，“兄弟们，他问我们要干什么？”
“告诉他，咱们想要什么？！”
“杀！杀！杀！”
周围暴徒群情激愤，举起武器高声呼应。
克希尔对上阿谢洛克阴恻恻地笑容，仍镇定自若地大声质问，“你们这是想要叛乱？领主大人待你们不薄，你们就这样报答他吗？”
“笑话。”阿谢洛克咬牙切齿地道：“千年血仇，不共戴天。要我们需要感谢一个卑劣残忍的恐惧领主吗？做梦去吧！”
“狼圈养羊群，也算是恩惠？他只不过是想要慢慢训话我们，把我们变成他听话的狗，就和你们这群不知感情为何物的杜鲁齐畜生一样！”
“他从来都是自以为是，却不明白我们真正想要的，是自由！”
“自由！！”
数千名暴徒喧嚣声震天，嗜血地目光如狼般死死地盯着克希尔等人。
“杀掉他们！然后跟随我将这座充满不公平的奴役，邪恶的巢穴付之一炬！！”阿谢洛克举着矿稿振臂一呼。
热血上头的暴徒们凶猛地扑向街道中央，克希尔寥寥几人。
哪怕这些暴徒身上连像样的盔甲和盔甲都少的可怜，可双拳到底难敌四手，身旁的护卫一个接一个倒下，克希尔渐渐力竭。
连续斩杀数名暴徒后，克希尔连挥动剑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强忍着酸痛，用剑捅穿一名人类工匠的心脏，将其踹开的同时，背后却挨了一刀，登时身体摇晃地向前跌倒。
“赫默大人...我尽力了。”
克希尔抬头，视域被暴徒们狰狞的笑容充斥，带着不甘发出最后的喟叹，而后被涌上来的人海淹没...
半个小时候，整个铁刺镇陷入了动荡。
阿谢洛克站立在高耸的塔尖上，向着下方越聚越多的暴徒高喊自由，紧接着带人冲击中心城区铁刺镇民自发组织起的防线。
...
当赫默舰队抵达碎月港，还没等他紧绷的神经舒缓一些，便听到风尘仆仆的传令兵报告铁刺镇发生叛乱。
听到消息，赫默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铁刺镇他经营得最久，自认人心安稳，怎么会叛变呢。
身后的诸将同样错愕不已。
铁刺镇可谓是赫默的大本营，有克希尔坐镇，按理说最安稳不过。
此刻就算传令兵说的是失陷之门叛乱，众人都不会如此震惊。
可唯独，铁刺镇叛乱，这几个字眼直直击中了众人的命脉。
“你说什么？”赫默轻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大人，是真的...铁刺镇....铁刺镇发生叛乱了！”传令兵几天几夜地赶路，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说话断断续续的，但他那惶恐的神色让众人笑不出来。
“那些高等精灵和人类勾结在一起，杀害了克希尔大人，在铁刺镇大厮杀戮。”
“镇民组织起反抗，局势危在旦夕啊大人！”
轰！！
平地起惊雷，这几天紧绷的神经彻底断线，赫默耳朵嗡鸣，视域变得模糊起来，他站立不稳，还是伊莱登扶助了他。
赫默被伊莱登抱在怀里，手指颤抖地指着传令兵，用一种沙哑而诧异的声音问道“你说什么？克希尔他...死了？”
“是，大人。克希尔大人被...”
“被什么！”在场人都能看出赫默动了雷霆之怒。
传令兵硬着头皮禀告，“克希尔大人暴徒们分尸，头颅钉在了DC区的高塔上...”
赫默陷入了震惊中，甚至没有时间感到伤痛。
自己手下没有什么传奇将领，克希尔是他从士卒中提拔出来的，只是正常的恐惧矛手属性，连领主都算不上，却是最早跟随他四处征战的亲信。
说实话，克希尔在赫默心中的地位，甚至超过了出海之前的伊莱登。
他或许没什么出众能力，却对自己忠心耿耿，在杜鲁齐世界里很难有这样的手下。一想到克希尔死了，赫默心中绞痛难忍。
“死了...守军都死了。”传令兵眼眶通红，低声的哽咽牵动着在场所有人的心弦。
“为什么啊....”赫默茫然呢喃，“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给两族的待遇还不够好吗？
若是换任意一个恐惧领主，早就把他们当做猪狗不如地畜生了，他这样对待他们，换来的却是背叛？
是自己的仁慈造成了克希尔的死。
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捅上了一刀，赫默紧紧闭上眼想抑制满腔的悲痛，但双腿还是像失去力气一样倒在伊莱登怀里。
众人担忧地看着赫默。
时间在海风中无声息地推移。
终于，赫默幽幽地说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他们不是不愿意接受我的仁慈吗，那就杀，杀到他们胆寒，杀到他们畏惧，杀到他们跪地求饶，求着去当猪狗不如的奴隶...”
既然那些可恨的高等精灵不愿意接受他的理想，那就用血肉之躯为他的理想铺路吧。
被自己人背刺，赫默在愧疚和愤怒中做出了决定，以鲜血向凯恩巡礼。
诸将义愤填膺，纷纷表示愿意担任先锋。
赫默轻轻推开伊莱登的手，站了起来，这次，他要自己动手。
在领主一声令下后，精锐的晨昏雾卫和蜥蜴人灵蜥战士迅速集结起来奔赴铁刺镇平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