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碾压
为首的女子穿着一身豆绿色云纹暗花缎袄，外头罩着一件浅红色绣锦鲤的绒比甲，莹白的腕上带着一个和田玉镯。
谢听澜粗略的扫视了她一眼，弯了弯嘴角和善一笑，“长乐县君。”
赵文锦搭着丫鬟的手迈着石阶走到亭子里，轻讽的笑了一声，“晋阳县君的鼻子真是灵得很呢，闻到哪儿的花香就往哪里钻，一头栽进去了还不肯出来了。得了些好处就要知道见好就收，这道理县君不懂？”
“我自然是没有长乐县君懂的。”谢听澜眨巴着眼睛，一本正经的说道：“县君栽进皇太后的花丛，可是已经待了十六七年了，不但独得皇太后宠爱，还白捡了一个爵位。和县君比起来我自愧不如，还要多和县君学学。”
赵文锦脸一耷拉，“谢听澜！你说什么！你竟然敢这么和我说话！”
谢听澜一脸的无辜：“不过是聊天而已，况且这不是县君自己挑的话题。我好好的和县君聊，县君怎么反倒生气了。县君，做人气量可不能这么小。”
赵文锦说不过谢听澜，气的不停喘气平息愤怒。
毓秀拎着水快步走了回来。
她刚才惹了谢听澜不开心，去倒水时顺便去小厨房，要了一盘栗子糕回来，寻思着哄哄大小姐。
没想到不过是多绕了一点路去厨房罢了，回来时就看见亭子下头站了一群人。
毓秀赶紧加快速度跑到了亭子下头，从边上挤了进去，“小姐！”
毓秀冲进亭子里，看见赵文锦的脸当即心里一咯噔。
不过看赵文锦的样子，恐怕这次也没捞着什么好，毓秀便放了心。
她走上前，将水和糕点都放下。
“给长乐县君请安。”
毓秀欠身行礼。
长乐县君赵文锦，是当今皇太后的侄孙女，也是永宁侯府的孙小姐。
赵文锦出生还不到两岁，就被皇太后接进了宫，一直娇养到十六岁。
赵文锦在皇太后身边受尽宠爱，本来自诩是这上京最荣耀的女子，却没想到半路跳出一个谢听澜。
五岁就拿了县君的爵位不说，她那一向不假辞色的皇表叔，都对谢听澜笑脸相待。
对她却一直吝啬给一个笑脸，无论她如何讨好。
久而久之，赵文锦就生了嫉妒之心，只要见到谢听澜，必定是一番冷嘲热讽。
谢听澜无视了身边的赵文锦，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水。
赵文锦当着身后那么多人的面，怎么可能就这么偃旗息鼓，在谢听澜跟前落了下风。
她早知道这次表姑姑的小生辰，必定会邀请谢听澜，赵文锦可是做好了准备来的。
她冷笑一声道：“究竟是谁的气量小啊？我好歹不会管我府上姨娘进不进府的事，不像你，连父亲的外室都能插上一手，好好的人不准进府，偏让人家在外头住着。”
“你问问这上京现在，还有谁不知道你做的那丁点子好事！”赵文锦围着桌子绕了一圈，居高临下的看着谢听澜轻蔑的说。
亭子下头窃窃私语起来。
跟在赵文锦身后的，大都是想要找机会讨好她上位的人，听见这话自然要搭茬。
“是啊，县君好歹也是封了爵位的人了，得有容人之量啊！”
“就是就是！”
谢听澜不疾不徐的放下茶盏，歪过头看向亭子下头的人，弯着嘴角道：
“看不出来，原来许小姐竟然有这么大的胸襟。”
她柳眉微颦，好像在很认真的回想，“诶，我怎么记不起来了……”
谢听澜这么一嘟囔，许小姐整个心一颤。
谢听澜自然的回过头：“毓秀，之前许家爬床的那个丫头怎么了？是不是许夫人给许老爷充妾了？你帮我想想，就许夫人请我们去府上看玉雕的那一次。”
许小姐嘴上的口脂都被她咬掉了，整个人脸色都难看了起来，目光愤怒的盯着谢听澜和毓秀。
毓秀可不怕她，脸上带着笑，高声说道：“小姐忘性好大啊，那个丫头不是那天就给许夫人打死了吗！”
“真的啊！”
“可不是嘛，把许夫人气的家乡话都骂出来了，许小姐还帮着踹了那丫头几脚，咱们不都听见看见了。”
主仆俩一唱一和，把许家前不久好不容易压下去的丑事，又闹的人尽皆知了一回。
下头的人纷纷闭上了嘴巴，看着许小姐无能狂怒的模样，暗暗庆幸方才话说的晚，否则现在丢脸的就是她们自己。
谢听澜转过头看向许小姐，“这就是许小姐和许夫人的不是了。不就是一个爬床的丫头嘛，有什么不能容的，干嘛给叫打死了呢，好歹是一条人命呐。”
“你有何资格这么说我，你不也是容不下外室吗！”许小姐愤怒的吼道。
谢听澜笑着说：“我怎就容不下了？我给她打死了吗？没有吧。宅子也好好的住着，三进三出的大宅子呢，你们哪个给家里的妾室备这么好的住处？”
无一人开口。
躲在人后的谢络瑶快气晕过去了！
真是一群废物！
看帮手都败了阵下来，赵文锦气急败坏道：“你别在这儿给自己开脱了！你就说哪家像你一样，插手父母的私事，还不许外室和私生子进门，你根本就是小肚鸡肠，生怕她们进门，抢了你们母女的荣华吧！”
赵文锦车轱辘话轮流说，根本已经是强弩之末，谢听澜根本不想浪费时间再跟她废话。
冷冷撇出一句：“长乐县君知道，李家的老太君为什么能活到一百二十岁高龄吗？”
赵文锦正猜她会怎么狡辩，谁想到她问出这么一句，一时愣了。
谢听澜撑着桌子站起身，笑着说道：“因为李老太君、从来不管别人家里的闲事。”
“……”
赵文锦眨巴了一下眼睛，反应了过来。
“你！”
谢听澜打断了她，“赵姑娘有时间盯着谢家，倒不如多看看自己家里吧。与其在我跟前耀武扬威，不如先把骑在自己母亲脑袋上，作威作福的姨娘给拉下来。”
“我娘挨再多闲话，也是不痛不痒，赵夫人倒是有一个贤良淑德的名声，可是在内，快被踩在地上羞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