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烧书

春岸一路陪着谢听澜回到尚书府。

门房看见谢听澜的马车愣了一下，见下来的的确是谢听澜，才转身让人去开侧门。

毓秀扶着谢听澜走下踩脚凳，余光瞥了眼紧随其后的春岸，不悦的皱起眉头。

搀着谢听澜往前走了几步，毓秀才转头对她道：“尚书府已经到了，劳烦春姑姑陪我们小姐走这一遭。天色不早了，春姑姑早点回去吧。”

“奴婢还得把太后的旨意传达给谢夫人呢，烦请姑娘帮忙通报一声。”春姑姑略一点头，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毓秀没好气的回过头，扶着谢听澜从侧门进入尚书府。

几人去了堂屋，片刻后，收到风的卫氏急忙赶了过来。

“老奴给谢夫人请安。”

“春姑姑客气了，快快请起。”卫氏示意她坐下，眼神审视的扫了一眼坐在侧边的谢听澜，问春姑姑说：“姑姑这么急到府上来所为何事？莫不是听澜在太后娘娘面前……？”

“县君能言巧辩，岂会在太后娘娘面前失礼呢。”春姑姑这话说得阴阳怪气，卫氏也不由得忐忑了几分。

“那……姑姑这次来是？”

“太后中意县君，命奴婢将两本女诫内训赠予县君。并请县君誊抄百遍交由太后欣赏。”

她顿了顿，又说：“可长公主殿下说年节将近，县君可能要操持府上的事宜。太后生怕县君累着，让奴婢特意告诉夫人一声，这阵子就让县君认真誊抄女训，这府上的事就不要管了。”

卫氏看春岸是说完了，并没有因为谢听澜牵扯其他人，悄悄松了一口气。

“多谢太后对我家听澜的关切，我一定让她认真誊抄。请姑姑转告太后，让娘娘放心。”

“那奴婢就先回宫复命去了。”

春姑姑欠身行完礼，便转身离开了堂屋，卫氏给了身边丫鬟一个眼神，示意她出去送人。

等几人消失在影壁后，卫氏才转身冲谢听澜发难：“你怎么回事？丢人都丢到太后面前去了！”

毓秀搭在谢听澜肩上的手一紧，贝齿紧咬，眼眶泛起水光，盯着卫氏刚要说话。

手背上突然附上一抹温暖，她低头一看，谢听澜不知何时抬起头，眼神似笑非笑的看着卫氏。

“母亲教训的是，我的确不该在太后面前多言……”

卫氏脸色稍霁，谢听澜鲜有这么温顺的时候，她正想抓住时机再骂几句，就听她说：

“我是为了母亲，才插手了纪氏和她两个孩子进门一事，闹的太后不喜。母亲既然说我是丢了谢家的脸面，那我日后便不管这些事了。母亲在我跟前如此能说会道，想必自己也是能处置这些人的。”

卫氏笑容顿失。

谢听澜说罢，便起身离开了堂屋，对卫氏喊她的声音充耳不闻。

回到碧霄院，毓秀拿着手里的两本女诫内训，如同烫手山芋一般，俊俏的小脸皱的像是包子上的褶子。

“小姐……这书、咱们抄吗？”

谢听澜在炕沿边上坐下，将手里的手炉放在桌案上，手心向上伸到毓秀面前，“给我。”

毓秀抬手奉上。

谢听澜看着手里精心装订的两本书，发出一声轻嗤。

“秀儿，你知道这两本书，到底有什么用吗？”

毓秀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支支吾吾半天，还是谨慎的摇摇头，“奴婢不知。”

谢听澜拎着两本书走到房内点着的暖炉前，揭下炉盖，将两本书放在了发红的炭火上。

没一会儿书页就卷黑了，两本书在炭火催化下渐渐化为一片灰烬。

炭火燃的更旺了。

谢听澜将炉盖放了回去，一双莹白的手悬在上头，漂亮的眸子满意的眯了起来。

“看到了吗？”谢听澜别过头看向毓秀，在她惊讶的注视下慢条斯理的说道：“当个柴火使使还是不差的。不愧是上好的青霜纸，烧了也没有异味。”

谢听澜背对着毓秀说：“你先回去休息吧……对了，顺便让人去顺天府打听一下，钟灵的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是，小姐。”毓秀欠身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谢听澜等了须臾，垂手拨了一下腰间的银铃。

申九从屋外进来，撩开暖帘走进暖阁中，半跪见礼，“大小姐。”

“谢姝卉的事办的顺利么？”

“一切顺利，小姐放心。”

申九从怀中取出一块玉坠，呈到谢听澜面前，“小姐，这就是纪氏赠予谢姝卉的玉佩。”

谢听澜抬手接过放在了桌案上，她捧起桌上的匣子，交给申九。

“把这个给戌十一，让他看看里面的东西有无问题。尽早告诉我……对了……”谢听澜眼中精光一闪，“无论有无问题，让他带好他那些东西，亲自来见我。”

戌十一的动作比谢听澜想的快。

刚刚入夜，谢听澜用完晚膳正要休息，毓秀打帘进屋，说道：“小姐，戌十一来了。”

“这么快？”谢听澜挑了挑眉头，重新将解开的衣扣扣了回去。

“让他去暖阁等我。”

须臾，谢听澜披了一件披风进到暖阁，戌十一已经在暖阁候着，见了她站起身抬手作揖：“小姐。”

“坐吧。”谢听澜示意他不必拘礼，走到他对面坐下，笑着说。

戌十一是十二影卫里唯一一个医者，本来是要伪装成府医时刻跟在谢听澜身边的，但自从谢听澜暗中盘下金玉阁，做生意敛财后，便觉得戌十一医术不凡，屈居谢府实在是太憋屈了。

便盘了个医馆和药房安在他名下，挣到的银两按谢听澜六成、戌十一四成来分。

让他坐诊行医，靠他高超的医术，果然不出半年时间就在上京站住了脚。

除了他们自己人，没有人知道这位妙手回春的神医，是谢听澜的人。

戌十一长相俊美，宽肩窄腰，生了一双标准的狐狸眼，性子也和狐狸一样，精明又奸诈。

也亏得性子上强势不吃亏，才能在上京几间老字号医馆药房的排挤下抢到生意，再慢慢把他们踩在脚下。

“小姐让申九送来的东西，属下已经看过了。”

他后退几步，打开了匣子，“这些首饰……都没有问题，唯一的缺点是廉价。”

谢听澜支着下颚，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目光似笑非笑的落在匣子上。

“首饰没问题，匣子呢？”